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為兒子事業殺掉三十年老黃牛，富商高價收購被拒後出資建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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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故事

林老闆富麗堂皇的別墅完工了，這座宮殿式的仿古建築被學藝術出身的老闆娘布置得古色古香，典雅別緻。

有幸被邀請到林老闆家做客參觀的王天明和口水強卻意外得知了這樣一段故事：酷愛藝術的老闆娘近年來身染重疾，隨時都有可能病發身亡。

為此，林老闆和他的女兒林如意常常都鬱鬱寡歡，他們總希望能夠在她的有生之年裡滿足她的任何願望。

前不久，老闆娘在香港的一次巡迴展覽會上看中了一套稀缺的半世黃牛角雕塑。據說，這種活過了三十年的牛角製品不僅賞心悅目，而且還能夠祛病延年。

但是，老闆娘當時帶的現金不足，沒有當場拍得。等到後來林老闆聞訊趕去，那樽黃牛角雕塑已經被另外一個富商買走了。當時，大家都很後悔，卻也無濟於事。

誰知道後來，這樽牛角雕塑竟然成了老闆娘心中永遠的痛，她甚至在夢裡想起來都會悲痛欲絕，傷心落淚。林老闆曾經不惜血本在海外找到了那位角雕大師，但是卻苦於沒有半世黃牛角，這個多年來的遺憾始終不能如願以償。

四年以前，郵遞員把一紙嶄新的《錄取通知書》送到王家灣，那個小村子裡的人頓時沸騰了起來。這一切都是因為王天明，他將成為全村的第一個大學生，成為他爹王石頭朝思暮想的依靠和全村老少爺們兒託人情辦事兒的希望。但是巨額的學費從哪裡來呢？

石頭叔愁得腦袋幾乎都垂到了地上。 他靜靜地坐在牛棚里，眼光最終還是落在了跟隨了自己十八年的老黃牛身上。石頭叔苦思冥想了半天，他撫摸著奇大無比的牛角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

老黃牛是在王天明出生的那年，生產隊里給摺合成財產為大伙兒平均分配的。它長得健健壯壯的，卻天生一雙奇形怪狀的牛角，就好像兩座斜擎著的古廟似的別具一格。王天明記得小時候，總是喜歡扒在牛角上面打鞦韆。

在村長五伯的竭力周旋下，老黃牛以高價錢找到了它的最終歸宿——「安記牛肉店」。當碗口粗的榔頭狠狠地砸向老黃牛腦門兒口的時候，老黃牛突然向刀把式跪下了，淚如泉湧。

刀把式於心不忍地撲了個空，他的心就軟了下來。很難想像的出來，這可是他數十年屠宰生涯中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失手。按照行規，刀把式索性扔掉了榔頭，操起牛刀來砍斷了牢牢綁著的牛韁繩。

老黃牛死裡逃生，它猛然從地上竄了起來，用一雙有了靈性似的牛角頂開攔門柵子，撒開四蹄，飛也似的跑回了王家灣。

石頭叔把賣牛的錢悉數退了回去，他惶然若失地徘徊在十字街口，不知道怎樣面對的求知若渴的兒子。等他最後拿定注意回到家裡的時候，卻看見了滿臉堆笑的刀把式。

刀把式說：「石頭老哥，我聽說大侄子上學缺錢花，你咋不早些說出來呢？現在倒好，我身邊也就剩這兩千來塊錢了，你先拿去用吧！後面的學費咱們再想辦法湊湊，這活人總不至於讓尿憋死！」

石頭叔知道，這些人都是沖著大學生王天明來的。

依靠著東拼西湊的學費和四年來的勤工儉學，王天明終於讀完了大學。但是，他畢業分配的事情卻遲遲都沒有著落。王天明不是一個喜歡鑽牛角尖的人，為了不讓父親過分操心，他就編了個善意的謊話，獨自一人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

一貧如洗的王天明被遠房堂兄口水強介紹到林氏鞋材公司做業務助理。王天明也是後來才知道，那位破格錄用他的頂頭上司竟然就是老闆的千金林如意，一個行事作風精明強幹的海歸美女。

林如意是個不相信一見鍾情的女孩子，但是她相信某些人與生俱來的潛質。王天明正好就是這種類型的，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種一觸即發的靈性。這種靈性就好像藝術與之她的母親，就好像她的母親與之半世黃牛角。

