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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雅圖機場行李失蹤之謎

(一)遺落的行李箱引發爭吵

十二月的西雅圖天空始終陰沉著,氣溫降的厲害。Edwin和我穿著笨重的羽絨服擠在小車裡,看水珠從擋風板玻璃上往下滑落。天就快黑了,我們守在這哪裡都不想去,每一分鐘都格外漫長。

Edwin拿著手機隨時回復警察局的探長發來的信息。我把臉轉向車窗外。月初,我從倫敦飛回西雅圖,幾乎同一時間大忙人Edwin也從北京回來了。因為之前委託他從國內幫我帶了點東西,見面後向他索要:東西呢?

他一拍腦袋,是忘在機場了。 這兩天車馬勞碌加上大事小事,回來又臨時帶了四五個箱子,漏拿了一個也正常。 那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了,我倆見面不到五分鐘穿上外套就開車去了機場。

當然一無所獲。機場工作人員告訴我們,如果箱子沒有標籤就會自動傳送到倉庫,一天之後才會回到失物認領。機場工作的美國阿姨熱情的邀請我們第二天再來。回去的路上,我沉默了。 裡面不僅有我需要的東西,還有一件曾經送Edwin的生日禮物-----在愛丁堡機場買的一件風衣。 他表達了歉意,說一定會找回來的。那天晚上,我情緒低落。首先期待了很久的良品鋪子零食泡湯了,二來我千里迢迢從蘇格蘭帶回的風衣就這樣浪費了,那是整個店裡最後一件中碼。款式和質地都是我中意的樣子。 忍不住在心裡抱怨Edwin 「無事忙」,其他的東西一樣沒少的帶回來,我的東西全弄丟了。好好的久別重逢變成了一場大戰。

(二)活雷鋒的出現,讓事情有了轉機

第二天,還沒來得及去機場接行李,Edwin就接到了一通陌生人的電話,一位聽起來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在電話里稱撿到了他的箱子。

「Edwin,我看到裡面有幾份論文,上面有你的電話和地址,就打給你了。我也丟過箱子,你現在一定很著急。裡面有塊玉石頭,沒錯吧。」

正在欣喜若狂的時候,電話里的男子補充:「箱子已經被損毀啦。不知道裡面的東西全不全。整個箱子壞的像被車壓過似的。」

「沒關係!你看什麼時候方便我過去取呢?」

Edwin再三感謝後,答應晚上就九點在這位先生家附近一家甜甜圈店見面。我自然也高興的快要飛起來。

(三) 赴約

老先生家住在Tacoma市,離Bellevue市開車需要五十分鐘左右。 Edwin晚上臨時加班,委託我幫忙去取回來。西雅圖的冬夜下著瓢潑大雨,我實在不明白究竟為什麼要約在這麼晚、去如此遠的地方取行李。更何況我還是只身前往。打電話的人是偷箱子的賊也說不定。我在高速上開著車,忍不住胡思亂想。路上一片漆黑,對面的車燈打在滿是雨水的擋風玻璃上,什麼也看不清。我儘可能的開的慢,心裡卻很著急。

九點,我抵達了那家傳說中最好吃的甜甜圈店。走進店裡,環顧四周,並沒有看見什麼拖著箱子的老人。我握緊手裡的電話,點了一杯甜膩的奧利奧奶昔,靜靜的等待。

十分鐘過去了。

忍不住給那條陌生的號碼發了簡訊,禮貌的告知我已經到了,並且正在等待他的出現。末尾再三表達了謝意。

還沒有等到那條回復簡訊。

在店裡耐心的坐了半個小時後,我開始給老頭打電話,卻沒有人接。兩次之後,再撥打過去已經是忙音了。

我沒有立即走掉,而是在店裡點了一大盒甜甜圈,邊吃邊等,邊等邊疑惑。一直到十點整,攝入過多甜食的我開始有了一絲困意。我打電話給Eric彙報情況。

「大哥,沒人來。「

「你還在Tacoma?」他驚訝於那個老先生始終沒有出現,並催促我趕緊返回Bellevue。

大晚上下著雨,開高速怪危險的。已經又累又困的我生了一肚子悶氣,懶得發作。

(四)小偷現形

這件事過去了兩天了。雖然我對明明自告奮勇來還箱子的老先生會消失感到奇怪,但是卻也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下班後,Eric決定例行公事一般去機場的警察局報個掛失。沒想到那天晚上,他在機場呆了幾乎一整夜。

