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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槐花開

  朝陽伴隨著農家雄雞高亢的歌聲冉冉升起,院子里兩棵年代久遠的槐花樹,一串串盛開的槐花像展翅欲飛的小小白鴿,空氣中迷漫著甜甜的、淡淡的槐花的清香,隔壁劉伯家養的幾箱勤勞的小蜜蜂一群群的飛來飛去。

明叔早已起床把自家的院子打掃的乾乾淨淨。這會子正坐在院子里品茶,小孫女英兒揉著惺忪的眼睛從屋裡出來,嬌生的叫奶奶。明嬸放下正在納的鞋底,招呼著英兒撒尿。明叔輕啜一口茶說:「幹嘛還要費這個勁做鞋喲,現在商店裡什麼買不到!」明嬸笑了笑,抬起頭嗔怪道:「你這一雙汗腳,能穿買的鞋嗎?」。「大鵬來電話了,說英兒到上學年齡了,讓咱們把家裡收拾一下,都搬進城裡去呢。」明嬸接著說。「嗯,是這個理,可不能把英兒給耽擱了。只是那城裡到處都是車啊,樓啊,哪有咱農村方便哪!要離開這個小院還真是捨不得。」明叔眯著那唯一一隻眼晴留戀地看了看這個院子。


  「大鵬娘,還記得二十年前,也是在槐花開的時候,我把你娶到家嗎?」「咋會不記得!一輩子也忘不了啊,虧了你,我們娘仨才有了依靠,兩個小子才這麼有出息!」

二十年前,明嬸的前夫得了癌症,花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又借遍了親戚鄰居的錢,也沒能撿回性命,撒手歸西。明嬸看著只有八歲的大鵬、五歲的二鵬,哭得撕心裂肺。家裡沒了頂樑柱,兩個年幼的孩子,還欠了一屁股債,這往後的日子咋過啊!在埋葬了前夫後,明嬸不吃不喝睡了整整三天。有一天夜裡,明嬸拿了一根繩子,扔到房樑上,準備一走了之,二鵬突然翻了個身,口中夢囈:「娘,娘」。明嬸突然扔掉了繩子,抱著二鵬大哭。二鵬被驚醒,揉著迷糊的眼睛驚異地望著娘。從此明嬸再也沒有了死的念頭。

孤兒寡母的日子艱難的生活著,莊稼地里的收割、澆水、施肥壓在明嬸柔嫩的雙肩上。媒人一個個的接踵而來,但是男方一聽帶著兩個男孩,還要還一屁股債,都一個個的搖搖頭。明嬸想就這樣帶著孩子過吧。直到遇到了明叔。


  明叔當年四十歲,沒有婚娶的原因,一是父母過世的早,二是他小時候砍柴,不小心樹枝落下來,扎傷了他的一隻眼睛,本來長得就丑,又瞎了一隻眼,很像《巴黎聖母院》中的敲鐘人卡西莫多。明嬸見了明叔一面,也被他醜陋的面貌駭住了。但架不住媒人的勸說,說明叔人很好,又勤快,家裡過得也很殷實。就這樣,在槐花飄香的季節,明嬸帶著兩個孩子忐忑不安地來到明叔家。

婚後的第二天,明叔從箱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存摺遞給明嬸:「這是我所有的積蓄,以後就歸你保管了,先把欠的債還了吧。你放心,我會把兩個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看。」明嬸哭了。

當明嬸把兩個孩子帶到明叔面前,讓他們喊爹時,二鵬嚇得只向娘的身後躲,大鵬則瞪著一雙敵對的眼睛瞅著明叔,倔強地昂起頭:「我哪有這麼丑的爹,我爹早死了!」明嬸氣得一把拉過大鵬,要打他。明叔護住大鵬,「孩子還小,不叫就不叫吧。」


