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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女青年的愛情暗戰

文藝女青年的愛情暗戰

文/梅吉

01

公司周年慶的綵排現場,謝了頂的主任突發奇想,喊我出來領唱《走進新時代》。我左顧右盼,沒有一個英雄挺身而出扶危濟困,我只得一臉桃花站在主任面前,像一個沒背出書來的小學生樣困頓地說:「主任,我五音不全。」

主任哈哈兩聲,胖胖的手落到我的肩膀上:「現在的年輕人哪有不會唱歌的,你唱,唱什麼樣算什麼樣。」

主任把三千寵愛集我一身,我只得硬著頭皮上了。清了清嗓子,頭是不敢抬的,一個音拔出去,撕雲裂帛,幾十雙眼睛全都聚焦在我的臉上,我像是個凸透鏡,馬上就要燒掉了。

主任顯然也被驚得七魂少了六魄,他沉吟了半分鐘,揮手讓我回去,再不提領唱的事。

好好的心情就被這事敗了興。從公司的小會議室出來站在電梯上,有張陌生面孔對我似笑非笑,他說:「你得請客給大家壓驚!」

水仙不開花,裝哪門子蒜,姑娘我心情不好別惹我。

同事宋寧拉了拉我,小聲給我倆個字:「客戶。」

我立刻眼睛呈四十五度角往下彎,嘴角四十五度角往上翹,這幾年晃蕩職場,別的沒學會,對客戶兩個字絕對是條件反射,笑得很職業。

辦公室的情報系統果然了得,客戶的話進了主任的耳朵里。主任很快把我叫去,讓我出面請他吃飯,錢公司報。主任笑眯眯地說:「雪其,好好把握,叢浩還是鑽石王老五。人家是π型人才。」

我一腦門子星星:「啥叫π型人才?」

主任敲著桌子,痛心疾首。

我坐到電腦前百度「π型人才」,原來下面的兩條腿指的是至少擁有兩種專業技能,上面的一橫指能將多種知識融會貫通。我的四舅姥爺啊,那叢浩長得啥樣我咋一點沒記住呢?

肥水不流外人田,拿著財務提前預支的幾百大元,我跟叢浩坐進了我姐姐的餐廳。叢浩東張西望,說:「金黃色沙發、淺紫色靠墊,這搭配挺有意思的。」

我為他指點迷津:「這可是波伏娃喜歡的風格。」

叢浩哦了一聲:「波伏娃是打網球的嗎?」

我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π型人才到底是哪兩條腿啊?

02

我承認我是傳說中的阿爾法女生。在掙錢能力上,我不輸給男人。換句話說,我不用靠男人的錢就能過好日子。事實上,我也從來都對名牌不感冒。我感冒的是我身邊的人能不能陪我看畫展,能不能跟我聊聊《小團圓》。

閨蜜打擊我:「照你這思路下去,你會一路順著文藝女青年到文藝女中年再到文藝女老年,前面只需加兩個字。」

「哪兩個字?」

她說:「單身。」

單身也沒什麼不好。愛情不是萬能的。寧缺勿濫,姑娘我差啥就不能找到完美對象啊?這可是結婚,又不是去菜市場買菜,買不好,大不了下次挑仔細點。弄成孩子爸,退貨容易嗎?

我把我的這套理論販給叢浩時,叢浩一臉崇拜地看著我,手裡的雞翅都忘了往嘴裡放。

「你沒戲。」看在他時不時地請我吃吃喝喝的份上,我不想害他,所以直截了當地告訴他。

叢浩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不緊不慢地說:「你還真是一文藝女青年,人在家中飄著,哪能過柴伙妞那沒出息的生活。」

我聽出來了,這傢伙在損我。我也沒給他留情面:「弄明白波伏娃是打網球的還是打乒乓球的沒?」

叢浩聲東擊西:「這頓飯你結帳。」

我告訴他我正有此意,我可不想吃他的嘴軟,哪一天,心一軟就犯下一輩子的錯。

叢浩讓我放心,他不會給我犯這種錯的機會的。

分手時竟然有些不歡而散的意思。就好像……就好像我對他有啥意思似的。

不過,他不就一年過三十相貌普通連波伏娃都不知道的人才嗎?有啥好牛的?

微信上,閨蜜繼續遊說我:「即使不急著把自己嫁出去,也趕緊談場戀愛,不然內分泌會失調的。」

閨蜜自結婚後,就婚吾婚以及人之婚,恨不得全世界的單身男女都成眷屬。

往臉上抹晚霜時,我對自己說:「閑著也是閑著,誰讓你撞上槍口來著。」

槍會走火的。

03

叢浩出入公司的次數有點多。我縱然心裡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想知道自己魅力幾何,但表面上也得裝得不冷不熱的。愛情也是一場暗戰,鬥智斗勇,錯使一招就會滿盤皆輸。

叢浩有事沒事就在我眼前晃,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吧?

