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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學史的四片碎葉

中國文學史的四片碎葉

其一以語法為工具分析詩與詞的表現特點

漢語「詩」、「詞」兩個字聯合組成一個辭彙,詩、詞之間的關係當然是很密切的。我們大概都知道這麼兩則詩變為詞的典故。其一是杜牧的詩:「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有人借詩出題,要求在現有文字的基礎上,變換斷句、重新標點,作出一部劇本、一首詞。我們只說詞,詞是這麼改的:「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其二是王之渙的詩:「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傳說當年慈禧太后在大殿之上命令一位書法家當場給她寫一首詩,書法家選的就是這一首,大概是有些緊張,這位書家揮毫之間漏寫了一個字「間」,慈禧好像也是讀過幾年書的,她看到此情此景立即勃然大怒:大膽家奴,你敢是欺負老娘沒有文化是不?好啊,我讓你大殿寫字是看得起你,可是你竟然不識抬舉,哼哼,你少一個字我殺一家人,來啊!……那個書法家立即唬出一身冷汗,幸虧他還沒有嚇傻,不等太監們過來抓他,他馬上跪倒磕頭,大聲解辯:我這是給老佛爺您寫的一首詞,因為是根據王之渙的原詩改得,所以您以為是那首詩,實際上,它不是。那天慈禧還算高興,她勉強擺擺手,示意太監們暫停,聽書法家怎麼解釋。幸而那時候的中國文章是沒有標點符號的,書法家抑揚頓挫地讀出一首詞來,終於哄得那個老妖婆沒有開殺戒。那詞是這麼改的:「黃河遠上,白雲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後來,公元2006年8月X日,我們初中畢業20周年同學聚會,大家高高興興地在縣城供銷賓館見面,忽然聽說某個同窗好友昨天因病去世了。當時我很沉痛地胡亂寫了一首詩:「小住人間三十六,春秋都化作雲煙。是日同學會廿年,華廳鴻羽繞泰山。」寫完後交給一位同學看看,他斷斷續續地讀下來,是這個樣子的:「小住人間,三十六春秋,都化作雲煙。是日同學會,廿年、華廳——鴻羽繞泰山。」

我把這三對詩詞拿到這裡來,是因為看到一些大學者有關詩詞對比的判斷,比如:清末著名文論家、清華國學院「四大導師」之一的王國維在其名著《人間詞話》裡面說過「詩之境闊,詞之言長」(王國維《人間詞話》);而現代著名美學家、「美在實踐說」的代表人物李澤厚也發現過一個現象「詩常一句一意或一境,整首含義闊大,形象眾多;詞則常一首才一意或一境,形象細膩,含義微妙。」(李澤厚《美的歷程》,文物出版社1981年3月第一版,第156頁)。

他們很宏觀地下了結論,好像沒有再做過多的分析。我在給朋友講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免不了要隨手舉些例子,舉著舉著就把上面的舉出來了。仔細看看上面相應的詩詞,原來隨著斷句的改變語法結構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比如以第一對的上半部分為例:「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這是兩個簡單的陳述句,前面描寫清明天氣,後面描寫路上行人;而「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則是一個略為複雜的陳述句——分析這個句子也許是一個有趣的工作,如果把「雨」和「行人」看作並列的主語是可以的;而把「雨」句看作狀語成分也說得過去(因為「雨」在古代漢語里可以解釋作動詞「下雨」)。

再如第二對的詞的前面大部分「黃河遠上,白雲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雖然只是拿掉一個字,卻幾乎是把原詩兩個短句變化成了一個帶著長長的狀語的設問句。——原詩一個陳述句「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後半城與山這一「句」以現行語法分析只是一個狀語(或補語)成分;一個設問句(或者感嘆句?)「羌笛何須怨楊柳,」注意判定句子性質還與它的標點符號有關係。

至於第三對,因緣巧合還是略為分析一下吧,看官見笑了。我覺得後半部分還有點意思,先看詩句「是日同學會廿年,華廳鴻羽繞泰山。」前句是一個帶補語的簡單陳述句,後句補充句子成分之後也構成一個描述環境的簡單句子;而詞就不同了,我認為「是日同學會,」是這個句子的主體部分,至於「廿年、華廳,鴻羽繞泰山。」統統都是補語成分。

