太平洋戰爭第五部之中途島海戰（五十九）

原標題：太平洋戰爭第五部之中途島海戰（五十九）

在飛往中途島的途中，「大黃蜂」號偵察轟炸機中隊的勒魯瓦·奎倫三等兵從無線電中斷斷續續聽到了沃爾德倫少校的聲音：「立即進攻！當心戰鬥機！看那架落水了！我的情況嗎？告訴我是誰幹的，我重重有賞！水裡有2架戰鬥機，我的2名僚機駕駛員要落水了……」

對於零式戰鬥機的猛烈阻擊，沃爾德倫根本不屑一顧，他擺動機翼、側著機身全速朝一艘母艦猛衝過去，身後的弟兄們也跟著他俯衝。一架飛機象被獵人擊中的鳥一樣翻滾著跌落下去。「是『零式』嗎？」在「噠噠噠」的機槍聲中，沃爾德倫高聲喊道。他的射擊手兼報務員霍勒斯·多布斯沒有聽見。那無疑是一架美軍的魚雷機。又一架飛機摔下去了。沃爾德倫繼續向前飛。在穿越由一道道黑煙柱和一串串明亮的曳光彈形成的鐵幕時，少校的魚雷機左油箱中彈起火。跟在他身後的蓋伊少尉看見中隊長掙扎著站起來，企圖跳出大火肆虐的駕駛室。但魚雷機實在飛得太低了，中隊長明顯失去了跳傘機會。猛然間一個浪頭打在飛機起落架上，沃爾德倫和多布斯葬身大海。

在聽到兩聲巨大的爆炸之後，蓋伊發現自己的同伴一個都沒有了。此時他想起了中隊長頭天晚上關於「最後一架飛機」的指示——「衝上去，擊中敵艦！」「我挂彩了。」說話的是報務員羅伯特·亨廷頓，蓋伊回頭一瞥，看到戰友的腦袋已經垂了下來，而且再也未能抬起來。蓋伊的右臂也被一顆子彈擊傷，但他依然駕機在一艘日軍驅逐艦上方急速拉起，然後朝海面上的一艘航母直衝過去——那艘艦正是「蒼龍」號。該艦向右急轉直衝他駛來，他根本沒把艦上漫無目標的對空火力放在眼裡。由於電動投雷裝置失靈，蓋伊扳下了手動裝置毅然投下了魚雷。「蒼龍」號轉了個彎，魚雷從它旁邊疾駛而過。

剛剛飛離「蒼龍」號的蓋伊立即遭到了5架零式戰鬥機的圍追堵截。飛機的方向舵操縱器和副翼被摧毀，一個機翼突然折斷，飛機風馳電掣般地墜向水面。他想拉開座艙蓋，但拉不開。他又用力拉了拉，還是不行。此時海水迅速湧進機內，他猛力一拉艙蓋——這次終於開了。蓋伊艱難地爬了出來，順手抓起一個裝有橡皮救生筏的袋子，還抓了一隻黑色橡皮坐墊。在浮出水面時，他好象聽見了一聲巨響——他想一定是自己發射的那條魚雷命中目標了。事實上那條魚雷也未命中。蓋伊發現，躲在坐墊底下能夠有效避開敵人的視線。直到空戰打到北面，他才從墊子下鑽了出來，從容將救生筏充上氣。他就這樣在水上漂著，手臂和腿都受了傷。少尉不但保住了性命，還有幸親眼目睹了這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海空大戰。第二天，蓋伊被一架卡塔琳娜發現並成功救走。

儘管沃爾德倫的第六個燒餅依然未能讓南雲吃飽，但他們的進攻再次延遲了日軍攻擊機的定位，因為飛行甲板被不斷降落和起飛的戰鬥機佔據。這也正是「大黃蜂」號魚雷機中隊對本次戰役的最大貢獻。

沃爾德倫中隊全軍覆沒，除蓋伊一人倖存外其餘29人全部陣亡。究其原因，除了「蹂躪者」的孱弱——它被一名美軍飛行員戲稱為塗著白星的飛行運貨車廂——和零式的彪悍之外，還在於此次進攻沒有戰鬥機的護航，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尷尬境地。其實就在沃爾德倫身後不遠處，大約在機動部隊東部邊緣6700米高空，有一支由10架野貓組成的戰鬥機小隊，指揮官是「企業」號的詹姆斯·格雷上尉。

