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雖走出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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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花爺
審稿 | Aaron
編輯 | Michael
（音樂丨華語群星《晚秋》）
01
雨聲，滴答滴答。
屋外的人焦急地來回踱步。
終於，隨著一聲嬰孩的啼哭，1037年的1月8號你出生了。
你的出生影響了許許多多的人，他們或多或少都得感激你來到這個世界上，浮浮沉沉，顛沛流離，但你依然能說出一句「一蓑煙雨任平生」，所以，懂你的人總能汲取你帶來的能量。
從你出生開始，你的父親給你起名字就很簡單，他希望你能一生萬事順意。你的父親在你的年代是一個萬人敬仰的文豪，就連你的母親都會隨口給你講起《漢書》，何其幸運，從小你就有機會窺探到歷史的痕迹，你能有機會衣食無憂地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那時年少，你在父母家人的文化熏陶下，加上你對文學的熱愛，你的鋒芒慢慢地顯露。所以你也度過了一段「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日子，你帶著弟弟一起淘氣頑皮，還能誇下海口說「識遍天下字，讀盡人間書」，當有老者拿來一本你不認識的古文來讀的時候你會臉紅地把這句話改成「發奮識遍天下字，立志讀盡人間書」。
不得不承認你真的做到了，你甚至不用參加鄉試和會試，直接被推薦來到汴京參加科舉考試，於是你和弟弟一起開始踏上了新的征程。
也就是從二十歲開始，你開始面對了各種各樣不同的人生。
這一年，你參加考試的文章被你的恩師反覆讀之，一讀再讀……你成功地紮根在了那時最繁華的京城。
然而六年後，你從未想過在二十幾歲的時候就要和父親死別，這一年，父親病故在京城，你扶喪歸里，整整三年時光，你都守在已故父親的身邊。
三年，你還不知道你準備大展宏圖的京城早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新君新宰相新變法，你眼中所見的，已不是你二十歲時所見的那個「平和世界」。
你難過，悲憤，你眼中看到的人民並未享受到新法帶來的好日子，你認為新法不能安民，便上書反對。但結果並未像你所期待的那樣美好，於是你自求外放，調任杭州通判。
從此，你過上了顛沛流離的日子。
你僅僅在杭州呆了三年，任期三年以後你又被調往密州、徐州、湖州等地任知州。
但你當時的名氣真的太大了，曾被你當做摯友的人怕你回京以後會影響他的前途，想盡辦法要置你於死地。所以你經歷了「烏台詩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你在牢獄裡待了足足一百零三天，難以想像這一百多天你都會想些什麼，你幾次瀕臨被砍頭的境地。經過幾個月的折磨，你僥倖被釋，貶謫黃州。
你以罪官的身份被監管，來到黃州。這大概是你人生中第一次遇到的大難。
02
余秋雨在《蘇東坡突圍》說到這時的你：「他很疲倦，他很狼狽，出汴梁、過河南、渡淮河、進湖北、抵黃州，蕭條的黃州沒有給他預備任何住所，他只得在一所寺廟中住下。他擦一把臉，喘一口氣，四周一片靜寂，連一個朋友也沒有。他閉上眼睛搖了搖頭。他不知道，此時此刻，他完成了一次永載史冊的文化突圍。黃州，註定要與這位傷痕纍纍的突圍者進行一場繼往開來的壯麗對話。」
衣食住行這幾樣，你都沒辦法解決，你是罪官，誰都可以欺負你。
但這塵世仍舊有敬仰你的人，你的朋友幫你在黃州東郊坡地外尋得一片荒地，你親自建造雪齋，親自耕種，剛到黃州時吃飯無肉，孩子的奶娘就教給孩子看著鹹肉就著白飯吃，你可是個十足的「吃貨」，這日子可曾讓你覺得清貧，可曾讓你覺得處境異常艱難。
但你是我的偶像，所以你總會給我意外和驚喜。
