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期 劉老師習作

空調里夭折的夏天

「我在和流下來的汗對白呢，流吧，你馳騁不出一道江水，我卻可以記住一個夏天。」——劉勇

夏日炎炎，空調下的生活愜意得很。

沒有在真正的夏天裡走南闖北過，不知道火爐城市老百姓的日子究竟水深火熱到什麼程度，知道重慶的悶熱，感受過北京的桑拿天，領略過廣州的酷暑，相比之下，長春的夏天，真算不得什麼。

但是即使是這樣的夏天，最近幾年似乎也開始經受不起了，許是人越來越嬌貴了吧。我記得前些年讀大學的時候，暑期不回家，就買了好多的西瓜放在自己宿舍的床底下，渴的時候拿刀一劈兩半，然後拿大勺子舀著吃，土匪一樣的吃相，饕餮一樣的作為，舒服得很；晚上約幾個朋友，在師大凈湖邊的涼亭子里喝扎啤，光著膀子，把一些小女生嚇得四處亂躲，目光不敢往這邊掃過一眼，於是幾個人抹著嘴邊的啤酒沫，在恍惚的夜色里放肆的笑，笑的湖裡的蛤蟆都不敢做聲；還有記憶里的夏天，就是在自己家園子里戴著草帽，裝裝樣子除草，我喜歡的不是除草，而是烈日下的暴晒，體驗一下農民的辛勞。

一到了夏天，就開始止不住的流汗了，駟馬汗流的樣子，別人看著挺可憐，可是因為自己的體型的緣故，流汗倒似乎成了我夏天的常態，習慣成自然了。

夏天不流汗，或許很多人都有這個渴望，流了汗就要衝涼，那是事後的麻煩，僅就流汗當時的難受樣，就有很多人受不了。所以現在空調下的環境大行其道，很多人躲在空調的房子里不願出門，上車開空調，進房間開空調，趕飯局要有空調，逛商場要有空調，我們都是從一台空調機下緊趕慢趕的進到另一台空調機下，習慣了這樣的日子，似乎已經忘了夏天的酷暑了。

我的夏天就在這樣的空調日子裡夭折了。

沒空調多好，可以拿把大蒲扇，喝一大杯茶水，坐在樹蔭下聞著草香，聽著蚊蠅的翁叫，看著打蔫的花朵，想像著夜晚的清涼；

沒空調多好，可以扇著摺扇，撲啦啦打開，噗嚕嚕收起，一展一收之間，彷彿驅走了不少的炎熱，還隱約的有點英雄的豪邁氣。

沒空調多好，可以肆意的流汗，我曾經說過「我在和流下來的汗對白呢，流吧，你馳騁不出一道江水，我卻可以記住一個夏天。」流汗是一種經歷，流汗是一種記憶，流汗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原來還有這麼多的水分，流汗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生命的姿態有一種叫做揮灑。

沒空調多好，沒了空調，我們可以坐在一起發著牢騷，可以有很多對冰涼的期盼，可以互望著濕潤的彼此相互間來幾句調侃，倒是多了不少的歡聲笑語。

然而現在，我的夏天在空調里夭折了。

天剛熱起來，空調的日子就開始了，沒汗可出，愜意舒適之餘，人們彷彿忘記了季節更替，大夥不關心氣溫，窗外的流火彷彿是在另一個世界裡。「我總覺得我住的並非人間」，哈哈，用在這裡似乎不太恰當，不過我也仍舊這麼說吧，不羨皇帝不羨仙，我就想做個普通的老百姓，做個在烈日下喘著氣兒，流著汗兒，喝著水兒，納著涼，盼著雨兒的人兒。

出去走走吧，或許我的夏天還有救，她在太陽底下等著我呢。

作者：劉勇

寫作時間：2010.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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