這樣看來,李澤厚先生的論斷當然是正確的,但是他沒有弄明白——詞何嘗不是「一句一意或一境,形象眾多」呢?只是詞的句子變得更加繁複、綿長罷了。

按:修辭學長短句原理早有說明,短句善於表現明快、有力、豪放的形象;長句善於表現細膩、婉轉、縝密的情感。從這個角度看詩詞表現特點的對比,其實也不神秘。

其二 換個視角看——文學史上的一則公案

朋友問我一個智力測驗題,「商人採購了一批布鞋,30元一雙,滯銷,只好以20元一雙的價格出售。當天,有個騙子拿50元假錢來買鞋,商人恰恰沒有零錢,他立即拿這50元找鄰居對換5張10元的,回來找給騙子30元。騙子走後不久,鄰居急忙過來,說發現剛才50元是假的,商人仔細鑒別確實是假的,只好退給鄰居50元。請問:商人這次交易一共損失了多少錢?」朋友說他們一家人算出3個答案,60/90/110,並且每個人都認為自己很正確,爭執不下呢。他問我應該怎麼算出標準答案。

我知道這種題很繞,如果順著出題人擺明的路子繞下去會很複雜,他們家不是都繞進去了嗎。我直接問他:你說說騙子一共得到了多少「成果」?

朋友略一停頓就明白地說出來:一雙鞋30元,另外找零的30元,總共60元(註:應該是50+10的計算程序)。

那麼,我立即告訴朋友:這就是商人的損失——根據物質不滅定律,有人損失多少就會有人得到多少。朋友恍然大悟了。原來用物理原理可以很明白地解決數學計算。

好跨界的解答。

讀李漁《閑情偶寄》見其「詞曲部·音律第三·恪守詞韻」章節這樣說:

一出用一韻到底,半字不容出入,此為定格。舊曲韻雜出入無常者,因其法制未備,原無成格可守,不足怪也。

……未有沈休文詩韻以前,大同小異之韻,或可葉入詩中。既有此書,即三百篇之風人復作,亦當俯就範圍。

好霸道的規章。

胡適先生《白話文學史》斷言凡有價值的文學必是白話文學;文言文學概無價值。所以他以為中國二千年間只有些「死文學」。

這本書把漢以後的中國文學史,定性為文言文學與白話文學彼此爭鬥、彼此消長的歷史,表面上是以文言文學為正宗,實際上卻是白話文學不斷戰勝文言文學。所以這部歷史就是白話文學不斷克服障礙,最終爭得「正統」、「正宗」地位的歷史。

好鮮明的立場。

丁毅先生一直有個問題:唐弢主編的權威的《中國現代文學史》不選毛澤東的詩詞,說那是舊的文學形式。

這個問題可能很久了,有一天他忽然很高興地給我打電話,說想到《紅樓夢》的歸類問題,他說紅樓是純正的白話,而其中又有地道的格律詩,這個怎麼說呢?

我曾經看到圈裡人稱讚丁老師是「第三代毛澤東詩詞研究的成果卓著的專家」,既然能戴了如此桂冠,除了自己擅長的研究領域以外必須還要做些根本性的工作,比如為毛詩尋找文學史定位。——得讓他有處放啊。

我聽了他的話禁不住感慨:老一代學者就是認真啊,這個用得著糾結計較嗎?

我認為:文學史首先是「史」——你老老實實地記錄一個時段的所有文學信息就是了,怎麼會「沒處放」呢?除非摻雜了政治因素,因而排斥了客觀理性,但是那還叫科學、叫學問嗎?垃圾。

好複雜的問題。

我與丁老師討論這個問題,忽然之間想到書法史上的正書與草書,其實是相伴相生的,沒有什麼正宗的問題。換一個層次看,迎刃而解,或者說沒有問題。

看前面霸道的李漁,他不是也承認格律規範有個逐漸生髮的事實嗎?他看到了整個循環的前半段,是規則初建尚有生命力的時節;而胡適先生不過是看到了這個循環的後半段而已,是規則僵化壓制生命力的時節,他不是也承認表面上文言文為「正宗」嗎?這件事,居然困住了李、胡、丁三位高明的學者,也許他們是故意走偏的吧。至於唐弢,我讚賞他這樣做的情感的勇氣,但是不符合理性的規矩。

好簡單的視角。

其三《詩經》與《聖經》——中國現代詩歌的兩個起源

《天下無賊》這部電影我沒啥印象,但是最後劉若英唱的那首歌「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梔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藍色百褶裙上。」卻一直不曾忘卻,偶然地有時候會在耳邊飄那麼一縷過去……因為,我覺得這個歌詞有點與眾不同。

同樣唱歌,有啥不一樣?