  家裡一下子增加了三口人,還有兩個要上學讀書的孩子,日子過得捉襟見肘。除了伺弄好家裡的幾畝田地,空閑的日子,明叔就往建築工地跑,他做的一手好工匠活,幹活又捨得出力氣,老闆喜歡他的實在,開工資的時候,給他的總會比其他的工人多一些。

每到領工資的日子,明叔都會買上二斤豬肉和一些糖果回家。看著兩個孩子津津有味地狼吞虎咽。他很少吃,坐在旁邊抽著煙,疼愛的看著他們。明嬸把肉夾在他碗里,他也會再夾到兩個孩子的碗里。明嬸抱怨他,干這麼賣力的活,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他說:「我不愛吃,兩個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讓他們多吃些。」明嬸對兩個孩子嚷:「看看,親爹也不過如此,你們這兩個白眼狼!」二鵬偷偷抬起頭,羞澀地對著明叔笑。大鵬頭也不抬,鼻子里「哼」了一聲繼續扒拉大米飯。

這天晚上,幹了一天建築活,疲憊不堪的明叔正準備上床睡覺,二鵬推開卧室的門,怯聲聲地捧著幾顆糖果走到他的面前:「爹,您吃糖。」明叔一下子呆住了,繼而一把抱住二鵬,眼淚留下來,哽咽著:「爹不吃,你吃。」一旁的明嬸眼淚也止不住地流下來,高興地看著抱在一起的父子倆。

大鵬又出事了,老師找到了家裡,連續幾天都沒有去上課。夫妻倆感到很奇怪,明明每天他吃過飯都去學校啊,放學的時間也是按時回家的。明叔找遍了全村,最後在村後二里多遠的小河裡找到了他。大鵬正像一條自由自在的小魚在河裡游,明叔衣服也顧不得脫,匆忙地跳進河裡,一把把大鵬提上岸。大鵬一邊掙扎,一邊大叫:「你又不是我爹,為什麼管我?」明叔順手摺了根河邊的柳枝,狠狠地往大鵬屁股上抽了幾下:「我就是替你爹教訓你,讓你逃學,你這不爭氣的東西!你就不能學點好嗎?」

  說也奇怪,從此,大鵬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再也沒有逃過課,勤奮讀書,年年成績優秀。只是他從來沒有叫過明叔一聲爹。

院里子的槐花開了又開,當年強壯的明叔長年累月繁重的體力勞動,腰背 佝僂。這一年,大鵬被省城的一所重點大學錄取了。當那張鮮紅的錄取通知書擺到明叔、明嬸的面前時,明叔高興地像個孩子,連連誇大鵬有出息。晚上,當一家人坐在一起為大鵬慶祝時,大鵬端起一杯酒,恭恭敬敬地遞到明叔的面前,哽咽著說:「爹,對不起,這麼多年來,您辛苦地把我們養大,可我卻總是惹您生氣。還記得您打我那次嗎?當時我心裡就暗暗發誓,一定要爭氣,不能讓您小瞧我,我要讓您看看,我會有出息的。其實,我在心裡早已把您當成了爹,只是磨不開面子,張不開口,您就是我的親爹!」明叔用顫抖的雙手接過了酒杯,一飲而盡,老淚縱橫。


  家裡的喜事,就如這兩棵槐花樹年年熱熱鬧鬧的開放。幾年後,二鵬也被大學錄取了,後來,留在城裡工作的大鵬領著一個城裡的姑娘回家認爹娘。再後來,小孫女英子出生了,兩口子工作忙,顧不得照顧孩子,就把小英子送回老家讓爹娘帶。英子是老兩口的寶貝,走到哪裡都捨不得離開。

「大鵬娘,明天就要進城了,多采些槐花帶上,大鵬最愛吃。」明叔用帶鉤子的竹竿把一串串潔白的槐花勾下來,一串串、一簇簇的花兒從空中飄落下來,帶著早晨晶瑩的露珠,在晨光的照耀下,泛著聖潔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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