你在東郊坡地下居住，耕種，你就自己取號東坡居士，你在這裡和當地的人民相處的其樂融融，有人給你送豬肉來，你能不忘了自己「吃貨」的身份，發明我們今天仍舊能吃到的「東坡肉」。
故此我以為你在這裡進入了另一種人生狀態。
03
記得有一次你和朋友去看一片荒地，準備用來耕種。但那天下起了雨，與你同行的人都忙著躲雨，但你卻寫出「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這樣讓人一讀再讀的詞。
你說「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這樣的樂觀又有幾人能做到呢？
在黃州你是一個罪官，你說你要「江海寄餘生」。世人蠅營狗苟，而你卻已經超然物外，已經完成了人生的蛻變。
但你也會在艱難困境之時想要尋找心靈的寄託，你不隨波逐流，遭受到人生第一次打擊，所有的理想都被打擊得破碎，這時距離你的髮妻離世已經十年之久，或許這本是你內心最柔軟的地方，想念年少時陪你一起的髮妻，她總能一針見血地給你意見和建議。
可如今你當年為其栽種的三萬棵雪松已經長成了一片森林，所以你才會說「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這時的你怕是最脆弱的時候吧。
說起來「烏台詩案」結束以後你被貶黃州過的日子已經算是人生最為困境的時候了，但害你的小人仍舊對你不放心。
後來皇帝又更換，你的人生又出現波折，再一次被流放嶺南。
這時的你又會想些什麼呢？你是否會依然做自己呢？
然而能說出「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的你到了嶺南這樣的煙瘴之地時，你仍舊能和當地的人民打成一片，那時陪你顛沛流離的第二任妻子病故在了這裡。你卻依然淡淡地說出「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這樣的話。
那時的日子多艱難啊！你說那嶺南是「食也無，葯也無，住也無」的地方，你自己又在這裡搭建草屋，在這很少有人生存下來的地方依舊能怡然自得，你說在這個地方，便要早上梳頭，中午睡午覺，晚上泡腳，身體才能更好的。
於是你在這個文化不同，語言不通的地方搞起了教育，你答應其中的一位學子如果能走出這片地方，你便把贈與他的扇子上的詩句補充完整，可你沒等看到這位得意門生考上進士，你便離開了這塵世。
那年宋徽宗繼位，大赦天下，你終究盼來了重回中原的機會。在回中原的路途中，你的身體卻在嶺南留下了各種「後遺症」，那時的你每到一個地方都能「萬人空巷」，然而1101年8月24日你不聲不響地離開了這塵世，不知那時的你是否懷有一分怨念。
想來大概用泰戈爾的這句話「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報之以歌。」來贈與你，大概是沒錯的。
可能人生的苦難造就了你一生的轉變。
有人說：
與李白比，你少了幾分桀驁不馴，多了幾分隱忍平和。
與杜甫比，你少了幾分痛心疾首，多了幾分超然達觀。
作家林語堂說：「你已死，你的名字只是一個記憶。但是你留給我們的，是你那心靈的喜悅，是你那思想的快樂。這才是萬古不朽的。」
對呀，即使你的人生理想一次又一次地遭受打擊，但你總會記得人生最快樂的日子。
04
歲月總是能給人帶來驚喜，作為你的粉絲，大學三年級時，我的古代文學老師講到了你的故事，那時盛夏季節，風扇聲呼呼作響，許多同學昏昏入睡，而我仍舊記得我的古代文學老師談到你的時候說到一句話。
大概意思是這樣「想來遇到每件事情的時候，是不是先要考慮到底是問題本身十分艱難還是我們都困在了自己自怨自艾的心境里」，聽到古代文學老師說到關於你的點滴，最後卻用這寥寥數語總結，但我想這就是你。
你成了後人所說的擅長茶道，美食，養生，酒道，享受人生的「美食家」，但你已死，你的名字變成了一個記憶。
你留給我的，是你那心靈的喜悅，是你那思想的快樂。這才是萬古不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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