也可以這麼說，林如意就是看中了王天明眼睛中散發出來的真誠和他的言談舉止中牛角般的衝勁兒。

等到王天明熟悉了業務採購的流程，就滿天滿地地跟隨著林如意到外地跑市場，拉業務。有一次，他們剛剛洽談好了一筆大買賣，就興高采烈地到一家藝術品商場去參觀瀏覽。

林如意好像對角雕飾品特別感興趣，她一連買了好多價值不菲的牛角工藝品，還對王天明說是要送給母親的。當時，王天明也沒有特別在意，他只是盡足了一個跟班的角色，大包小包地拎著扛著。

不過，有心的王天明留意到一個問題，凡是上了精品貨架的工藝品都很稀缺。隨便一個小小的天然角雕，儘管還不及自家牛角的三分之一，動輒都標價數以千元計。

就說林如意買下的那個雞蛋大小的觀音角雕，竟然都要喊價一千多塊。王天明不禁想起了自家那雙粗大的牛角，想必一定可以賣上一個好價錢了。

他們二人剛剛走出藝術品商場，王天明如釋重負地放下一大包貨品，正準備去叫計程車。突然，有一輛白色的麵包車不偏不倚地對著林如意直衝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王天明立馬一個箭步跳過去，飛快地擋在驚慌失措的林如意身前，將她推向安全的一邊。他慌亂之中，一不小心把袋子飾品都掀得滿地便是。

再看那輛麵包車，最後就像一個沒頭蒼蠅似的撞在台階旁邊的混凝土防護欄上，熄火了。原來只是虛驚一場，王天明還沒等林如意回過神來，就怒氣沖沖地衝上前去拉住了司機。

司機哭笑不得地解釋著說：「大哥，實在對不住！我的剎車壞了，請你千萬見諒！」王天明本來還要說道說道的，這時侯林如意卻發話了：「天明，算了吧！咱們還要趕車呢！」

麵包車司機趁勢千恩萬謝地打起了哈哈，這件是有驚無險，就算是過去了。在回程的飛機上，凝視著樸實厚重的王天明，林如意又想起麵包車突然襲來的那一幕，她的心底久久不能平靜。

如果說招聘王天明的時候，只是單純考慮著一種工作需要的話，那麼現在她應該就算是怦然心動了。想著想著，一陣暖意襲來，林如意就靠在了王天明的肩膀上睡著了。

在林老闆舉行的新居搬遷晚宴上，王天明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就提到了家鄉的黃牛養殖業。他的這個話匣子一打開，口水強就添油加醋地大肆渲染開了。

口水強還忍俊不住地問道：「大明子，你家那頭老黃牛該是也有些年歲了吧？我小時候就記得它的牛角蠻奇特的，不知道把它做成牛角雕塑送給林夫人是否合用呀？」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林老闆是個幹事業的行家。他結合王大娃和林如意以前關於採購成本方面的提議，又經過深入細緻的調查研究，隨即就把一個大膽的想法提上了董事會的議程。

最後，董事們一致通過決議，他們要在內地開設一個牛肉製品深加工和皮革製造的生產基地。這個首選的實驗場地，竟然就打算建設在王天明的家鄉。

工廠落成的日子，口水強和王天明自然被一正一副地任命為分公司的負責人，林老闆和女兒也一起千里迢迢地趕來捧場。

望著滿滿一個屠宰車間等待宰殺的大黃牛，林老闆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地盤問王天明，他意味深長地說：「大明呀！你家的老黃牛有多大年歲了嗎？」

王天明不敢妄下定論，就打通了家裡的電話問石頭叔，石頭叔一五一十地掐算了一遍說：「差不多能有三十來年了吧！」

站在一旁的林如意耳朵好使，她頓時喜出望外地歡呼雀躍道：「爸爸！這下好了，媽媽的心愿終於可以達成了！」

口水強也不失時機地插話道：「對呀！對呀！半世黃牛角咱們不是現成的嗎？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呀！林先生，恭喜你啦！咱們今天真是雙喜臨門呀！」林老闆聽了，忍不住喜上眉梢。

一起吃過開工喜宴，大家各自散去。林如意慫恿著王天明驅車去參觀了石頭叔的夥計老黃牛。與自己收藏的那些牛角飾品相比起來，這雙 「巨無霸」型號的半世黃牛角顯得格外別緻典雅。

