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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學故事:北京的天,北京的風箏

在北京,還有一個沒有實現的願望,一個和陳波約好,但一直都沒有實現的願望。

那是九年前的九月,和陳波剛到北京的第一天晚上。安排好住處後的第一件事,當然是去天安門去。心裡嚮往了十九年,終於有機會親自來看看,那種心情不亞於鄉下人第一次進城。可是看到天安門的第一眼,說實在的,興奮中竟然帶點失落。也許是心裡所嚮往的天安門太過於宏偉過於高大了,以至於看到天安門時心裡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怎麼會這個小,呵呵,以為是個廟。但當晚還是很激動的照了很多的照片。天安門、人民大會堂、人民英雄紀念碑……把整個天安門廣場實實在在的照了一圈。記得晚上的天安門廣場,風很大,廣場上有很多人在放風箏,大的小的,形式各異。有些還塗上了反光粉,以至於放到一定的高度,抬頭看去,分不清哪是星星哪是風箏。我和陳波坐在廣場的一角,說:四年後,希望我們在完成學業的時候,可以到這來放一放風箏,把我們的心愿也放到北京的天空去。北京的大學生活就從這樣一句話開始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到了北大的昌平校區,而陳波回到了北郵。北大的昌平校區,號稱是北大的200號基地,在居庸關的腳下,偏僻的程度有同學對話為證:

同學A:我靠,這哪是北大啊,這是進村了吧?

同學B:瞎JB扯,你哪見過這麼荒涼的農村啊。

記得陳波第一次到昌平來,我說,到我們宿舍樓頂上看看周圍的環境吧.陳波說好啊.兩人站在樓頂,放眼過去,看著那不著邊際的黑壓壓的樹叢,明顯感覺自己處身於荒山野嶺了.陳波先是對此嘆為觀止,最後總結感概:難怪你一到周末就跑我那去.是啊,但雖然如此,在昌平的歲月還是給我留下了很多很多美好的回憶.這裡沒有城市的喧嘩,濾去了很多人與人之間相爭的浮躁,倒是個學習的好地方.而且剛來到北京,什麼人也不認識,一到周末,很自然地坐兩小時的校車到北郵去找陳波。周五晚上到北郵後,兩人一起到北郵後面的小館子去祭肚皮:涮羊肉,麻辣燙,鐵板牛,海吃一頓.想來,這是陽春同鄉會以吃聚會的最初源由.但說實在的,剛到一個陌生的環境,面對學習的壓力和同學間的磨合,有個周末可以出去找老鄉說說陽春話,同時涮涮羊肉,何等快樂.但我最嚮往的是北郵後面的羊肉串,便宜,還甭香,隔了老遠都能聞到那羊騷味--問陳波就知道,沒有羊騷味的,都被我們歸為不正宗類.周末的傍晚在校園裡逛了一圈,到那陰暗的角落裡去買它十來串羊肉串,有時再來個煎餅裹子,呵呵,人間極品啊。以至於到後來畢業時,想起北郵來,最深刻的印象竟然就是羊肉串和涮羊肉.要不為什麼後來經常陽春老鄉聚會都選在北郵呢,想來也是從那時開始的.有時候也和陳波宿舍的同學打打牌或打打遊戲機什麼的,以此來作為周末的放鬆.

當然,北郵吸引我的,除了吃,便是在陳波的宿舍里看電視,北大沒有電視啊!特別是在昌平,還真不如農村,看書竟成了課外消磨時間的需要,以至於我把昌平校區那小小的圖書館裡的書翻了個遍.一到了北郵,呵呵,馬上就感受的現代化的便利了.多好的食堂,多好的宿舍,周圍還有那麼多的小館,簡直是天堂嘛.而且北郵的澡堂也還是很好的,感應的,人晃一晃水就出來了,多牛B!第一次和陳波到北郵的澡堂洗澡時,看一牌子上寫:請出示學生證,陳波把學生證遞了過去,三毛,守門的大爺動作熟練.我小心的把學生證呈上,三塊,大爺眼都沒抬.我說,我也是學生啊,為啥收我三塊.大爺這才很得意的抬起眼來:北郵三毛,北大三塊.我的陳波相視,啞口無言.走了,傷自尊了,北郵的澡堂太傷俺自尊了,陳波倒是為這事得意了好久.洗完澡,當然也會到處逛逛,談談人生談談理想也談談遠方的故鄉.

