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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收藏,上手實物真品很重要

在大多數人眼中,香港就是一個巨大的商業之都,其實在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之中,隱藏著一個異常多元的香港,私人收藏便是其中重要一環。

香港的私人收藏家,大多是在1949年前後南來,其中既有企業家,也有醫生、律師之類中產階級。生活無憂,加之深厚的國學背景,使他們延續了中國傳統文人收藏志趣。由葛先翹先生創立的「天民樓」正是其中的佼佼者。「天民樓」藏品以元青花和明清官窯為大宗,大多來自蘇富比和佳士得兩大拍場。與一般收藏家物隨人散不同,葛先翹先生之後,其長子葛師科先生又繼承了「天民樓」的衣缽,一直延續至今。

近半個世紀的收藏,使得天民樓藏瓷蔚為大觀。早在1996年,上海博物館汪慶正副館長就曾評價「天民樓」的元青花稱得上世界範圍內私人收藏之最。近20年過去了,在葛師科的細心耕耘下,「天民樓」藏瓷也早已不是當年可以比擬的了。在「天民樓」採訪葛師科先生時,最大的感受就是樸素。雖然坐擁常人眼中的「萬貫家財」,但他的生活卻異常簡樸。這讓人不禁想起當年葛先翹先生之所以起名為「天民樓」的初衷,「不戚戚於貧賤,不汲汲於富貴」,在葛師科先生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他也是「天民樓」唯一的全職員工,從打掃到搬運,無一不是由他親自完成。

對我們而言,在時下「皆為利來皆為利往」的收藏燥熱氣氛下,聽今年84歲的葛先生聊「天民樓」藏瓷故事,真真有如沐春風之感。

天民樓的收藏

天民樓的藏品大概分四部分:高古瓷、青花瓷、明清彩瓷和明清單色瓷。全部加起來幾百件。收藏重點是明清官窯。

南都:天民樓現在的收藏大抵可以分為哪幾類?

葛師科:大概可分為四部分,我以ABCD加以編號整理。A類是高古,從新石器時代一直到宋遼金元;B類是青花瓷器,從元青花到明清的青花瓷器,其中元青花有27件,明代青花比較多,主要是永樂、宣德這些早期的,一直到成化;C類是明清彩瓷器;D類是明清單色釉瓷器。全部加起來也只幾百件而已。

天民樓的收藏重點是明清官窯。明代官窯到萬曆以後就非常糟糕了,很多官窯停燒了或由民窯來燒,叫「官搭民燒」。到天啟、崇禎時,基本就沒有了,很多寫著「天啟年制」的東西都非常粗糙。所以我們過去到萬曆以後就不收了。上次去上海博物館做展覽,汪慶正提到了這個問題,我們才開始對萬曆以後的民窯有所關注,但現在補也來不及了。

我發現,萬曆之後,文人雅士私人訂燒的一些東西非常好,圖案也特別生動。當時官窯,題材受到很大限制,都是些龍鳳、八吉祥之類的,發揮空間很少。倒是這些私人燒制的,題材包括民間傳說、戲曲,發揮空間很大,而且很有文人氣息。西方人把這時期叫「轉變期」,在瓷器發展史上有重要地位。所以這類東西我們也在逐漸補充。

南都:天民樓現在的收藏體系是怎樣建立起來的?

葛師科:我父親本就是文化人,年輕時寫文章,編報紙雜誌,對文史藝術早有興趣。只是經濟所限,加之連年戰亂,沒有條件收藏。直到來香港做生意,有了一定經濟基礎後才開始買一些東西,陶瓷字畫都有。當時香港也沒有拍賣,蘇富比是1973年才來,大部分都是在博雅、中藝、集古齋這些地方買的。買的很多東西都是大陸工藝品進出口公司拿出來賺外匯的,文物精品是不會拿出來的。古畫很多是複製品。等到蘇富比進來後,才開始真正接觸到好的東西,當時又遇上收藏家仇炎之、趙從衍、葉義的東西出來,這才走上正軌,奠定了天民樓的基礎。

之所以會選擇元明青花,也是因為當時香港普遍喜歡這類瓷器。當時天民樓的東西其實並不多。1987年第一次在香港藝術館辦展覽時,我們也只展出了163件,其中有幾件彩瓷還是找其他藏家借的。當時我們還出了一本由我參與主編的《天民樓藏瓷》。到現在,27年過去了,我們又補充了不少東西,當時元青花只有四件,永樂甜白釉只一件,還沒有款,現在我們永樂甜白有十多件,其中三件有「永樂年制」篆書款。元青花我們也補充了不少。還有一些高古瓷器,諸如龍泉、南宋官窯、吉州窯、耀州窯、定窯,我們也在不斷補充。

南都:現在你還會去拍場買東西嗎?

