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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給你們講個故事

我想給你們講個故事

我想給你們講個故事……

我不是我父母親生的。村裡人總是這麼說,我姐姐弟弟也是這麼說。

村裡人說我長得不像我父母,我姐姐說家裡的戶口本上沒有我的名字。

我爺爺說,我本應該是個男孩,可老天作孽喝醉了酒,打錯了記號。

我奶奶說,要不是我,我爸就不會被抓了。

鄰居說,大是金,小是銀,中間是個破布巾。

我說,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貌似都是我的錯。

我是我父母親生的,但我是超生兒。按理來說,我不是超生兒,我弟才是,但我是女的,必須得有我弟,於是,只能是我。

於是,我從出生便開始了我的逃亡生涯。

出門在外,見到陌生人我一定得躲好,因為那些陌生人可能是派出所的。

在家,有別人在,我是親戚的孩子,父母只能叫做叔叔阿姨。若是陌生人,我就要藏在缸裡衣櫃里床底下,或者送到別的地方。

在那段時間,只要是陌生人我都會條件反射地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即使那些人是修電路的,收廢品的。

那是一段人心惶惶的時間,村裡家家戶戶都不得安寧,提心弔膽,總擔心來了一群人把人帶走,有的人在山嶺上搭個棚,就在那裡住下,等風聲過了再回家;有的人白天夜裡都會鎖著門,門口栓著條大狼狗,一有人經過就吠個不停。在過了一個星期的山上生活,我父母開始覺得,終日躲躲藏藏也不是辦法,於是籌備著把我送給誰好。

第一個是位校長,有兩個兒子,都已工作在外,兩老在家無聊寂寞,想有個女兒在家熱鬧點,女孩子也比較聽話,是貼心小棉襖,知道我父母想把我送人,便找上門來。

然而,他們沒想到,我是個悶葫蘆,不說不哭不鬧不笑,除了一聲伯伯好,便獃獃地坐在凳子上不出聲。

那對校長夫婦帶著希望來,又帶著失望回去了。

第二戶人家是個種植戶,家裡有幾畝龍眼樹,也是有兩個兒子,這戶人家是我父親託人問的,父親託人問過好幾戶人家,但唯獨這家一說便應承了下來。父母得到回復都很高興,於是很快,他們就一起開始籌備著給我上戶口,然而,一天夜裡,傳說中的那群人也闖進了我家,帶走了我的父親。

那天夜裡很安靜,沒有大狼狗的吠聲,沒有孩兒的啼哭聲,一切都是那麼毫無徵兆,太突然,以致於我還沒來得及藏好,那是我最失敗的一次捉迷藏,我總是很自豪我躲藏的地方几乎沒人找得到,除非我自己出來,可那一次,不知道是玩遊戲的人不守規則,還是我的不認真,我還沒聽到倒數聲響起,便和尋找人打了個照面,我無處遁形,被抓了個正著。

母親的哀求聲,弟弟的哭啼聲,奶奶的叫喊聲,我驚慌地看著這一切,不知所措,我沒躲好迷藏,我要接受懲罰,可接受懲罰的卻是我的父親,母親拽著我的手,把我拉到那些人面前,說,她不是我家孩子,她不是,你們可以問她,她是我親戚家的孩子,這幾天過來我家玩。接著她掐我,那著急的哀求聲,快說啊,快說你不是我家孩子……

或許是那天夜太黑,或許是我一直不敢抬起頭,那些傳說中能止小兒啼哭的人物我終究不知道長咋樣,我只知道我低著頭說完我不是這家的孩子,這是我叔叔阿姨後他們依然要帶走我父親,那一刻我覺得我再也見不到我父親了,之前聽同伴們說過是要抓去坐牢,還要結紮,很痛很痛。我終於大聲嚎哭了起來,和我姐抱著那些人的腿,甚至在地上打滾,但沒有一絲作用。

我的父親被帶走了……

母親開始向親戚鄰居借錢,想要贖回我父親……

故事的結尾是,我父親一個星期後終於回來了,我也終於被送走了……

圖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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