林如意小鳥依人般地依偎在王天明的臂彎，想起當年母親無微不至的關懷，她有感而發地喃喃自語道：「天明，你愛我嗎？」王天明小心翼翼地經營著從天而降的幸福，他撥弄著林如意的秀髮調侃著說：「那是必需的！」

「答應我，殺了老黃牛好嗎？」林如意款款深情地望著王天明試探地說：「咱們用它那雙半世黃牛角成全了我母親多年未圓的夢想。」

王天明沒有馬上作出回答，他情不自禁地陷進了沉沉的哀思：自打母親去世後，父親甚至已經把老黃牛當成是他之外的另一個兒子，母親之外的另一種寄託。

如今硬是叫他為了一個兒子的前程去以犧牲另一個兒子的性命，這叫他怎麼樣才能夠忍心呢？「不行！」王天明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慢慢地扳過林如意的肩膀斬釘截鐵地說：「你根本不了解我們父子和老黃牛的感情，那樣肯定會傷透我父親的心！」

一聽見這話，林如意就不幹了，她耍著小姐脾氣說：「哼！那咱們就拉倒吧！反正在我和牛角之中你只能選擇其中一樣！」林如意說完話扭頭就走，其實她的心裡是希望王天明追出來的。但是等了半天，王天明卻傻乎乎地愣在當場，他似乎無動於衷。

這一切，被剛從地里割牛草回來的石頭叔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那個夏天，氣候出奇的反常，溫度一度攀升到四十攝氏度的歷史峰值。正在電腦前翻看資料的王天明突然就接到了石頭叔上氣不接下氣的電話。他說老黃牛中暑了，獸醫站的張老倌兒已經來看過，它恐怕是不行了！

王天明頓時就覺得嗓子裡面哽哽的，他爺兒們可是跟老黃牛有著過命的感情的呀！王天明搭乘林如意的小轎車急急忙忙地趕到家裡的時候，老黃牛有了出的氣兒就沒了入的氣兒。

它眼淚汪汪地瞅著守在一旁的石頭叔爺兒們倆。石頭叔還記得前些天王天明和林如意爭論黃牛角的事情，當時他還決斷不了呢！想到孩子的未來，他在心裡一直都有些過意不去。

不能再等了！石頭叔果斷地撥通了刀把式的手機。

終於，在一聲歡快而響亮的牛歌哞過之後，老黃牛永遠地合上了它那雙辛苦了一輩子，勞苦功高的眼睛。它的眼角上分明還掛著一絲安慰的笑意，石頭叔頓時昏了過去。

鄉親們七手八腳地把他抬到一個通風的樹陰涼兒里，村長五伯殷勤地為石頭叔灌了一口勁拔涼水，還指點著王天明掐了掐他的人中穴。

石頭叔慢慢地蘇醒過來，他睜開眼睛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望著美麗大方的林如意，然後又若有所指地對王天明說：「大明子呀！老黃牛剛剛託夢給我了，它叫我把它的角切下來送給林夫人，然後還等著看我抱乖孫子呢？」

說著說著，他混濁的眼淚就像開了閘的水庫似的傾泄而出。林如意終於明白了王天明父子和老黃牛之間的深情厚誼，她的鼻子一酸，眼淚就流了出來。

王天明和林如意結婚那天，林老闆為了不讓鄉親們看扁自己，他決定高價收購這雙見證過幾代人真實情感的半世黃牛角。但是，他這個想法到後來還是被老實巴交的石頭叔知道了，石頭叔說什麼也不肯要這錢。

石頭叔誠心誠意地讓林如意轉告她父親：「我們農村人雖然說現在還是落後了一些，但是志向還遠大著呢！」石頭叔決定把老黃牛埋在王天明母親的墳邊上。

石頭叔說，還是讓它先去陪陪石頭嬸吧！趕明兒自己要是百年歸逝了，大家也好在一起團聚團聚。

眼看著石頭叔傷痛欲絕的樣子，林如意羞答答地把頭埋在了王天明寬大的肩膀上。她心裡知道，自己已經真真切切地愛上了生於斯長於斯，質樸無華的黃牛角和養牛人。

遠處，在林老闆用一雙半世黃牛角援建的希望小學裡，有學生們在高聲朗讀：「……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作者獨山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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