葛師科:我們現在也會收,每年多多少少都會買,每次拍賣都去,但基本上都是查漏補缺。我們只買不賣,財力有限,沒法跟那些能動輒出幾個億的有錢人相比,我們還是缺很多東西,像一些我們以前沒有意識到這個時期原來也這麼重要的,現在都在慢慢補充。

南都:元明青花可以說是天民樓最重要也是最有名的一部分收藏。能否為我們介紹幾件你最珍視的?

葛師科:我們收藏有一件明成化青花內外纏枝花卉紋宮碗,里外都有花紋,上次拍了一個,要一億多港元。當然我們這個買得早,沒有那麼貴,但也不便宜。這個碗比一般的要精細很多,像它這樣的花紋並不少見,但其他的很多都是直接平塗,而它的葉子、花都留了一個白邊。像這樣的東西全世界就沒有幾件,更不要說像我們這個這樣精細和完整。這是我們這裡公認比較重要的一件。

還有一件是「永樂青花十六子碗」,有人認為這件可能是所有青花瓷器里最好的一件。曾經有位日本行家,三代都是做古董,他說青花瓷器能做到這樣的還沒見過。我也這樣認為,畢竟畫人物跟花卉圖案完全是兩碼事。這件東西,描繪的是十六個小孩在做遊戲。用小孩做紋飾,從宋代就有,但大多是一個兩個。出現十六個小孩做各種遊戲,過去說是宣德以後才有,但其實永樂就有了,但不多見,而這件在永樂中又是最早的。據說這件在台北故宮也有,其他地方還沒有。而且我們這件非常完美,在很多書上和展覽圖錄也都有,流傳有緒。對於很多東西,流傳有緒是很重要的,如果突然冒出一件,我是絕對不敢相信的。

「玩家」和「行家」

行家和玩家涇渭分明,行家想的是,這個東西我買了以後,轉手能賣多少;玩家想的是什麼東西好玩,自己喜歡

南都:對於流傳有緒,我聽到你在很多地方都反覆強調過,這似乎是你收藏最重要的一項原則?南都:對於流傳有緒,我聽到你在很多地方都反覆強調過,這似乎是你收藏最重要的一項原則?

葛師科:沒錯。現在突然冒出一件好東西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必須要考慮是怎麼回事。最靠得住的,比如說1930年代或者更早,在一些重要展覽會上展出過,或某本書上就已經有過記載,這就誰都沒話說了。像我們這件永樂十六子,在好幾本書上都有。

還有一種情況,雖然從未露面,但它的流傳經歷相對比較靠譜,比如有的法國人祖上曾參加過八國聯軍到過故宮,那他拿出來的東西,你可以相信。有的則完全是亂編,故事很生動,但經不起推敲。這些故事一定要仔細核實,必須確確實實有這回事才能相信,即便是書上曾記載過。現在也有人在書上做手腳,所以必須特別小心。如果沒有這種來歷,我覺得對文物的斷代必須要有四方面的依據:一、可靠的文獻記載;二、確切紀年的墓葬出土的實物標本;三、古代遺址;四、窯址。這四個方面哪怕只一兩項確實可靠,就可下結淪了。

南都:現在的收藏家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你的感覺是怎樣的?

葛師科:以前的收藏家和現在的收藏家,心態上有點不一樣了,出發點也不同。有多餘的錢,看到喜歡的東西買來自己玩的人,過去香港稱之為「玩家」,以此做買賣的叫「行家」。行家和玩家涇渭分明,行家想的是,這個東西我買了以後,轉手能賣多少;玩家想的是什麼東西好玩,自己喜歡。現在又出現一種叫「炒家」,他們比行家還厲害,都是土豪,過去他們炒股票、房地產,現在就來炒古董。這樣的人跟收藏家完全不是一回事。現在很多地方說「投資與收藏」,我很反感這種說法,不贊成他們這樣講,收藏就是收藏,投資就是投資,就像一個是玩家一個是炒家。對我們而言,我們買東西時就沒考慮過哪個馬上可以賺多少。

對於收藏家來說,賣東西只有兩種可能:一是生意失敗,不得不賣,這樣的例子不少;再有是喜歡的人不在了,下面也沒人接手,底下要分家,這些東西賣成錢是最方便的。對真正的收藏家,這些東西都是千挑萬選自己喜歡的,個個捨不得。

