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紀念,迅速遺忘
又是一年5.12,汶川大地震十周年。電視、微博、微信將那場大地震的影像與報導一遍遍地回放與重複,地震中的新聞人物也被各路新聞媒體競相追逐,接受各式各樣的採訪,以紀念之名。
施先生無奈地握著已逝兒子的手被相機永恆定格,隨後這張照片還登上美國《時代周刊》,為全世界熟悉。如果沒有那一天,他的兒子已經是24歲的大小伙了。媒體總是讓他回憶照片定格的時刻,又讓他描述當時的心情,甚至還要煽情地問他現在想對兒子說什麼?在沉默後,他說「那是夢話,還是活在現實中吧」。再現實一點,我相信他壓根不願意在每年的5.12都被找尋出來,挖掘其刻意塵封的傷口,一次又一次對公眾回憶他人生中那最不堪的一天。
李安《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中,19歲的士兵從伊拉克戰場召回美國被作為國家英雄參與者巡迴宣傳。在伊拉克與當地反對武裝交戰的那一天,是他第一次面對了血淋淋的戰爭與同伴的死亡,人生最糟糕(terrible)的一天卻被反覆提及與宣揚,對這個德州男孩來說實在是一種莫大的折磨,他更希望那一天根本就沒有來過。
母親幾十年來一直深陷失子的痛苦,我素為謀面的弟弟僅過百日就因意外早夭。我曾深恨母親對生死過於執著,且不肯遺忘。有一段時間我會向她轉述一些幼兒意外身亡的新聞實例與數據,希望加固她脆弱的心靈、理性面對死亡。直到有一天,她向我回憶她看到那孩子的最後一面是裹著小被子臉朝里呼呼睡著……剎那間,我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我那些自以為是的行為不過是讓她一次次重新回顧內心的傷痕。對於這個小六歲的弟弟,我當時並不知曉,後來從大人們隱晦的交談中才得知。最初是好奇親戚口中「像極了我」的男版「我」究竟是什麼樣子?後來漸長,更多的是為了因其亡故帶來的家庭矛盾而煩惱不已。即使我與他是姐弟,我也觸摸不到一個母親失子之痛的下限,我常常希望她一覺醒來,就能把關於「那個孩子」的記憶全部抹煞。
金庸在失去長子後,反省自己以前寫張三丰見徒弟張翠山自刎時的悲痛,以及謝遜聽聞誼子張無忌死時的傷心都太膚淺了,不及真實苦痛的十分之一。
汶川地震中那麼多的孩子逝去,是天災還是人禍,於其父母而言,都沒有追究的意義了。如果可以,他們希望那一天沒有來過;如果不可以,他們至少希望假裝遺忘,永不要再被喚起關於「人生最糟糕一天」的所有記憶。
《三塊廣告牌中》中兒子嘲諷式地責怪固執的母親,在每天回家的路上樹三塊巨大的追兇廣告牌,其實是在提醒他不要遺忘姐姐臨死前的痛苦。
相比紀念,他們更需要遺忘,迅速地遺忘,再永遠封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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