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師李維翰，亦是我的外公

最新 05-19

Lemon

米津玄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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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去世的第七天，難過。

遙想最近發生的事，心中只剩感嘆。我與外公的回憶屈指可數，完全不了解他的過去與現在。追悼會時，泰山廳外人山人海，送行人數多達250人次，有許多生前的親朋好友、學生同僚都聞訊趕來，見李老師最後一面。

原來這就是我外公啊。

曾經的好友同事學生，不停地追憶著從前的往事，而我卻知之甚少，不僅如此，我從未關心過外公的過去，甚至對於外公現在在做的事情也相當反感，漠不關心。可轉眼之間，想再去了解也沒有機會了。

印象中外公從不會對我發脾氣，待人和善寬容，可以說是佛教形容的那種大慈大悲之人，但在家中卻經常跟外婆拌嘴，總是把外婆說的啞口無言，最最日常的內容就是找東西，倆老互相找東西邊翻邊吵，在一旁的我聽得一陣頭大。唯一一次對我發火還是在我很小的時候，估計也就剛上學那會，放暑假在小花園那玩，一不小心把家門鑰匙丟了，好一頓說，我嚇得趕緊在回來的路上瘋狂找鑰匙，頂著35度艷陽天終於是在門外草叢裡找到了^_^

外公對我很好，一直留著許多好吃的東西給我，還有一些書籍、報刊等，我上初中後特別喜歡看亂七八糟的書也是深受外公影響吧。外公家裡有個超大柜子裡面起碼幾百本書，最舊的大概是上世紀70年代的老教材。讀大學後就不怎麼去了，外公還記得我以前讀書時候借的好幾十本書呢，一直問我還了沒，還在不在，保存的好不好等等，我總是說他們都在，好好的呢沒丟。是啊現在還在我床頭整齊的擺著，雖然我不會再看了，但我一直會留著。

外公外婆年紀都大了，我懂，工作後下班一有時間就會去看他們，每次去外公總會拿出我上回來沒見過的好吃的，其實許多已經腐壞過期，但我知道他是愛我的，對我好，就像十幾年一直以來的那樣，一直把好吃好喝的留給我。而有時因為工作忙或者自己懶，許久不去，外公依舊會攢著一大堆吃的等我某一天來送我。可惜，我再也吃不到了，外公留給我的一切，就算是過期的腐壞的也好啊。我還想再吃外公給我的蛋卷，再喝外公給我泡的茶……

4月14日清晨，外公因腦梗緊急被送往醫院。我慌張的來到急救室，見到外公昏迷不醒的躺在臨時病床上，半身癱瘓，心跳偏快，血壓很高，我實在難以接受。很害怕外公會有什麼事情，好在中途他有醒過來幾次但又馬上昏睡過去，希望真的沒事吧。GICU我一次未去，不忍心再看到外公這樣子。

4月16日，得知外公脫離生命危險轉入普通病房後心裡一塊石頭終於落地，人總算是沒事吧！下班後去探望了外公，情況卻出乎我所料，我這輩子大概都無法忘記了，在我心中深深地刻下了烙印。剛進門就看見外婆奮力按著外公，急忙地喊醫護人員，外公神志不清，大喊大叫，還將長長的胃管拔出，吼著想要離開。我人都被嚇傻了，不知所措，外公力氣奇大無比我根本按都按不住，直到母親和護工來了強行安撫下來。而我在一旁心裡不是滋味。最不願意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外公已經認不出我了。隨後我再也沒有去探望過。

我很難過，我不想再去看望他再讓自己難過一次，反正外公也認不出我了……只是沒想到，那就是見外公生前的最後一面了。之後高燒、肺炎、轉回GICU，最終不敵肺炎引起的呼吸及器官衰竭。

5月12日下午13點08分接到醫院電話緊急通知家屬前往，我還猶猶豫豫的想要不要去，還是去吧！下樓，上車，媽媽說，外公去了，心裡咯噔了一下。父親開車先去了外公家拿喪服，很急，外公在的小區老，道路窄還不好開，出小區的時候有家人車占路當中，我當時就炸毛了直接開噴。誰都別擋道，讓我晚見到外公一分鐘，後果自負。順便提一句，自己都拎拎清楚，別給社會公眾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占路當中後備箱，極品。趕到GICU，看到外婆歇斯底里，還有已經停止心跳的外公。我沒哭，哭不出，因為還要安慰外婆啊。之後還發生了許多不愉快的事情，真是讓人不爽，越是焦急卻越是麻煩事多。外公外婆捐獻遺體眼角膜，我是明確反對的，他們如果認為是光榮的事情我也沒辦法干涉，我不會讓我爸媽也捐，我本來就沒那麼偉大。那位聯繫我母親的，負責接收眼角膜捐獻的，態度詭異，一問三不知，那我覺得還是他媽別捐了廢話那麼多幹什麼，又沒求你們來取愛來不來，爸爸們都很忙沒工夫跟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扯皮。還有殯儀館的奇葩規定，還要家屬跑去登記再派車來接？是怕家屬忽悠你們殯儀館還是怕你們開過來途中人能活過來害你們白跑一趟呢？如果是後者我謝謝你們一家門。好在張桂珍老師和另一位我叫不出名字的叔叔在，總算是擺平了，以及之後的追悼會，出了很多力，很感謝。

5月14日遺體告別，貌似也有不快的事情發生，幸好我當時沒在場。麻煩也體諒一下家屬心情，別拽得跟自己比市委書記還大似得，想想就好笑。我戾氣是重了點，沒辦法，那是我唯一的最愛的外公啊。送別了外公遺體，看到他被送上了復旦醫院接收捐獻遺體的車，一個多月緊繃的神經總算是鬆了一些了。

我不後悔，從不，只有些許遺憾罷了。我的確可以天天去探望外公，但我了解我自己，去探望認不出我的外公只會讓我越來越痛苦，不忍看望重回GICU的外公插滿了管子。不去不代表我不在乎，正是因為在乎所以才會痛苦，為了減輕痛苦只好不讓自己難過。幸運的是，外甥女出生後外公住院前，還去看望了一下他老人家。依舊坐在藤椅上看著報紙，關心著寶寶的情況，起身又去房間翻些吃的東西給我，我沒要。估計外公也很開心幸福吧，四代同堂了。只是幸福也太過於短暫了一些。

幸好，高考結束那年陪著外公去了澳門香港，見到了親人，吃了許多好吃的逛了許多好玩的地方。在香港街頭健步如飛的外公再也看不到了，全家人最帥最上鏡的外公再也不會被拍了。

幸好，姐姐以前有跟著外公去深圳玩。

幸好，我畢業剛工作的時候常常下班了去看望他，可能是惦記著他拿給我的吃的吧

幸好，我能陪到您81歲。

幸好，我這輩子是您的外孫。

幸好……

可惜，沒能陪您再出去旅遊一次

可惜，沒能見到我結婚的那一天

可惜，再也喝不到您給我泡的茶了

可惜，每年過年再也不會有人給我寄明信片了

可惜，您還是沒能戰勝病魔……

走好，外公，我知道病痛讓您也很痛苦……休息會吧……外公我愛你，願您在天堂也能跟在人間一樣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