根據「企業」號艦長默里上校的命令，格雷的任務是為麥克拉斯基少校的俯衝轟炸機隊護航，必要時也可以沖至低空，幫幫林賽少校的魚雷機隊。從航母上升空之後，蹩腳的格雷向6000米戰術高度爬升到將近一半時丟失了自己的保護對象。他錯位地跟上了先期出發、位於低空的沃爾德倫，並認為它們就是林賽的魚雷機隊。格雷只是默不作聲地遠遠跟在後邊，結果在沃爾德倫發起攻擊之前，格雷再次跟丟了目標。沃爾德倫並不知道身後有友軍存在，肯定也不會發出求援呼叫。格雷就這樣帶著10架野貓在戰場邊緣上空無所事事，聽任自己的戰友被日本人無情屠殺。這只是他一系列拙劣表演的開始。

9時38分，「築摩」號向旗艦發出警報，「左舷50公里外發現敵機」。這次前來攻擊的是由林賽少校率領的「企業」號的14架魚雷機。最晚出發的林賽機隊獨自沿著240度方向航行，差點錯過了在其北方的第一機動部隊。9時30分，林賽發現西北方55公里外有裊裊升起的黑色煙柱，從而準確定位了南雲部隊。由於日軍艦隊正在高速向東北方行駛，林賽機隊不得不從後方向其接近，這對速度極慢的「蹂躪者」無疑極為不利。低空飛行導致它們在很遠的距離上就被敵人發現。

由於之前參加過空襲馬紹爾群島、威克島和馬爾庫斯島多次戰鬥，「企業」號的魚雷機顯然比「大黃蜂」號的同伴們要老練許多。最新的飛行員都有超過2000小時的飛行記錄，而且大部分時間飛的是魚雷機。出師不利的林賽少校從珍珠港剛剛出發就損失了自己的飛機，現在中隊的魚雷機只剩下14架。沒帶飛行風鏡的少校將飛機分成了兩組，每組7架，他自己率領其中一組，另一組由亞瑟·艾迪上尉指揮。他們選定的攻擊目標是「加賀」號，因為這艘航母是日軍編隊中最靠西南的一艘。統算起來，林賽中隊應該是美國人為南雲奉上的第七個燒餅。

雖然當時機動部隊上空的零式戰鬥機超過了30架，但大都被沃爾德倫機隊吸引到了東北方向，美機到來時恰好是日軍無法反擊的時刻。兩支美軍魚雷機分隊全然無視外圍的驅逐艦和巡洋艦，它們要趕在日軍戰鬥機衝上來之前佔據最佳攻擊陣位。艾迪分隊距離從東面和東北方向前來支援的日軍戰鬥機最近，毫無疑問地優先得到關照。之前沃爾德倫的悲劇再次上演，零戰將美機編隊無情撕裂，然後使用戰鬥機上的精良武器發射出密集的炮火，將「蹂躪者」一一擊落。美軍飛行員只能縮成越來越小的小隊，使用自己的雙管機關槍進行還擊。最終艾迪分隊只有兩架飛機到達投雷點並發射了魚雷。「加賀」號艦長岡田大佐上演了一出近乎教科書般的航母規避魚雷操作，輕鬆避開了攻擊。

艾迪分隊成功分散了日軍戰鬥機的注意力，使得林賽分隊得以毫髮無損地飛到「加賀」號的左舷正橫處。但「蹂躪者」的速度實在太慢了，「赤城」號指宿正信大尉的3架、「加賀」號自身的6架戰鬥機沖了過來。林賽見狀只能絕望地狂呼「傑姆下來」——這是他與格雷事先約好的求援信號，未能得到任何回應。由於雲層遮蓋或其它原因，格雷並未發現在敵軍編隊的另一邊林賽中隊已經發起的攻擊。他自稱並未收到任何呼救信號，美軍魚雷機兩次得到戰鬥機掩護的機會就這樣遺憾地錯過了。

日本人依然使用擒賊先擒王的一貫伎倆，林賽的飛機第一個被擊落。但他的兄弟們仍然發起了義無反顧的猛攻，並成功擊落了佐野信平一等飛曹的零戰。很快又有3架「蹂躪者」被「蹂躪」，剩餘3架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無法找到理想投雷點。大約10時，絕望的美軍飛行員從極不理想的角度下貿然投放了魚雷。

（1942年6月初，蓋伊與戰鬥機駕駛員麥克庫斯基少尉合影）

（美軍魚雷機隊）

（唯一倖存者蓋伊在醫院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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