陽春人在一塊嘛,另一件很暢快的事就是你大可以在北京的大街上用陽春話把你之前所遇到的不開心的事大聲的罵出來,相互笑罵一翻而根本不需擔心旁邊會有人聽懂,哪怕他是廣東人,也不一定能完全明白我們在說啥,這多爽.看到路上有不順眼的,靠, &%$@*...一通陽春話蹦出來,周圍的人看我們笑得一塌糊塗,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哈哈.記得有次我搞到兩張票和陳波一起參加中央電視台的元旦聯歡晚會,當電視台觀眾席的麥克風移動我們面前時,我和陳波大聲喊著各種陽春土話,當然還有粗言,呵呵,一邊喊一邊笑得肚子都不行了.真不知道,播出的時候有沒有人會聽到.這種在北京公共場合大聲說陽春話的快感,我幾乎把它帶到了美國.以至於陳波提議,以後要是在北京開一家酒樓,凡是會用陽春話喊兩句粗言的,可以打六折優惠.

另一個我所熟的老鄉也姓陳,叫陳斌,比我高兩屆,是我大哥的初中同學,在中國政法大學讀法學.中國政法大學處於昌平縣城,離北大昌平校區也就半個小時的自行車.因而,那時也常常在周末的時候騎車到政法大學去找這位大哥.記得第一次去找他,是某個星期五的晚上,下完課後我把一周的衣服洗完,騎了個自行車就出發了.到了昌平路口的李自成像下面,繞了幾圈後完全迷了路.找了個人問了問,他跟我說:「你向西走,然後往南,接著在路口再轉西就可以了.」我的天哪,我哪分什麼東南西北啊.我小心的問他:"大叔,你能不能告訴我哪是西啊,往左還是往右啊?"他把眼一翻,:"一大學生,不分東南西北啊?"說完扭頭就走了.靠,真是丟臉啊.幸好後來一好心的大娘順路把我帶到了昌平縣城.到了之後,陳大哥也請我海吃了一頓,正宗的火鍋羊肉,再加一碗二鍋頭.在那個寒冷的冬天的夜晚,一起吃熱騰騰的涮羊肉,一邊喝火辣辣的二鍋頭,總算是真正感受到北方的豪爽啊。當然,那時剛到北大,也有很多生活上和學習上的問題,陳大哥以一個過來人,告訴了我很多做人和治學的道理.我常常懷念與他一起坐在十三陵水庫邊上聊天的時間,看著落日的餘輝灑落在水面上,聽他說著四年大學生活的得與失,悲與樂,真覺得受益良多啊.陳大哥愛說普通話,哪怕和陽春人一起也是這樣,以至於現在回到廣州,和他見面時也常常一邊喝著酒一邊用普通話海侃,反倒也成了對北京大學生活的一種很好的回味.

記得那時在北京的陽春人真不多,和我們一起到北京來讀書有一個在北體、一個在地質大學,也常常有所來往.那時宿舍沒有電話,更沒有手機,聯繫起來很不方便,但那種和老鄉相見的激動讓我和陳波還是很熱情高漲的去探訪各位陽春的老鄉.有一個在北師大教歷史的教授張升,是陽春一中張翼老師的兄弟.剛好北師大又離北郵不遠,於是便和陳波去拜訪了一下.老鄉相見嘛,張升老師也是很熱情很高興,還讓我們留在那裡煮個糖水吃,呵呵,在北京,有個地方可以煮個糖水喝,那感覺著實是不亞於古時候在北京吃到荔枝.還有一次聽說還有一個女同學在北京信息技術學院,我和陳波又是坐了好幾個小時的車過去一起吃了個飯.當然,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那年頭可不像現在,很難得有一個女的陽春老鄉在北京.但最後實是在因為路程太遠,沒有怎麼聯繫.

一年之後,便迎來了一鳴和阿章他們這一屆.記得在北郵第一次見一鳴,我和陳波帶著一鳴繞了北郵的籃球場好幾圈,給他作了一下午的入學教育,以至於回頭我跟陳波說:「糟了,我們倆是不是把一鳴打擊得夠嗆?」所幸小伙是個有主見和樂觀向上的人,並沒有受我和陳波的不良影響,在系裡很快成為一風雲人物,小小個子,竟然也能成為他們系籃球隊的主力,這讓我對北大籃球能夠打贏北郵信心大增.於是我努力要求每次聚會去打籃球,才發現如意算盤打得不太對,呵呵,這小個子可不是省油的燈啊.阿章倒是個沉穩有想法的人,每次到北大找我,都會和我聊一聊學習上的問題和以後的打算.這個曾經在陽春一中學生會給過我很大幫助的小伙,也在北理工的學生會裡做得有聲有色,後來成了北理工的學生會主席.有了一鳴的教訓,當我發現阿章也是他們系足球隊的主力時,我沒有再提議同鄉會聚會時踢足球.想不到的是,這些傳統竟然留到了今天,以至於阿章成了北京陽春老鄉的主力後,竟然也沒有把足球發展成為常規活動.自此,後來到北京來的陽春同學漸漸多了起來.當然,每次新生到來,我和陳波都會張羅一下把大家叫到一起吃一個飯.可是搞不懂的是,每次都是我或陳波付賬,而這些年輕的後輩們,新的或舊的,竟然可以心安理得的飽食一頓,然後眼看著我們掏錢.陳波為此總算還贏了個「億陽首富」的美名,而我什麼也沒有撈著.但不管怎麼樣吧,心裡還是很高興的,能把大家叫到一塊,說說陽春話,聯繫一下感情,然後掏出錢包扔出幾張百元大鈔,以此換來在聚會時發表一下感言的權力,好象也還不太虧.