我覺得應該提倡這樣一種輕鬆的收藏態度,沒能力買貴的就買便宜的。並不是說,便宜的都不值得收藏。我們現在也買不起很貴的,就買一些一般化的。最近我買了一個吉州窯的小梅瓶,才30萬,我也很欣賞。還有一個鞏縣窯的藍彩碗,也就是所謂的「唐青花」,10萬都不到。這件雖然不是很高級,但我主要是想研究它究竟是不是唐青花。我的結論是,它跟青花完全是兩回事,它就是類似於唐三彩的藍彩,胎還夠不上瓷胎。這也是學界爭論很久的問題,買件在手細細研究是值得的。

南都:在很多老一輩香港收藏家的收藏好像都是以陶瓷為綱,兼顧其他。在上世紀80年代,香港是不是中國陶瓷交易的世界中心?

葛師科:拍賣在三個地方,紐約、倫敦和香港。明清官窯瓷器就是香港,當時香港人最喜歡的就是這個東西。高古的東西不在這裡賣,那是外國人的品位,像唐三彩之類。對中國人來說,這些東西畢竟是明器,買的人不多。

至於東西來源,基本都是從外面來,也就是以前流出去的那部分;至於國內的東西,一是因為沒人拿出來,要麼就是走私,這些是不能進拍行的。我們在拍賣行買的,基本都是海外迴流。我父親當時也有這樣一種民族感情在裡頭,希望能把過去被外國人買走的東西花錢買回來。這些拍行出來的東西,流傳有緒,很多在書上都能查到。所以我們也收了很多書,訂了許多學術雜誌。

我們對收藏感興趣的還是它的歷史和藝術價值,也就是學術性的東西,不大考慮賺不賺錢。現在也遇到一些困難,很多好東西都買不起了。我的態度就是,買不起去欣賞也是可以的,現在只要有拍賣,我都會去,不管是什麼,好東西一定要上手看。像雞缸杯,我們都已經看了好幾次了,每次出來我們都看。了如指掌。老實說,重要的東西就那麼些,基本都出來過,要是突然冒出一些從未見過的,對它的真假,你就得想一想了。

天民樓也有一些書畫。以前畫是很不值錢的,當時連統計都沒有,價錢也沒計過,隨便一個瓷器就能買一大堆畫。現在反過來,一張畫可以買一大堆瓷器。像傅抱石的畫,一張好一點的就是一兩千萬。所以如果真想買好瓷器,沒錢了我們賣張畫就好了。

瓷器鑒賞的訣竅

香港有一個很好的條件,就是每年拍賣會都有幾百件東西給你看。不管你買不買,你都可以拿起來看,有上手的機會。

南都:你是在「文革」結束之後,才來到香港與你父親團聚。你是在什麼時候開始對陶瓷有興趣的呢?

葛師科:我到香港來時已經49歲,當時在工廠做車間主任。到香港來探親,也沒想過要留在香港,準備待待就回去。但我父親當時有個心愿,希望給自己的藏品辦一個展覽,希望我能幫他,我這才開始接觸這些東西。在做的過程中慢慢就有了興趣,因為我過去就對美術、文學和歷史很感興趣,也能畫。當時做《天民樓藏瓷》,我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很多線描插圖都是我自己畫的。

南都:你對瓷器的鑒賞能力是如何培育出來的?

葛師科:正是籌辦展覽這5年時間,奠定了我之後的基礎。辦展覽,寫說明,你必須要把這163件東西說清楚,它的形制叫什麼,花紋是什麼,特點在哪裡,胎是怎樣的,釉又是怎樣的。這都需要讀大量的書,最初非常難,有時一天寫一件都寫不出來,就是一面找數據一面仔細看東西。

鑒定其實沒什麼訣竅,就是多看,而且要仔細看,要把它看清楚。就等於認識一個人,如果你只是看看照片,或者聽人介紹,描述一番,沒有用的,你得跟他直接接觸,大家有了交往,再過一段時間,別人再怎麼裝他都裝不像,你一看就知道不對,這就是最重要的。在香港有一個很好的條件,就是每年拍賣會都有幾百件東西給你看。不管你買不買,你都可以拿起來看,有上手的機會。

南都:你的鑒賞能力,完全是自己接觸實物而來嗎?有沒有什麼老先生對你影響比較大的?