「我還以為你失蹤了。」

「Guess what。我找到了偷箱子的小偷。」 他疲憊的聲音在電話里出現,透著興奮和得意。

「所以箱子不是你忘了拿,而是真的有人偷走了?」 我竟然有點不敢相信。

「熬了一晚上看監控,終於被我抓到。親眼見到一個紅頭髮的女人,一邊假裝不太經意的樣子,一邊東張西望的拿走了我的箱子。」

「她是誰?」

「警察說通常都是附近的慣犯,很難抓。如果下次再出現,就抓住她。」

「下次再出現?那得什麼時候。」 我馬上憂鬱了起來。就算真的出現了,誰又能保證還認得出她呢。

我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我們兩個陷入了沉思。

其實箱子里並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就連裡面的零食,也是辣味魔芋絲和榴槤桂圓酥為主,小偷吃不慣的。如果換了別人,早就放棄了追尋這個箱子的下落,只是落到了我和Eric兩個水瓶座頭上,我們實在對這樁偷竊事件耿耿於懷,無法忍氣吞聲。

Edwin作為計算機人臉識別專家,竟然寫了長篇大論的郵件給警官,表示如果有需要,他願意在未來提供面部識別方面的幫助,來找小偷。

我雖然覺得他這是秀才遇到兵,有點好笑,但對他的努力感到感激,也原諒了他丟掉了箱子這件事。

(五) Again !

就在這時,Edwin接到了老先生打來的第二通電話。

「很抱歉,那天我們家出了點事。你知道,我的兒子腿摔斷了。也許你今晚還願意來Tacoma那家甜甜圈店來取回你的箱子。」

這次為了安全起見,Edwin決定和我一起去Tacoma。

一路上我們激烈的討論的事情發生的始末。很快就到了Tacoma。和上次一樣,我點了一杯奧利奧奶昔。

有意思的事情發生了,等了十多分鐘後,不僅沒有人來送箱子,那位老先生的電話又一次打不通了!

Edwin也感到很費解。我們發出好幾個簡訊給老先生,又繼續坐在車裡等待。注視著每一個像是有可能來還箱子的人。究竟為什麼這個老先生三番五次打電話聯絡我們,卻又遲遲不肯出現,違背自己的約定呢。四十分鐘後,我們放棄了。驅車回Bellevue市。Edwin困惑到了極點。我有些暗暗地幸災樂禍:這下你也知道大晚上開車兩個小時,被神秘人放鴿子的滋味了。

「你說,那個老先生會不會就是賊。」 我隨口一說。

「那他為什麼要打電話給我,還說要把箱子還給我呢?」

「啊! 」 我尖叫。 「 調虎離山!」

Edwin邊開車,一邊一臉錯愕。 「你想啊,老頭兒和他同夥發現箱子里沒啥值錢的,很生氣。但是卻意外發現了你的名字和你家的地址。」 我睜大眼睛繼續說: 」他故意說了一個很遠的地址讓你去拿箱子,還是晚上。然後趁你不在家翻到你家裡去。」

"卧槽。」 Edwin輕喊。

「上次我去拿箱子,他們看到只有我一個人,卻不確定你在不在家裡,就沒有下手。這次他們同夥看見你也出現了,百分百家裡沒人了。正好下手。」

我話說完,Edwin已經播通了他鄰居的電話:「能不能麻煩您去我家看看,有沒有人進去的痕迹。」

他踩著油門,瘋狂往家開。

五分鐘後接到大好人鄰居的電話:房子好好的,沒有燈亮著,門口沒有陌生的車,門鎖也好好的。

剛剛掛完鄰居的電話,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來電者聲稱是老先生的妻子,她說家裡出了點事,她正在路上,問我們是否還在甜甜圈店。

我和Edwin面面相覷,馬上下了高速掉頭就往Tacoma方向跑。不會是又玩兒咱們吧。但無論如何也要一探究竟。

(六)悄無聲息的消失。

老先生的妻子發來簡訊說她餓了,臨時把約會地址該到了Tacoma一家麥當勞。等我們到達時,她已經在那等了。

一個看起來還很年輕的微胖女人從破舊的墨綠色小轎車裡鑽出來,她扎著簡單的馬尾,穿著美國最普通的運動鞋,懷裡抱了一份皺巴巴的麥當勞紙袋。她打開后座的門,費力的拖出沾滿灰塵的黑色行李箱。昔日硬朗的商務黑色行李箱,如今垮成了兩半,又臭又臟,破爛不堪,簡直像從垃圾堆里撿來的。