談到了「億陽首富」,當然不能不說一說「五道口的男人」,清華的阿茂.阿茂是在一鳴之後的那一年到北京來的.知道阿茂要來,我是很開心,因為離我近嘛.阿茂來清華報到的第一天,我和陳波就到清華去找他,沒有聯繫方式,沒有地址.我們在新生接待處找到阿茂的名字,並查到他的宿舍號,然後就直奔了過去.敲開宿舍的門,「請問葉本茂同學在嗎?」我看著一屋子的對大學新生活充滿興奮的新生問道.一個瘦瘦的男孩走了過來,帥氣,但略微有點頹廢,這就是阿茂.看得出,阿茂根本沒想到我們會去找他,一臉的驚訝.呵呵,後來阿茂告訴我,那天他還真是很感動,沒想到到北京報到的第一天就會有陽春的老鄉找上門來,還請他吃飯(看,又是元老掏錢).阿茂也是個好學的人,開學不久,有一天竟然跑到我宿舍,跟我說他要去北大的英語角.我只好帶著他去了.要知道,那可是我第一次去北大的英語角,讓我心裡那個慚愧啊.可到了那,那天竟然沒有什麼人.我只好硬起頭皮和阿茂說英語,說沒兩分鐘,就換成陽春話了,因為實在彆扭嘛.從此,阿茂就開始自己一個人去英語角了,而我再也沒有去過.後來我到美國來後英語一直進步緩慢,現在想想那時真該好好跟阿茂去英語角混混.

但阿茂有些事情還是很讓我佩服的.第一次回家,小伙估計在北京特愛吃獼猴桃,非要帶一箱子回家.那東西,易爛,還挺沉.而且,我記得陽春也有賣的吧,為啥啊.可阿茂愣是扛著一箱子的獼猴桃回去了.搞得後來有人問我北京有什麼特產可帶的,我都說,扛一箱獼猴桃回去吧.當然,對方一般都會罵我有病.靠,有種你罵阿茂去啊,人家不也扛了一箱回去么.雖然這樣,我那時看著還是覺得不過眼,特地跑去給阿茂買了個烤鴨,告訴說這個算是北京比較有名的特產,拿回去讓你爸嘗嘗.小子老大不客氣的收下了.後來去了香港,竟也沒有帶點什麼香港的特產給我作為補償.不過話說回來,阿茂還是給過我很多的幫助的,在我畢業面試時讓我住在他宿舍,帶我去吃清華的萬人食堂,提供每天晚上的煎餅裹子,還幫我去排隊買火車票,任勞任怨啊.而且,和阿茂一起坐火車回家是件很開心的事.一路上說說笑笑,談談人生也談談感情.在火車上,我會給阿茂講一些亂七八糟的笑話,也喜歡拿阿茂來開玩笑,因而阿茂有了很多花名,「五道口的男人」是其中之一.為什麼啊,自己想去.當然,阿茂也不是省油的燈,也會拿一些玩笑來回敬我.這種朋友間的默契一直保持到了現在,現在還能常常收到阿茂從香港打到加州的電話,說一說他人生的如意和不如意,也順便開開玩笑.不過我清楚,一個人在香港創業也不容易,而且感情上的挫折也讓小伙受傷了,我衷心的祝願他能開開心心順順利利.

當然,說起北京的陽春幫,是沒有理由不說一說超記的,儘管這傢伙事實上是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超記是一鳴和阿章他們一屆的,相信在中學的時候這幾個人都是競爭對手.高考時,我確實希望超記可以報考北大.但超記是個謹慎的人,最後還是把目標定在了上海交大.後來,來了北大幾次之後,想要投身北京了,報考了北大經濟中心的研究生.這小子考研,我總跟著受累.頭一次考研,除了給他找考研的資料,幫他找相關的信息,把宿舍也讓給他了.我自己到外面租了一個小破房(當然,我那時也在考GRE),大樹底下,倒是挺涼快的.那時是暑假,北京熱得有點不象樣.我住在宿舍的時候,一天晚上要起來三次到水房沖一盆涼水回來再接著睡.超記在我宿舍住下的第二天晚上,估計已是凌晨一點了,我在租下的小破房裡正睡得死沉,竟然聽見有人敲門.我還以為有人來打劫呢,一開門,是超記.超記一邊擦著汗,一邊跟我說宿舍實在太熱,受不了.於是,兩個人一起擠小破房,畢竟大樹下比較涼快.有時候,陳波來北大玩,三個人擠.為了這事,房東大有意見,最後還和我吵了一架.當然,跟陽春佬吵架,想必是吃飽了撐的.但對於超記,雖然做了很多的準備,頭一年還是沒有考上,很鬱悶的在蘇州工作了一年,想了很久,談了很多次,我和北京的其他陽春弟兄們也都鼓勵他再考一年.

