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卡奧理偶爾閑聊到的話題
早上送卡奧理上學這一路是我倆聊天最多的時候,一旦在傢,她就會和博奧嘰嘰喳喳的沒完沒了,還振振有詞地說:媽媽的單詞量太不豐富了。言外之意就是和我聊天無趣。
可是,儅車裏衹有我倆的時候,她是不得不應和我的,爲了不無聊,我衹好選擇出其不意的話題,來彌補語言的不足。
|
「雷奧不知道會怎樣了?」看著淺淺的河邊石頭上的小烏龜,我説。
雷奧是卡奧理圈養的第一個小動物,一隻漂亮的小烏龜,兩次曾離家出走,又返回,第三次出走是在一年前了,再也沒有回來,我們全家都認定雷奧是選擇了我家後面的那一個長滿田田荷葉的池塘,才出走的。
卡奧理說:「倒是讓人很擔心啊。」
「擔心什麽?雷奧肯定會生活的不錯的。」我説。
卡奧理看了我一眼,慢慢又説:「我擔心的是池塘裏的原生物種會不會給他吃光啊。」
雷奧是外來種。
在日本,因爲外來種的植物和動物的增多,而且十分強健,常常會導致原生物種滅絕,所以,日本地方有很多的日本原生物原生態保護組織,提倡和搶救一些瀕臨滅絕的原物種,鏟除和處分一些外來種,比如有一種美國小龍蝦,因爲會在春季的稻田裏作亂,而且繁殖力極強,就曾經大量撲殺過,因爲當地日本人不吃這種東西,所以有很多中國人去捉來豐富餐桌。
在孩子們小的時候,我帶他們參加過許多次這樣的活動。
突然就轉化一下話題。
現在日本強調發展和建立多文化共生的社會環境,那麽,轉化一下,如果外來文化就像外來物種一樣侵蝕甚至滅絕了日本原有文化的話,這樣的多文化共生還會被提倡嗎?外國人也算是外來種類,如果沒有入鄉隨俗,堅持在日本的國家裏建立很多小外國。譬如很多來日本半輩子的中國人,還不能流利使用日語,依然不能融入日本的社會,他們和周遭的中國人建立起自己的小社會,説中文吃中餐按照中國人的行爲方式做事,這樣的情況大規模地發生的話,最終會不會影響日本社會的結構?那麽,是不是最終也要遭到外來種的結果呢?或者。在建立多文化共生環境的同時,是不是要思考一下選擇共生的條件呢?
卡奧理沒有正面回答我,她説前幾天秋田大學的一個教授來他們學校做演講,講的是自己在遙遠的非洲一個小小的村子裡做的事情,那裏的本村語言和祭祀活動衹有剩下的幾位老人還知道,面臨著馬上就要消失的狀況,教授用現代的手段記錄下來了這個村子在地球上最後存在。
卡奧理接著説:多文化共生我理解是尋找一種最適合多數人共同的文化,保留和支持少數的文化的存在。在一個環境裏,除了有共同的文化之外,還有各自特有的文化共同存在吧。就像媽媽的玫瑰花壇裏,主體是玫瑰,但是有鐵綫蓮和小雛菊薰衣草等等相配一起種植,所以,窗下的玫瑰園才那樣的美麗,即使不是玫瑰的季節,也有其他的花朵開著,這大概就是共生的魅力吧。
「媽媽和著玫瑰種植的,都是和玫瑰相合的植物,如果把紫陽花和玫瑰種在一處,恐怕就很難了吧,一個喜陽一個喜陰的,怎樣共生呢?」
我再甩出一個課題給她。
所以,重要的是媽媽,你是怎樣照顧和種植它們的。因爲你是人類,人類有能力把握自己,植物沒有。
那麽,人類在多文化共生中應該依靠什麽來把握自己呢?再問她。
卡奧理想了一下說:法律和道德。她接著就說:別再問道德法律什麽的了,明天我把教科書給你看,我們的課本裏都有。
話説就到了學校,穿著制服的年輕孩子們在陽光下走進有百年櫻花樹紫桐樹圍繞著的校園,看著孩子們的背影,我想,高中時候的我,學的都是些什麽呢?
多説一句悲哀的回憶:
百花齊放百家爭鳴,這個是我年少時常見到的字眼,衹是見到的當真衹是這幾個字,其他的就是十幾年翻來覆去的幾部樣板戲,《金光大道》,《艷陽天》《敵後武工隊》等等數得來的幾本書,百花在哪裏呢?
我的少年就這樣貧瘠著走過,好在那時候還有荒山野嶺和一本媽媽的《東北常用中草藥手冊》,我的植物愛好就養成了。所以選擇了鄉下,每天朋友圈裏曬我的院子。
如果當真有百花齊放的年少時代,就會少了廣場上的中國大媽,多了一些溫文爾雅的各種書法,繪畫,聲樂,植物以及料理或電影鑒賞的俱樂部成員吧,看來教育的結果就是這樣昭顯出來了啊。


TAG:阿孜薩和愛薔的福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