可我們卻望著這個破爛如獲至寶。

「實在抱歉,我兒子病了,拖到現在才來。這是全部的東西。」 她對Edwin說。

Edwin把箱子搬回車廂,用兩罐英國茶葉向她表示感謝。 又問能否同她照張相留作紀念,卻遭到了拒絕。她好像有什麼急事兒似的,不肯多說話,急匆匆的返回了麥當勞。

「你到底有沒有好好感謝她。」 我質問Edwin。他們的談話時間短到令人髮指。正常人做好事大概也會吹噓自己如何找到這個箱子並決定物歸原主的吧。

「我感謝她了。真的」

「你有沒有問她在哪裡撿到了這個箱子?」

「呀,忘問了。」

「你知不知道這條線索對案情很有幫助!」 我顯然是偵探片看多了。打開車門和他一起追進麥當勞尋找那個女人。奇怪的是,不過三十秒的時間,餐廳里完全沒有那個女人的影子了。

「也許是上廁所去了。」 我說。 我瞥了一眼女廁所。

然而廁所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她可能從小門走掉了。」 我繞道餐廳的另一側,廁所旁邊有個窄小的側門可以離開麥當勞。

「可是她的車明明停在大門口,為什麼要從側門繞一個大圈出去呢。」 我自言自語。

這時,站在大門口的Edwin沖我喊「你快來看!」

我走到門口,發現那輛墨綠色的小轎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無聲息的開走了。

(七) 胡思亂想

「我怎麼覺得整件事有點毛毛的。」 Edwin對我說。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箱子拿到了,很好,可是總覺得事情的發展哪裡有些不對。感覺怪怪的。很多地方不符合常理。

比如老先生一家不能準時赴約卻不肯打一個電話告知一聲。或者老先生的妻子歸還箱子時好像在躲避什麼。

「哎,你覺不覺得老先生他老婆長得好像那個監控視頻里的紅髮女人?」 Edwin冷不丁來了一句。

「別瞎說。人家好心好意還來東西,還懷疑人家是賊。怎麼這麼難做人呢。」 雖然心裡也犯嘀咕,但還是頂了回去、

「再說了,人家那是紅髮嗎,是橘色。」

回到Edwin家裡,我們把箱子搬出來探了究竟。能想的起來的幾乎都在裡面,零食都被拆開了,卻一個也不少。看來老外是真的不愛吃榴槤和辣條。我喜滋滋的拆開一顆榴槤桂圓酥喂進嘴裡。接下來發現那件嶄新的大衣果然不翼而飛了。 一股怒火又蹭的一下上來了。

「這下好了,就不該給你買什麼生日禮物!」

「對不起。我一定去找回來。」 Edwin低聲說。

「怎麼找!說鬼話啊。」 我的直脾氣上來了。

(八) 轉機

兩天後,沒想到風衣還真的讓Edwin給找回來了。

「怎麼樣,我厲害吧。」 他得意的搖著手機。手機上有一張在Craiglist網站上的截圖。一個二手貨交易的版塊里,有人正在出賣一件Boss牌的嶄新藏藍色男士風衣。上面簡短的留下了電話,並說明原價將近四百美金的衣服目前半價出售,僅售189刀。 並且附上了圖片,正是我從蘇格蘭帶回來的那件可憐兮兮的大衣。

