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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者眼中的歷史映像

一般人對於滿清王朝前期的歷史,大約只有個籠統的「康乾盛世」的印象,至於「盛世」的細節卻大多淹沒在戲說的清宮戲中,真真假假,不勝了了。即便是比較嚴肅的史學著作,在習慣了一種寫作和思維路徑後,也很難有別的考察和分析視角。這樣一來,人們讀到的史書就難免大同小異,因為那些歷史人物的賢愚忠奸,在書寫者的筆下早已臉譜化,而期間所發生的歷史事件,也已被貼上了相應的標籤。這在一定程度上使人們讀史興味索然。

不過,一些外國學者在研究中國史時,卻不受這些影響,他們多從「旁門左道」切入,竟也別有洞天。譬如,我們在對中古時期和近代社會進行「斷代」的時候,1840年鴉片戰爭是一個分水嶺。在日本學者增井經夫先生的《大清帝國》中,卻有風靡於日本中國史學研究者中的「宋代近世說」觀點的介紹,「『宋代=近世』的觀點早已在日本普遍存在。為了論證這一點,人們曾從思想、藝術、法制、經濟等方面出發,提出過很多證據,並據此宣稱:同西歐相比,中國早在幾個世紀前便進入了近世。」當我們看到這樣的界分時,是會目瞪口呆的。

增井先生在清代史領域的研究也有其獨特的地方。他指出,學者們通常有「以清政府為中心來進行思考的毛病」,而他的研究則著意於「民眾史」或曰庶民文化的研析,所得出的結論則更可能超出一般人的認知。例如,一直到今天,我們仍有「無商不奸」的說法,增井先生卻認為,「中國商人其容貌若愚,其態度如鈍,然敏於發現商機,行商務之捷可當驚嘆;其勤勉而善忍,雖商店貧弱,卻能出資如涌水」,且由於中國商人得不到政府的保護,反而更善於自設相互扶助的機構,還養成了相互之間重視承諾的習慣,嚴守自己的從商之道,這也因此在與外國人的貿易中廣受稱讚。而這些「美德」,對囿於「農本商末」傳統中的學者來說,恐怕是很難「發現」的。

除此之外,國外的中國史學者在研究中還有一種得天獨厚的條件,即可以與自己所熟知的本國史等進行橫向比較。在研究「康乾盛世」時,我們很容易只作與明朝或清末的縱向比較,而歐美學者則可能把康乾時期放在整個世界範圍內,來凸顯其「盛」之所在。

哈佛大學費正清中國研究中心主任歐立德,在其主要針對西方普通讀者的《乾隆帝》一書中,就將康乾時期置於世界史的地位來加以考量。他認為,在歐洲歷史上,人們普遍認為18世紀是一個具有獨一無二的重要性的時代,其代稱有「啟蒙時代」、「革命時代」。在這個影響深遠的特殊時期,歐洲的社會、政治和經濟結構等都已具有了現代的形式。巧合的是,「同一時期在中國歷史上也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時期」。因為在很多方面,中國的18世紀都和歐洲的18世紀頗為相似,二者都很漫長,且都具有重大的歷史意義。這一時期的中國,國家的人口翻了一番,從1700年的1.5億增加到了1800年的3億多,人口呈爆炸式增長。與此同時,經濟方面尤其是地區間的貿易也獲得了繁榮發展,人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極大的提高,並刺激了文化產業的發展。此外,「18世紀也見證了國家疆域為五百年來最大、學術考據時代的來臨、文化的繁榮、各種深受人們歡迎的宗教信仰和宗教組織獲得了廣泛的發展。」而我們一向認為的閉關鎖國的中國,在歐立德的描述中則是「與歐洲的交流驟增,中西之間還發生了首次近代的外交接觸」。這樣的「盛世」是世界意義上的,它有數據的支撐。

歐立德將乾隆帝與英國的伊麗莎白一世和法國的路易十四進行比較,「乾隆帝的品位塑造了這個時代的儀式,他的年號則定義了這一時代的風格。」乾隆受到了18世紀頗為權威的文學家伏爾泰的讚譽,因為「這個滿洲帝王已接近於真正理想中的哲學王」。乾隆統治時期的廣大領土,大體上奠定了今天中國的基本疆域,而文化事業的「興旺發達」也是前所未有。當然,其另外的表現就是出自乾隆時代各畫坊、窯場和作坊的佳作,它們不僅裝飾了清朝當時的宮殿和豪宅,而且還為今天世界各地的博物館所收藏,成為了拍賣行的精美拍品。平心而論,這樣的橫向比較,也確實讓我們重新認識了康乾盛世,重新認識了另外一個乾隆。

在這些「他者」的研究中,也有因文化的差異而產生的理解上的偏差,其所反映的中國歷史的映像,偶爾也會走樣變形。不過,他者的觀察,會幫我們看到自己平常不甚關注的側面或背面,提示我們認識另一面的自己。正如增井先生說的,「所謂歷史原本即是如此,這就像人們取海水來用一般,取水的方法很多,使用海水的方法也有很多,但我們很難根據所汲取的海水來對大海本身做出一個恰當的推測。」即便如此,哪怕是「不恰當的推測」,也會成為我們當下生活的鏡鑒之一,因為以開放的姿態來看待他者眼中的自己,本身就具有不一樣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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