第二年來,我再一次把宿舍給了他,而我自己睡到一個同學租的房去了.同學天天打呼,害得我好幾天睡眠不足.我最後逢人就說考研害死人了,讓不考研的人也睡不好覺.功夫不負有心人,超記最後如願以償了,進了北大.而他進來那一年,也正是我離開北大的時候.畢業後,我把在北大的一些已經跟廢物無異的電腦和自行車等一概全留給了超記,當然,也不知道他用不用得上,但不管怎樣,我很放心他會幫我處理好的.出國之後,我在國內一些翻譯的書稿費也全靠超記給我追討,雖然我幾次讓他留用一些錢,小伙還是一分不差的全給了我爸,算是給我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每次說起超記,老爸總說:「哦,阿超啊,我認識,給我送錢的那個嘛,好孩子,好孩子.」這兩年,小伙在北大找了個老婆,然後一起出國到布朗大學讀博士來了.他來時剛好我在華盛頓實習,於是花了一個周末,坐了十幾個小時的車到布朗去和他聚一聚,順便為他安家落戶提供點力所能及的幫助.雖然奔波勞累了點,但知道他來而且還能見上一面,心裡還是很開心.不管怎樣,在異國他鄉,知道有個老鄉可以常常聯繫,那種感覺是令人激動的.

在北京的後面幾年,由於自己也越來越忙,好多新來的同學都沒有太多的聯繫,而且張羅老鄉聚會的事也交由一鳴和阿茂在搞.哪怕是為權,雖然同在北大,也沒有能夠常常見面.讓我感動的是,有次考完試回到宿舍竟然收到為權留在我桌上的一枝步步高和一張祝福的留言卡片,祝我考試順利.多有心的一小孩啊,我再一次感受到陽春老鄉的溫暖.其他的人,有過幾面的接觸,卻漸漸的覺得有點代溝了,呵呵,畢竟好些年過去後,我明顯感到自己不再十八二十了.不過看著這些朝氣勃勃的年輕臉孔,我還是很激動於陽春學子到北京來追尋他們的夢想.

幾年北京的大學生活,說快不快,說慢不慢,很快大家都面臨畢業了.臨走時,我和陳波,阿章,一鳴等在錢櫃聚了一次.也許是那段畢業的時間喝酒太多,也許是那時每天都很傷感,在唱一首劉德華的「十年」時,想起在北京六年來的點點滴滴,我忍不住流淚了,借用了一下陳波的肩膀.說不清楚為什麼,捨不得?感慨?我不清楚,但我知道,當北京的陽春人在一起時,那就是個家,而我,就要離開這個家了.之後就很匆忙的離開了北京,有一天經過天空門時,想起了好多年前和陳波在天空門廣場上說起的放風箏的事.於是在第二天坐飛機回陽春之前給陳波打了個電話,說起了這件事.

再一轉眼,又是好多年過去了,上面提到的這些人也都畢業了.除了阿章和為權,其他的大都離開了北京,在世界的各個地方繼續著自己的理想.陳波回到了廣州,開始了「天河首富」的路程,而一鳴在幾經周折後,也回到廣州,與陳波結成堅強的廣州北郵陽春幫.陳斌先是在廣州工作了三年,然後又回到了北京的一家報社,兩年前,他再一次回到了廣州,任職於南方周末.阿茂從清華畢業後就去了香港讀碩士,畢業後留在了那裡創業,這個「五道口的男人」是我們一致看好的優質股--人長得帥,有錢,還會玩,可就是現在還不太順利而已.超記攜夫人到了美國,開始了他們的博士生涯.只有阿章留在了北京,先是在一家汽車設計公司做總助,前幾天接到阿章的電話說他已經到北京德國賓士去了,看來「北京首富」的名頭陳波是無緣了.而我,在離開北大後出國到加州繼續我的學業,現在仍然還在為論文每天忙得一塌糊塗.前段時間和女朋友買了一個風箏到伯克利的海邊去放,再一次和她談起了在北京的這些人,這些事.

當然,我們這個年紀也還談不上成功或不成功,但我相信,在北京的這些陽春人,每一個都帶著精彩而動人的故事.而在北京求學的這一段,將是所有這些故事裡很重要很重要的一部分.- 寫於2006年美國加州。

( 備註:文中一鳴是王一鳴,阿章是曾鴻章,阿茂是葉本茂,超記是韋志超,為權是黃為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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