後來,終於在一次偶遇中明白。

那是去年夏天的事情了。我在濟南人民商場-萬達商圈幫朋友調查、評估店鋪,正午陽光熱烈,朋友引我到那家教堂歇涼,我進去,安謐的寬廣大堂里驟然換成清涼天地,而且,有遙渺的歌聲回蕩。我很快靜下來,輕鬆地捕捉那隱約的歌聲。忽然之間有一種似曾相識燕歸來的感覺。再仔細聽下去,原來是那唱詩的歌詞,恰恰就像劉若英的歌一樣的語法、修辭手法。

在這種情景交融的時候,我迅速翻檢我覺得「主流的」歌詞,忽然發現原來這是兩種根本不同的類型,根本不同。

因為一個起源於《詩經》,一個起源於《聖經》。

《詩經》起源的現代歌曲特徵很明顯,就是同一個意象反覆出現,語句的對仗,排比也少不了,意象之間有跳躍,然後再來個前後照應。比如和劉若英的歌意思、情景有點近似的「自你走後心憔悴,白色油桐風中紛飛」那首歌,唱著唱著就出現了「花兒伴著蝴蝶,孤雁可以雙飛」這樣的寬對偶句式;還有「紅色戀人」與「白色油桐」的顏色對照。在這種吟唱範型中結對出現是再自然不過的了。

有人可能覺得《寂寞沙洲冷》這首不太典型,那麼我們再看一下明顯承接中國傳統的,譚維維的新歌《給你一點顏色》。注意,這首歌傳統手法很全,「賦比興」一般人都不常用「興」,而這首歌歌詞中路樹軍先生的八句就是「興」,這種跳躍跨度可不小了;再進一步說,譚維維這首歌不僅內容就是形式上也用了「興」的結構,那幾位國寶級老藝術家的前奏曲可以看做「興」。——附帶說一句,也是在這個意義上,我覺得歌詞署名順序應該是:譚,路,陳。而非其他。

《聖經》起源的現代詩歌歌詞的作詞模式恰好是另一種特徵,就是縱情敘述,是「說話」的節奏,意象連貫,但是不反覆。注意,我這裡說的是當下中國,最大也不過中文文化圈裡的創作。

範圍劃定容易,但是真的要把詞作者的思維劃定可就太難了,誰知道他(她)哪句歌詞沒受中國傳統文化影響呢?那麼我們只看現象罷。

下面就以木心作詞,劉胡秩原唱的《從前慢》來做一次欣賞,因為據我們對木心先生簡單的了解,他對西方文化的修養很深了,這首詩明顯與傳統中國詩學風格不同,而接近於上面劉若英的那種。縱觀全部四段歌詞,緊扣「從前,慢」兩個意思。尤其是「清早上火車站/長街黑暗無行人/賣豆漿的小店冒著熱氣」這一段,似乎有些跳躍,但是意象完全在主題意思涵蓋之內——我因為對背景的了解,恍然感到這一段就是先生對自己背井去國那個時刻的真實景象的回憶。

「從前……你鎖了/人家就懂了」這一段是真的跳躍總結,但是以「從前」鎖住,以具體物象看似直白地道出,說完就了,已經與中國傳統文學不同了。

最後再說一句,就是劉歡上春晚唱這首歌很不合適,具體意見我嚴肅地闡述過了,想了解,直接點擊我的博客。

其四 說說中國古典詩詞那些事兒

一開頭我就要提醒一些犬儒學者:注意了,在這裡我不想跟某些人談論細節。其實,真談論細節他們也不見得有多高明。

那天,和一個朋友說起中國古典詩詞來了。他說,就覺得沒有一首合適的詩、詞——名家、大家的詩、詞,放在現在的辦公室里或者家裡,能夠起到特別陽光勵志的作用。他舉例子,蘇東坡的「大江東去」,說美倒是真美,但是,總覺得是往下走的一首詞,向後退的一首詞。

其他很美的詩詞,往往也是這樣。他問我知道多少能夠純粹鼓勵人向上的詩詞。我說這個問題其實我也想過,我這麼多年給朋友們寫字。當我真的想寫一首一心向上的,覺得好像沒有。

當然,也不是沒有啊,「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這樣的也有,但是這一首太單薄,如果想找一首,把人生和勵志等等,全放在一起的,全有的那種詩。比如就像是東坡的——還是說「大江東去」,能寫到這個人物、政治、歷史,個人感慨、命運的感慨,這樣的詩。真正向上的,就沒有了。

我說其實是怎麼回事呢?其實中國人呀,中國的文人呀,從來沒有信仰、沒有獨立人格,一個沒有獨立人格的人啊,你想讓他寫能把人性全舒發出來、全激勵起來的那種詩詞,那是不大可能的。

仔細想想,《詩經》那個時代的這些歌啊,詩歌啊,有人性,但是那時候人群比較單純,還沒有那麼多的各種所謂需求「靜女其孌,貽我彤管」一把茅草花就可以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起碼是直接開口就可以表白的……其實《詩經》里也有些詩寫得很苦了已經。

然後呢?

