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好顏色

好顏色應為綠色，我如是想。

那是山的顏色，含蓄、內斂。叢叢的，油油的，綿延、纏連。很能讓人想起那鳥鳴，和山澗溪水的「咚咚」。松香、柏香，以及一切樹、花、植被的氣味縈繞在腦海中，是有一些神秘和一些幽寂的。竹林、松林、灌木相映成趣，竹有圓滑的主幹，其間夾著些竹節，帶著些長條的紋路，有焦黃色的，焦黑色的。但還是有綠色的孤島，極孤獨的屹立著，是在這死海中唯一的生命。松有尖刺的松針、累累的松塔，枝幹遒勁伸展。一些分叉的像是龍的爪牙，挺拔向上，尤其是其「立跟於破岩之中」，彰顯著頑強的生命力。灌木不甚華麗，不甚高大。但是他還是用其樸實無華，來使大山顯得更厚重。

然而，我並沒有很多時間去親近大山，去「獨坐幽篁」。

那是綠藻與浮萍的顏色，它們總是結伴出現於池塘中，把池水染得油綠髮亮，微風掠過，便可以上下起伏，使水幕像是有了紋路一般。萍平鋪在水面上，上面卧著一些水珠，晶瑩剔透，隨著波動而四處旋轉，枯枝枝枝椏椏的像團亂麻，但此時在池塘中卻沒有增添一分死氣，倒好像是有點古老的感覺了。但是，我不能盯著那團「亂麻」一直看——為什麼呢？「這有什麼好看的？！」「真是浪費時間！」可憐那「小荷才露尖尖角」我卻只能去做蜻蜓，來「立上頭」。

不敢繼續去想，眼中好像已經流動著一股波，灰色、黑色、白色。慢慢連在一起，要網住我了。好顏色還是應為紅色吧。

那是楓葉的顏色，是秋天的夥伴。像火一般，奔涌、流動，是磅礴的，有力的，一瀉萬丈。葉身呈五角形，若不算上那龜裂的邊緣，那麼這葉身可以算上是頂圓滑的流線形。葉尖是整個葉子中最紅的部分，已經要到了黑色的地步，隨著漸漸下移，它的紅度也在遞減，像是調色板的過渡色，又像是人的一生，到得葉尾，已是淡黃了。干枝很細，成焦黃色，極粗糙。但不知什麼緣故，其中總會浮現一種紅，和著樹榦很是融洽。不知是那楓太過於之紅，還是那是自然的傑作。

可當我在城市中尋找，卻始終沒有找到那紅色的身影。

夕陽，很常見，每天都會有。它算得上是常見的紅了吧。瓦礫般的火燒雲一層層的，白一片，紅一片。稜角分明。它還是可以映出日暈，極具有誘惑的那種，像是仙境一般。無怪古人以「夕陽無限好」來描繪此景。可當不經意間發現它少了幾分純潔，多了幾分艷俗時。就不以這為好顏色了，連那「只是近黃昏」的悲涼也統統隱去。

沒有法子可想了，眼中好像只剩下那波，自喻為發現美的工具也被腐蝕殆盡。此刻，那灰色、黑色、白色連成一氣，將要網住我了！

本期編輯：喬競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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