葛師科:我們過去基本都是在蘇富比、佳士得兩家買,當時拍賣基本還是能保證真假。我們去買,也不需要看真假,關心的是有沒有缺陷,什麼地方有漏釉、有粘連、衝口。但現在這些拍行的方向開始變了,有錯都不怕,就怕假東西。跟過去比,完全是兩碼事了。

當然很多老先生也常來天民樓,像陶瓷專家耿寶昌先生、馮先銘先生都跟我關係很好。耿先生比我大12歲,現在有96了,但他看東西基本上不戴眼鏡,也很少拿放大鏡看,就是用手摸摸,看看器形、底足,摸摸口沿,敲敲聲音,就能準確說出窯口和年代,這個本事我一直沒學會。前年才去世的陳玉階先生則完全不同,他跟仇炎之先生是師兄弟,他看東西就細得不得了,一個東西可以看幾個鐘頭,翻來覆去地看,而且他看東西有自己的決竅,不跟別人講,有時候也會跟我說,聽他們講完之後,我都會仔細記錄下來,再自己揣摩。還有些從景德鎮或其他瓷窯來的朋友,會告訴我一些制瓷工藝方面的知識,對我幫助也很大。所以我常說,我這裡常有人來,也常有老師送上門來。

南都:除了像拍賣行和私人藏家,你們還會怎樣去接觸實物?

葛師科:主要是博物館,但也很不容易。故宮拿東西規矩最多,人數有嚴格限定,級別界定也更嚴,有一套規矩。有一次,我們從香港去了十多個人,由他們院長陪著看東西。結果坐了半天,就拿了一個康熙、一個雍正和一個乾隆(時期的東西),就三件。當時徐展堂(香港收藏家)就火了,說誰家沒這麼一大堆東西要跑這麼遠來看,氣得不行。耿先生坐在旁邊,臉紅得,面子拿不下來,但他也沒辦法。等到臨走,他拍拍我的肩,讓我跟我父親第二天到東華門等他。第二天我們去,這才看到一個壓手杯、一個洪武釉里紅帶蓋梅瓶,還有一個成化鬥彩。耿先生說,讓我們過過癮。這時我們才知道,故宮有規矩,超過多少人,一級品就不能拿出來,昨天人太多,院長也沒辦法。

1985年,西藏薩迦寺發現有宣德款的五彩蓮池鴛鴦紋碗和高足碗。過去宣德五彩只有在書上有,一直沒有實物,現在證實了。有一次上博做了一個西藏文物展,把幾件平時見不到的瓷器也帶過來了。當時還跟過來一批喇嘛,就在那裡盯著這批東西,任何人都不讓碰。當時剛好汪館長到香港,郭炳湘就跟他提出,希望能上手看看這批瓷器。但汪先生也沒辦法,喇嘛守在那裡。最後想出的主意是,撤展後,裝箱前,可以找個時間給我們看。結果撤展前,我真接到了電話,我當時還在台灣,家都沒回,立刻就往上海趕。提出要上手的人走不開。結果就我一個人去了,這批東西都上手看了,這也算是一種緣分了。

資本與拍賣市場

內地的拍賣市場水實在太深,弄得現在大陸的拍賣,我們一般都不敢去買東西。

南都:看來這個上手真的非常重要。

葛師科:上手太重要了,你拿得多了,東西一到手上,你馬上就能感覺出來。比如說康熙的東西,它給你的感覺就特別重,因為它的結構很緊很結實。如果你拿起來輕飄飄的,那就值得懷疑了。瓷器的聲音也是一樣,溫度高的,聲音就脆而尖;溫度低的,聲音就低沉一點。所以耿先生拿起來就能判斷,因為他看太多了,根本就不需要去看細節。我覺得這是比看細節要高級許多的,要做到這點很不容易,我始終都學不會這一點。尤其對民窯的一些東西,我碰得少,所以一看民窯就傻眼,連具體時期都分不清楚。

除了上手,去窯址考察也很重要。1984年前後,景德鎮剛剛挖到成化地層,因為怕人家偷盜,挖了之後又把它埋起來了。我當時就從香港坐飛機到上海,然後再從南京坐火車到景德鎮。我到達的前一天才叫人把土扒開。當時陶瓷考古專家劉新園先生帶我去看,它是一面牆一樣,有一層瓷片,非常清楚。他給了我一個鏟子,挖一片就是成化、挖一片就是成化。