漢樂府到古詩十九首,那個時候,苦雖然苦,還是有一種做人的尊嚴、童年的樂趣在裡面,能感覺到,比如「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往下看,曹操還是有人格的,他的詩還是確實能鼓勵人,能全方位地對人生有鼓勵的,他確實有帝王之相,除了他就不行了。還有一個陶淵明,陶淵明的詩是有獨立人格的,他不合作,我寧可自己在田間勞動「不為五斗米折腰」。嗯,就像現在有時候我們想……嗯,說個不恰當的例子吧,這個高級領導、高級將領的孩子,回家種地,據說許世友做到了,許世友把他兒子放在家裡種地,別人,都不想做了、都明白了,還是要出來當官兒的。——這個先不說了,太具體,跑題了。

再回到主題說唐詩宋詞,李白,實際上李白你看他很昂揚,李白是仙人,他不是人他是仙,他那裡面是仙氣他不是人氣。蘇東坡、辛棄疾,都很鬱悶。都很鬱悶,這個「昨夜松邊醉倒,問松我醉何如?只疑鬆動要來扶,以手推松曰去!」很鬱悶,「卻道天涼好個秋」啊。

岳飛的《滿江紅》。人們考證這不是岳飛寫的,但是就算岳飛的真實心情在裡邊兒,什麼「朝天闕」去了,還是奴才,本質是,本質是奴才。

不過,元曲有些很好的,嗯,元曲有些很好的。最近我看到,某個網站上說什麼推薦「40首中國最美古詩詞」第二首我就噁心了,但是看到馬致遠的《秋思》,我忽然神清氣爽起來,有人味、這裡面有人味兒,哎,為什麼元曲有人味呢?因為元朝知識分子和統治階級之間是分離的,統治階級不把他們當人看,甚至不敢用、不起用他們,放任自流。結果呢?結果知識分子因為不合作,沒法合作——他可能也想合作的,最終沒法合作,結果他們有了人味兒。你說他們到了基層,他們代表廣大這個市民或者農民,或者是「人民」,接觸人民、接觸地氣,結果有人味兒!元曲很好,元曲有好多好多是有人味兒的東西,但是,他畢竟不昂揚,因為他沒有所謂的這個大的發展空間,沒有所謂出頭之日,他不建樹,人格並不是真正完善。

嗯,然後到了現代,咱就不說了;不是說中國古典詩詞那些事嗎?

中國古典詩詞美也是美的,抒情的情深意切也是有的,但是人格上頂天立地就沒有了,有個人格「玻璃天花板」。

忽然,說到這個又想起一件事來,最近濟南為了迎接這個「文明衛生城市」,弄得人們連飯也吃不上了,快餐,什麼地攤兒全關了,居民樓下的那種門頭也關了。說是不擾民,但是現在能開業的幾乎都稍微提價了(或者悄悄地減量),唉,也很正常,市場經濟了嘛。在這個情況下,我忽然又想起一個事,就是公交車上那個公益廣告說這個泉水自來水,哎,景區打開就可以喝的那種泉水自來水,有些市民拿著大桶來灌。電視上的意思是,要有道德——這是給遊客喝的。我忽然想,我很同情那些拿著大桶來灌的,我覺得他們應該來灌。

還有,還有我們抵制樂天瑪特的時候,據說,樂天瑪特就採取降價措施,吸引來大批中國人來搶,搶的時候爭得頭破血流,而網上有人就罵他們。我說來搶的都是些吃不起飯的窮人呀,貧窮的中國人啊!那些拿著大桶來灌自來水泉水的那些人,他們太可憐了,他們都是窮人呀。為什麼他能有這種心態呢?因為他們切身地感受到:好多資源,那種很值錢很有價值的資源,他們連看都看不到、連想都想不到的資源,沒了。他們能沾一點的便宜,他們為什麼不沾一點啊?從上到下都沒有人格、不講道德、藐視法治、毫無公平。你指望基層這些窮苦老百姓有人格、有道德嗎?

整個古代中國歷史就沒有人格,我們指望那些古典詩詞有人格嗎?

那就說到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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