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戰爭時期馬透栽下一架日軍飛機，想知道結果嗎？

1944年馬透「日機事件」紀實

1944年6月的一天下午，天上的浮雲，像一條條白綢，從南往北斜披在天際；白日從浮雲中透出光來，蒸烤著馬鼻平原。田間里的百姓，正忙著收割稻穀，一個個汗流浹背。

「嗡嗡嗡——嗡嗡嗡——」忽然，一陣震耳欲聾的怪叫，在田野上回蕩。這種聲音，1938年以來，人們經常聽到。據說，第一次聽到這種聲音時，人們在天上發現一種怪物，大小跟羅源灣里航行的小船差不多，只是多了兩隻翅膀。人們不懂這是何怪物，既然大小像小船，又是在天上飛，見的次數一多，人們就給這怪物起個名字，叫做「飛船」。當時「飛船」飛得很底很慢，幾乎是貼著山頭行，後來上頭來了「兵哥」，在馬鼻平原東北面的浮曦山頭，還有南面的龍頭山頭架上槍，往「飛船」開了幾次火後，「飛船」再也不敢挨山頭飛。

好久沒有聽到「飛船」低飛的聲音了。人們抬頭四望，就是不見「飛船」出現。正猜疑著，倏地，龍頭村前的海面上，一隻「飛船」，正跌跌撞撞地飛過來，「飛船」越飛越低，在掠過了龍頭村前後，便望龍頭尖墩兩個村莊間的田地上，栽了下來，頭撞在田間的田埂上，整隻「飛船」翻了個底朝天后，便癱在地上不動了。

原來，這是一架日軍運輸機，從南往北飛，途中發生機械故障，打算在馬鼻平原緊急迫降，但飛機剛到馬鼻青嶼島，就開始下沉。

附近田間的村民，連忙丟下手裡的活計，紛紛靠攏過來。但離「飛船」還有百來步，就有人說：「當心點，別靠得太近。裡頭好像有人。」

「對！我們人太少，等人多了再上前。」有人附和道。

「好，我們回去叫人。」

於是，人們便遠遠地站著，等待村裡來人。

「飛船」墜落的消息一傳開，人們紛紛往「飛船」湧來，加上「飛船」栽下來時，附近村莊的人都看到了。因此，來人隊伍中，除了龍頭、尖墩村民外，還有附近的拱頭和墩里的村民，他們都拿著鋤頭，揮著槍擔，舉著棍子，舞著柴刀，紛紛跑來，但剛往前十來米，又有人喊道：

「喂——大夥小心，人多沒用，當心人家有槍。別急著上前。」

「好！我們先將這裡圍起來。」

但包圍了一陣子，有人耐不住了，說：「這樣耗著不行，要是天黑了怎麼辦？」

「最好叫兩三個人，偷偷摸上去看看。」

果然有自告奮勇的，共兩個人，他們從飛船的後頭，摸上前去，往艙里一看，裡頭共有三個人，一個躺在那兒，一動都不動，看來已經死了，還有兩個還活著，手腳都在動。

既然手腳都能動，人們如果貿然上前，萬一裡頭人開槍，那就得死人。當時，縣裡在馬透設有派出機構，叫「馬透特別行動小組」，其中有些人，就住在透堡。場上幾個鄉紳，碰了一下頭，決定不急著採取行動，先派人出去，將這裡的情況報告給「特別行動小組」。

傍晚，「馬透特別行動小組」來了五六個人，個個都帶著槍。他們在現場察看一番後，便將人員分開，在飛船的四方，對著空中開了一陣子的槍，見裡頭的人沒有還擊，便舉著槍，帶著村民圍上前去……裡頭果然沒有反抗。

三個人被抬出來，一個果真死了，還有兩個只受點輕傷。「特別行動小組」中有一個人，手指著田裡的「飛船」，對幾個鄉紳說：「必須馬上清理，小心敵人的報復。明天天亮前一定要清理好。」

擔心敵人來報復，「特別行動小組」在找人掩埋死者後，便帶著活的，匆匆離開現場，回到透堡。但幾個鄉紳卻傻了眼。偌大的一隻「飛船」，一大堆的鋼鐵，如何說清就清？但是，如果不清，要讓敵人發現，真的進行報復，那可就完蛋了。大夥都記得，1940年4月19日，一個連隊的日本仔，從筱埕定海上岸，準備到縣城去，途經透堡時，在這裡就一夜，竟鬧得透堡雞犬不寧。日本人進村，見雞捉雞，見豬殺豬，就牛宰牛，四齣抓夫，還殺了一個挑夫。人們一聽說日本仔進村，都心有餘悸。

幾個鄉紳，在田埂頭商量一陣後，其中一個人忽然扯開嗓門，對場上的村民說：「鄉親門，日本仔的『飛船』，從我們這裡栽下來，人雖然死的死，帶走的帶走，但『飛船』還在這裡，一旦被發現，日本仔就會來報復，那我們就會倒霉。所以，現在我們一起動手，將『飛船』拆卸下來。」

有人說：「拆卸完了咋辦？」

那個鄉紳說：「大夥扛回去。」

又有人擔心了。他說：「日本仔會來搜嗎？

那個鄉紳說：「這難說。所以，我們東西扛回去，要妥善處理，實在沒有辦法藏匿，那靠山的，就埋到山上，靠田的，就埋在田裡。決不能留下任何痕迹。記住，這些全是上等的鐵，會賣好價錢的。」

人群中有人說：「那好，我們先扛回去，可以賣的時候，你們告訴我們一聲。我們再挖出來。」

「那是一定的。」

那個鄉紳剛回答完，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快動手！不然，就沒你的份。」

四周的村民，一哄而上，揮著鋤頭，舉著柴刀，一件件，一塊塊，一片片，將整架「飛船」，卸成七零八碎，抬的抬，扛的扛，抱的抱，天剛黑下來，飛船就全部被搬走了。

第二天一早，敵人的「飛船」果然來了，共有兩架，飛得很底，一直在馬鼻平原的上空盤旋。

過了一天，「飛船」又來了，還是兩架，一連幾天都來「飛船」，每天天一亮，人們就往山上逃。還好，來的「飛船」都沒有往下扔彈。那時，外頭都在傳說：「這些天來的『飛船』，是來偵察探路的，後面可能還來部隊。」

一時間，馬透人心惶惶。外地有親戚的，特別是山裡的，人們都將家裡的婦女小孩往外寄。

有一天，「飛船」來了很多，但這些「飛船」沒有在馬鼻上空盤旋，而是徑直往前飛，也不見日本仔的部隊來，但第二天卻傳來消息說，這些「飛船」是飛到緊鄰馬鼻的羅源鑒江，整個村莊被炸得千瘡百孔，面目全非。

「飛船」是栽落在尖墩前面的田裡，可日本的「飛船」，卻是炸羅源的鑒江，直到半個月後，人們才知道箇中原因。原來，日軍得到情報，知道「飛船」是栽落在尖墩，但「尖墩」與「鑒江」音近，日本空軍在這一帶地圖上找不到「尖墩」，只找到「鑒江」，於是就派機轟炸了鑒江村。

就這樣，馬透村民躲過了這一劫，寄出去的婦女孩子，又重新回到了家裡。

原載:《青芝文學》 作者 ：張振英（張英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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