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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的鹽》再版了,也不知說啥,談談裡面的插圖

《世間的鹽》再版,出版方讓我寫點東西談談這本書。對於一本五年前出版過的書,我自己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悔少作?一般寫點東西的人都有這個趨向。就像一個人看到穿開襠褲或者童年的裸照覺得有點不能直視。但是我出道很晚,第一次出書的時候已經四十齣頭了,所以沒辦法稱其為「少作」。現在回過頭來看這本書只是覺得有點凄涼。這實在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因為不知不覺之中五年的時光又過去了。

《晉書——阮孚傳》說:阮孚一個朋友去看他,他正在用蠟塗屐,一邊塗一邊嘆息說:「未知一生當著幾兩屐?」寫書也是這樣,寫一本少一本。我認識一些年青時候特別擅飲酒的朋友, 現在一杯都不喝。我問他們為什麼?他們說一輩子的量在年輕時候都透支光了。如果冥冥中有個定數的話,寫書也好像在做一種透支。到了一定歲數以後什麼也無感,什麼也不想寫。想寫,說明對這個世界還是有所執念,相信在某時某刻有人讀到會莫逆於心莞然獨笑。雖然這種願望如同人類向外太空頻頻地發送著信號,等待著一個永遠不來或者明天就來的回復一樣不可確定。另一種就是想寫,自己愉悅了自己。像古人所說「山中何所有,嶺上多白雲。只可自愉悅,不堪持贈君。」《世間的鹽》差不多就是這樣一本自愉悅的書,相信對世道人心沒什麼鳥用。

有個朋友跟我開玩笑說:「你寫了一本廁所書。」我就問她怎麼解釋,她說:「就是那種猴急狀態下在書架上掃一眼,肯定會帶這本去上茅房的。」我聽了大笑!我說我於願足矣。還有一個人問我:「你怎麼那麼喜歡寫底層人的悲歡喜樂?」我說我就活在底層呀!然後我問他:「你活在那個層面上?」他正仰起頭想,我說不要想,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現在在北京有房嗎?」他說沒有。我說:「那你也在底層。」「過去人說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你敢說你不在底層?」他聽了以後說:「哦!那我也在底層。那你書中的『悲憫』一定是包括你自己?」我問他:「有悲憫嗎?我怎麼不覺得。可能是你過度解讀了。」

這次《世間的鹽》再版,添了一些新的內容,把以前純散文類的刪掉一些。新添的這一些,我不知道該把它們定義為散文好呢?還是小說好。到現在也沒想出一個名目。因為這本書五年前就出過,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現在來談談這本書的插圖。這本書的插圖是連環畫大師賀友直先生的作品。賀先生是我從童年時就敬仰的連環畫大師。我學畫的時候就拿他的《山鄉巨變》當作練慣用的範本。後來陸陸續續臨摹過他的《朝陽溝》和《白光》。中國五、六十年代有個美術高峰,就發生在街頭巷尾的小人書攤上。

前幾年我到上海陸亨先生家去,他送了我幾本小人書,是他父親陸儼少畫的《十月革命》。當時有一大批中國最好的畫家,都轉行畫連環畫為生。據賀友直先生回憶,那時候畫一張連環畫可以得好幾塊錢,能在上海的大館子吃一頓好飯了。一本小人書動輒發行幾十萬冊,也不算稀奇的事情。我爸單位門口有個租小人書的駝背老人。每天搖著輪椅把小人書拉過去。輪椅上馱著小板凳和放小人書的木頭箱子。看一本一分錢。放假的時候,我爸早上從口袋裡掏一角錢給我,然後我可以在那邊消磨整個一上午。許多文學名著我是先看小人書以後再看原著的。讀到中午我爸推著自行車來接我。後來我自己攢零花錢買小人書,一共有幾大箱子的小人書。我同學中有生意頭腦的就在放假的時候也把小人書拿到外面擺攤子。我就義務幫他看攤子收錢,他無償提供小人書給我看。

在看的同時又迷上了畫小人書,也沒有老師教,就照著小人書上照貓畫虎的臨。住我們家附近有個老畫家,他是畫仕女的。有一次他看到我畫的《虎牢關》,認為我是個可造之材,就跟我爸說他願意教我畫畫,不要學費。我爸爸認為畫畫總比跟我們同學去游野泳好。我一個同學就是在附近一個鐵橋上跳水,一頭扎到河裡一個木樁上死掉了。這位老先生也是讓我臨王叔暉的《西廂記》連環畫。他教給我怎麼度稿、怎麼上色,怎麼開臉。沒事的時候拿支毛筆勾各種臉形的美女的臉龐。有一陣子我上學的課本上都是這種臉龐和古代的武將,我爸爸看了很生氣,就把我的小人書付之一炬。如果這些老版的小人書沒燒掉,現在能賣好幾萬了。

當時我就有個夢想:如果有一天能跟賀先生學畫畫就好了!後來看到賀友直先生的視頻,是個很好玩的老頭。真是說話又好聽,又有智慧。他談到幫程乃珊的一本書畫插圖,插圖中有一張過去上海百樂門舞會的場景。他說他畫不出來,別人問他為什麼?他說沒有仔細看過,所以畫不好呀!他說真正的舞會我只看過一眼——有一次路過一個舞廳,聽裡面「嘣擦嘣擦」跳舞,就用兩隻胳膊勾著窗檯往裡面看,勾了一會胳膊沒勁了掉下來。所以舞廳就畫不好,沒有看過呀!他一邊說一邊比劃。上次他的一個展到我們這裡來巡迴,我去看,這套畫是從他的童年畫起,其中有一張「掏缸沙」的,一個人把手伸到糞坑中,掏取「糞」的精華,家主婆看到了大張著嘴喊打喊殺。真是畫得鬚眉飛動。這個展我前前後後看了三遍。

為這本書的插圖,我跟出版社磨了很長時間,最後選定賀先生畫的市井百態連環畫來做《世間的鹽》插圖。因為出版方跟賀家沒有聯繫方式,就由我去找關係取得賀家後人的授權。我就跟王一竹聯繫,她認識北京畫院的一個朋友,去年他們辦過賀先生一個回顧展。一竹說:「賀友直先生女兒賀小珠人非常好,你讓美編跟她聯繫吧!」這樣才有了這本書現在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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