我反覆看了好幾遍,確認了是我買的風衣無疑。笨賊沒仔細看吊牌,那是四百英鎊不是美金,賣虧了。

「怎麼這麼聰明!」 我笑的合不攏嘴。 失而復得是我沒想到的。

「你想啊,消失的只有一件嶄新的風衣,明顯他們想要找地方銷贓賣錢。就去網站上挨個找咯。」

「你真是,腦瓜子不搞刑偵可惜了。」

當天在Edwin下班以後,我們再次來到西雅圖塔科馬機場。我穿著紅彤彤的大棉襖和UGG,找到了警察局,興沖沖的彙報了最新的案情。

「孩子。」 一個上了年紀的警察說。「我理解你們的心情,但是我必須得告訴你,即便是這樣,抓到賊的幾率非常小。」

「你在說什麼,我們已經有了笨賊銷贓的證據,只要打電話來讓他出面交易,就能順理成章的抓住他不是嗎!」 我說。

「我建議你不要自己這樣做,會很危險。那天作案時,她是有團伙在附近的」

「那你們還在等什麼。」

「你看看外面的世界,每一秒都有犯罪。槍殺,強姦。事實上,你這只是個人財產盜竊案,沒有傷害到任何人。更何況,你遺失的物品價值金額非常小。舉個例子,每一天都有車子被盜,遠遠比你的行李箱貴重。然而即便是這樣,在街上看到偷車賊我們也不會衝上去抓的,有時就讓他們擦肩而過。因為錢財這種東西是不值得任何人冒著生命危險去換。」 警長慢悠悠的笑著說。

我一時語塞。聽上去是有一些道理。 可是,這些小偷小賊就不管了嗎。

「說實話,機場監控本身也沒有任何一個攝像頭是給警察局辦案用的。全部是商業用途的攝像頭,我們每次辦理案子都只能去借來人家的監控視頻看看。公共安全這一塊,做的確實不好。主要是沒有錢。要知道,航空公司明明可以在取行李的地方設立安檢,但他們卻沒有這樣做,寧可付錢給每年丟失行李的賠償金。因為賠償金加起來也比請人看守行李要便宜的多。」

「所以,人們的行李毫無保障。會不會被人拿走都是看運氣咯?」

我非常驚訝。驚訝我對自己每天生活的世界認識的太少了。很多觀點都是天真的「想當然」。

在美國,我第一次看到了資本主義運作下的社會,是和現實的。

我無言以對。

「明白了。謝謝你。」 向警察道謝後,我們像打了敗仗的人,朝停車場走去。

終於向這個世界和小偷們投降了。

(九) 最後一擊

大約兩三天後,Edwin接到了美國警探打來的電話,說美國警局派了兩個探長給他,要我們協助抓到那幾個機場慣犯,也可以稱之為"西雅圖國際機場盜竊團伙"。他們早都想抓住這幾個攪屎棍,無奈沒有證據。

我們激動的在機場四樓一個隱秘的警察局找到了探長,一個又高又胖的大鬍子男人。

「我已經聯繫那個小偷,他願意把風衣賣給我。」 Edwin告訴警探。並一五一十的把最近發生的一切講給了探長。很明顯,探長對歸還箱子的事情很感興趣。

「你記得那個女人開的車長什麼樣子嗎。」

「墨綠色。有照片,還有車牌號碼。」 Edwin答。

探長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說:Good。』

他的計劃是讓Edwin跟小偷聯絡,把交易的時間地點改在下午五點的Tacoma商場。一個能穿的進去那件中號風衣的探長去當Edwin的替身。而他和幾個便衣會埋伏在周圍。

「那我們要做什麼?」 我問。

「離商場遠一點。」

就這樣,接到小偷的簡訊回復後,Edwin都第一時間轉發給探長。

「跟他說我穿著藍色夾克。在書店門口等他」 探長回復。「接下來你就不要管了。」

眼看著五點鐘就要到了,我倆在車裡緊張的大氣也不敢出,緊緊地盯著手機屏幕。

五點鐘到了,探長發來信息說小偷還沒有出現。

「常用的手段,不停地換交易地點。電影你看過伐。」 Edwin焦慮的說。「不知道他會不會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窗外還是灰濛濛,陰沉沉的。雨滴不停的敲打在車窗上。

西雅圖的雨。

我巴巴的望著窗外,幻想著便衣警察大喝一聲,從人群中一把制服住小偷的畫面。也許警察和犯罪分子還在商場里追逐起來了。不得了了。

五點十五分。

簡訊響了。探長發來的,人贓並獲。

-----------------------------------後續-----------------------------

這是半年前的事,原諒我懶癌晚期現在才寫。

警察抓到的犯罪團伙是機場的慣犯,並且剛剛從牢里放出來。據說,這次人贓並獲後再次入獄可能會判很多年。而風衣已經作為證據上交法庭。

至於歸還箱子的人,經過警察調查他們只是普通的好心人。

提示,西雅圖機場的落地出口是沒有任何安檢或者檢查口的,也就是說無論是張三李四還是王二麻子,誰都可以打個車去機場拿一個箱子就跑,沒有任何安保措施。任何人都可以接觸到剛落地的行李。所以請落地西雅圖塔科馬機場的旅客注意,下飛機後先拿箱子,再上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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