講到劉先生,還有一件事不得不提。薩迦寺宣德五彩被發現後不久,景德鎮也挖到一個宣德五彩,跟薩迦寺的花紋一模一樣。當時劉先生正在籌備到香港辦展覽。這個盤子挖出來後,我跟我父親都去看了,覺得這個非常了不起,它證明了西藏那兩個碗是沒問題的,這種相互呼應非常重要。所以建議劉先生把這個盤子帶到香港展覽。我父親非常堅持,說沒有這件東西,這個展覽就不用辦了。但當時沒時間審批了,劉先生膽子很大,私自把這個盤子帶了過來,展覽海報和圖錄封面都是這隻盤,影響很大。但因事先沒報批,害得後來他回去檢查都做了半年多。後來我們去景德鎮,還專程跟市長說這件事,解釋說是我們要求他帶過去的,替劉新園說情。

南都:現在很多內地資本都進入拍賣市場,前不久雞缸杯就被拍出2.8億港幣。這對你們這類玩家影響大嗎?

葛師科:現在真正的收藏家都買不起了,大家都去看熱鬧。不過他們的要求和我們的要求也不一樣,有時候也各不相干,他們炒他們的,我們買我們的,不完全是一個路子。比如前幾年,他們熱衷於像乾隆的轉心瓶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我們是根本看不上。過去這些都是不值錢的,一個永樂盤子能買一對轉心瓶,現在卻被炒得高得不得了。不過再怎麼樣,我們都不會去買這些東西的。當然,像雞缸杯,如果不貴我們還是很喜歡的,但就是太貴了。

內地的拍賣市場水實在太深,弄得現在內地的拍賣,我們一般都不敢去買東西,不知道東西是真的假的,不知道價錢是不是真的。不過現在香港的拍賣風氣也與以前大不相同了,實在太鋪張了,場地大得不得了,錢最後還是從藏家手裡拿,現在光傭金就要抽百分之二十幾,實在是太厲害了。

我前年買了一個洪武年代青花石榴樽,非常大,是一件重器。這是1980年代,新加坡一位姓謝的先生從巴黎買回來的,這件東西在佳士得展廳放了一段時間,並沒引起我的注意。因為我想這個東西,多數上面都被砍掉頭了,然後做一個假的鑲上去。拍賣預展時我連看也沒看。等到拍賣前請吃飯,佳士得的人告訴我,這個大罐子的頭其實大部分是有的,只是補了一小塊。吃過飯,我趕緊跑去看,還真是如此。後來我們用低於底價的價格買到了,這個價錢非常好。我們現在買是買這種,比較有價值,博物館級別的,價錢我們也能接受,那就應該買。

南都:對於天民樓這些瓷器的未來你是怎麼安排的?

葛師科:原本我們的理想,是希望能像大維德基金會那樣,捐給某所學校,把它們作為教材,培養專門人才。但現在看來,學校也亂,有的學校我也看不慣,學費高不說,完全就是讓人混證書,拿到證書之後就給人亂簽名。培養出來的人都在幹壞事,你再給學校這批東西,那更成了他的資本。

另外,我們的偶像,大維德基金會倫敦大學也辦不下去了,東西最後都去了大英博物館。這批東西放在學校,光是保險費、人工,他們也不一定能養得起。現在天民樓是一分錢不花,清潔工、搬運工都是我一個人。我現在想的是,最好能有家族裡的人接手。但要找到像我這樣的人也不容易,守著這個地方也實在個苦差事,出去旅遊都不敢待太久,每天都要仔細檢查。我想我父親之所以敢把天民樓交給我,可能就是在我編書時,看我對這個東西有這麼大興趣,而且能鑽得進去。否則他可能也是捐掉了事。我現在也是這樣想的,如果在我們下一代實在找不到一個接手的人,那就捐掉了事。

南都:如果最後私人收藏都捐去博物館的話,可能也是下下選。畢竟對於博物館,私人收藏在社會的影響也不容小覷。

葛師科:是的。有人說,你這些東西應該捐給博物館,我說當然,捐是要捐,但是捐給它要錦上添花才好,如果用來壓倉庫就沒意思了。但問題是,你捐給上博,肯定是壓倉庫,捐給故宮,也是壓倉庫。如果這些東西陳列不出,那它根本就發揮不了任何作用。我的看法,捐給博物館當然是好事,但是私人收藏也有它的價值。在我們這裡,任何東西都可以近距離看,有的還可上手。對於專家學者來說,它發揮的作用或許比博物館還要大。所以說,博物館有它的價值,但同時也要引導扶持私人收藏,這也是它的責任。不能說博物館拚命把人家的東西弄到你那裡去,這不是一個最好的辦法。

(文章整理源自網路 版權屬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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