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你的小孩連「謝謝、請、對不起」都不會講？
東京之旅重燃了我對24小時日式便利店裡可樂餅的回憶。
（那是一種咖喱牛肉土豆包裹麵粉炸出來的日式小食，通常存放在收銀台旁透明的保溫箱里，取出時還是熱的。）
雖然，不出意料之外，日本本土的可樂餅比起我在學生時代吃的那些，美味了好多倍，但這並不影響旅行結束、回到上海之後，仍舊忍不住偶然經過便利店時，買一個來吃。
上海在經過一番乍暖還寒、忽冷忽熱的拉扯之後，徒然入了夏，換季換得讓人措手不及。幸而我從無換季藏衣的習慣，是個一年四季都在穿夏衣、差別只有增減外套的人。
只是外面的烈陽已經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這樣一個剛剛入夏的午後，錯過了午餐，打算在便利店逼仄狹小的靠窗位置上吃個可樂餅。
小小的便利店只有三個座位，另外兩個有人坐著吃便當。而我因為並不累所以把手袋放在桌子上，站在位子旁，打算速速吃完就離開。
背後收銀台上一個年輕的媽媽帶著個五、六歲模樣的女孩子。
「媽媽，我要喝一個草莓味的酸奶。」
那小姑娘聲音極為清脆，口齒清晰、講話伶俐。我亦被那漂亮小女孩的講話聲吸引。
母女間一番對話後，那女孩拿了想要的酸奶和零食，媽媽留在收銀台結賬。間或，那年輕母親還不時問她學校功課的事情，我也並未聽得很清楚，繼續站在位子上吃我的可樂餅。雖然比不上幾日前在東京吃的，但味道也算不錯。
「這個位子有人嗎？」
突然，那個清脆的聲音出現在我身後，是那個小女孩。
便利店的空間極為狹窄，我轉過身去，嘴裡還有尚未完全咽下的吃食，有些狼狽。趕忙拿走我放在桌上的手袋，讓出位子。
「你坐吧。」
那女孩便不再搭理我，徑自坐上那個位子，回過頭去叫她媽媽。那年輕的母親也從收銀台走了過來，原本極為狹窄的空間顯得更為逼仄、令人無法呼吸。
我提起包便匆匆離開了。
一個這樣年紀的女孩，可以如此「落落大方」跟陌生人交談要座位，用我們上海人的地方話來說，可以稱得上「老噶」、「老得出」，看得出她媽媽也極為欣賞女兒這一點。
想到我自己家裡那個如皮猴般整日上竄下跳的傻兒子，每每在電梯里遇到陌生人，打完招呼說hi之後，總要不自覺躲到我背後，說自己「有些害羞」。和便利店的女孩子比較起來，實在是「不出湯」。
然而，我卻從未在這方面要求過他，只鼓勵他說「你好」、「再見」，若人家為他開門，要「道謝」，不小心碰到了別人，要「道歉」。若他因為害羞說不出口，我便會代他大聲地同旁人說「謝謝」、「對不起」，僅此而已。
回想這樣一個聰明伶俐的女孩子，頭腦已經靈活到可以自己找到座位，卻不懂得說「請問」和「謝謝」，而身旁的母親亦全然沒有意識到，著實是為她感到可惜的。
一日帶著小孩子在公園踢球，旁邊石凳上坐著一對父子，帶著個卡通氣球。小孩子不小心碰到那氣球，落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兒，僵在那裡，我與母親見狀，連忙撿起來還給人家，並打了招呼。
後來，母親同小孩子講，「你應當去道歉，雖然是不小心的，但是要親自去說對不起。」
小孩子變得很害羞，死活不肯，摟著我哪裡也不肯去了。
我從不強迫孩子，尤其是大庭廣眾之下， 便同母親商量，「現在肯定是有些害羞，他心裡知道自己有錯，但需要一點時間。」
母親便說，「那你作為媽媽，你帶著他一起去道歉。」
小孩子自己想了好一會兒，便牽著我的手去跟那對父子說「對不起」。
在對小孩子的教育上，我心中一直佩服且感激我自己的母親。
中國經過文｜化｜大｜革｜命導致的文明倒退二十年這樣無可爭辯的事實，我們父母那代人，除了真正出自書香門第（當然絕大部分也早已被鬥成神神叨叨唯唯諾諾的「病人」），都談不上什麼崇尚禮儀。
中國的孔融之道，在我們這片土地上根本幾近絕跡。
我的父母也不例外，出生在毫無背景的大家庭，很早就出社會、為生計打拚、從商，絕對談不上什麼知書達禮。（可說到底，我們這個社會，就算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亦像沒讀過書一樣不會打招呼、不懂得道謝道歉、功利自私。）
可我的母親，卻深知小孩子從小耳聞目染之重要性，她雖然不是那種事事細心、會讀書講故事的媽媽，卻始終用她自己對人的熱情和豁達大氣在教育我與胞弟，現在輪到我的小孩子。
她在小孩子面前更為注重談吐舉止，如果說我自己在養育孩子的這三年多不斷地在成長，母親亦在跟小孩子相處的過程中要求自己不斷地學習新的理念，令我十分動容。
（我的父親牽著我的兒子）
所以說，如果你的小孩連簡單至極的「謝謝、請、對不起」，都不懂得講，那你花了那麼多錢送他去學英文練書法跳芭蕾，有個屁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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