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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願意接納我的溫柔和粗暴!

對於吃慣了麵食的我來說,當糖罐進了廚房,說明我已開始了對家鄉的背叛。在離家的日子裡,我開始日日大米飯,吃起來絲毫不覺得不適應,常常把一頓工作餐都吃得乾乾淨淨。

我的胃告別了大餅饅頭,開始結識了糍粑青團條頭糕。美味當前,哪管出身,盡情享受就好!

唯一還能偶爾回味的就是餃子了。孩子尚記得從小就愛玩的麵糰,還記得她專用的小擀麵杖,自豪於自己上幼兒園時就可以幫我擀餃子皮。可是,失去了質樸的土陶盆、四方的大案桌,長長的擀麵杖,我實在是不願動手,往往菜場買些作罷。

那一日,在麵攤前遇見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要買一些餃子皮。攤主的餃子皮,他一律看不中,絮絮叨叨地說:「我們家裡的餃子皮哪有這樣粗糙?那小小的皮,包上餡,一口一個,就兩口小酒,別提多美!」攤主大概在強忍著不屑,嘴角抿了抿,淡淡地說道:「我們沒有再小的了。」他轉身離開,不願委屈自己的胃,這機器里出品的哪裡有他吃慣了的味道。

攤主不解他的挑剔,搖著頭感慨:「一個大男人!」我卻心有同感,雖然我總是買餃子皮,卻也是嫌棄得很,但又懶得自己做。我的小家六年沒配備過麵粉,真的不像一個北方人。大米成了必需品,打小吃慣了的麵粉卻杳無蹤跡了。

不知為什麼,這些時日,我愛上了揉面,許是年齡增長 ,壓力大了,心裡寂寞了。工作孩子家庭,想的多了,心就累了。奇怪的緊,越累越不愛睡,準確的說是睡不著。同事早早就告訴我說,睡不著是一種初老現象,它和我稍稍走走路就汗流浹背半小時,是一樣的更年期問題。

一個更年期的女人,在奔向老的路上,驀然間就愛上了曾經日日不離的麵粉。是對青春的懷念,還是對將老的畏懼,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興沖沖地準備了麥面,找到失散多年的玉米面,我把一腔的喜怒哀樂都給了麵糰。

閑了揉面,累了揉面,開心不開心都要揉一揉面。我拾起了久已生疏的廚藝,蒸饅頭,擰花捲,各色包子走起來,常常會燴一鍋菜貼一點小餅,隨手攪一點面,就可以上鍋。為此,我還頂著家人反對,買了他們眼中用不了幾次的電餅鐺。小小的電餅鐺里,我嘗試過多少麵食!

我用父母快遞來的煎餅,卷上韭菜雞蛋,來一份特別的韭菜盒子,卻總是做不出在家中吃到的味道,我一遍遍地嘗試,一次次改進。此刻,母親揉面的樣子,父親忙碌採買的情形,都會在我眼前再現,彷彿我還在家中的庭院里,親人們聚集在一起,擇個韭菜、剝點豆子,一家人聊天吃飯,忙忙碌碌。

想家的時候,何以解憂,唯有麵糰!溫柔以待和粗暴蹂躪,它都接受。我看著它變圓變方,看著它在氤氳的水汽中漸漸成熟,成就一道滿懷鄉思的美味,就是一件醉了自己的旅行。

在家和異鄉之間,麵糰在我手中揉著揉著,就化作思念,穿越無情的山水,將愛和牽掛傳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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