要掌握主動權就得滿不在乎,又不能完全斷了他的念想。所以,某一日,我在微信上給他發消息,我說我的微博點擊率挺高的,希望他能幫我指條明路,弄點話題廣告,也掙點零花錢。

那邊發來大大的笑臉,他說:「我以為你不食人間煙火,羞於提錢。」

「提錢有什麼好羞愧的。姑娘我憑本事憑能力吃飯,又不是靠男人吃飯。」

「得得得」,叢浩打斷我的阿爾法女生的觀點,他說:「那就給我們公司做廣告吧,每一千次點擊率,我給你一百塊。」

成交!

在微博里放叢浩公司里的鏈接我才發現不妙,他的公司賣的是有機肥,這跟我寫的影評遊記不太搭吧?

我想反悔,叢浩不答應,他說商業行為,反悔是要付出代價的。

看在錢的份上,我咬牙在微博里賣上了有機肥。

一個月後我就很心安理得了,一筆跟我工資差不多的銀子進了銀行帳戶里,就是賣農家肥我也沒意見了。

叢浩提著大包小包上門,說是感謝我給他帶來了滾滾財源。我把他堵在門外,我說我這房是租的,家裡根本就沒廚房。

叢浩瞪著我瞅了三十秒,他說:「還真是一仙女。那去我那兒吧。」

我乖乖地跟在他屁股後去了他家。吃夠了外面的飯,做夢我都想吃我媽包的三鮮餡餃子。我把我的願望說給叢浩聽,叢浩說:「扣一個月的話題廣告收入,我包給你吃。」

「得了,那我還是打飛的回家讓我媽包給我吃算了。」

叢浩揮刀剁餡兒,他說:「原來文藝女青年也不視金錢如糞土啊,這麼喜歡錢,找一土財主把自己嫁了不就得了。有錢了,去盧浮宮看畫,去義大利聽歌劇。」

我「呀」了一聲:「你還知道盧浮宮能看畫呀?」

叢浩不理我的揶揄,埋頭拌餃子餡兒。

接頭碰臉地兩個人一起包餃子,他撖皮,我包餡,他站在鍋邊煮,我往桌上端,吃餃子時,我仍然是批判現實主義風格,皮厚了,餡兒咸了。

叢浩厚著臉皮說:「不能做得太好吃了,太好吃了,你一衝動,打算嫁給我,我不在劫難逃了?」

我掐了他一下,糟糕,很像打情罵俏。

04

其實我沒說,我是個紙老虎,外強中乾,在外面,什麼都能搞得定的樣子,實際上,每個雷電交加的夜晚,我都恨自己的堅持,恨自己為什麼不挖到筐里就是菜,砍瓜切菜把一個男人拿下當避風港?

我醒了,是被雷驚醒的。我抱著被子想我跟叢浩的事兒,我們之間的距離真的如馬里亞納海溝和珠穆朗瑪峰那麼大嗎?

如果他向我求婚,我答應還是不答應呢?我不喜歡把他放在天秤上論斤論兩地稱,可是,他那麼現實,給我的話題廣告費都斤斤計較,而且也從沒表現出有多喜歡我,我真的要委屈自己嫁給他嗎?

手機響了,嚇我一跳。

是叢浩,他說:「我記得你說害怕打雷,我陪陪你!」

「怎麼陪?」我的心怦怦直跳。

我拉開門,一身濕淋淋的叢浩站在我面前。

我的鼻子一酸,脫口而出的是:「那麼笨,誰要你陪。」

我承認那真的只是我嘴硬。他洗過澡,居然穿著自己帶來的睡衣走出來。這便是工科男吧,總是那麼周全。

不知怎麼抱在了一起。我提醒他不能趁虛而入。一個閃電照亮了整個房間,接著是震天響的雷聲,叢浩笑著說:「你說假話把老天爺都惹怒了。」

我只好說了實話:「其實我馬上就奔三了,我不想孤家寡人成為單身文藝女中年,單身文藝女老年。」

叢浩樂出聲來,他問是誰給我這麼精確的定義的。

我白了叢浩一眼,叢浩說那是無比哀怨的一眼。他說這話時,很文藝腔,而我很不文藝地在心裡用算盤飛快地計算跟他結婚我能省多少錢時,我真的很適合做牛奮男的老婆了。牛奮男,像牛一樣耕耘奮鬥的男人,我這朵鮮花若是插在他這牛奮上,生活豈不滋潤?

無可否認,我們相互影響了。

從來都沒有量身定做的男人擺在我面前等著做我的老公,也從來沒有量體裁衣的女人等著做叢浩的老婆。好在,我們沒有被雞毛蒜皮的小細節影響了安定和諧的大局,一個家裡的牛奮男掌管著經濟上的開支,文藝女青年引導著精神上的品位,絕配。

我跟叢浩像少林高僧遇到武當掌門,暗地裡過招,旗鼓相當,對方不就是自己想找的人嗎?得了,還往哪裡看啊!就他了。

叢浩變魔術一樣從睡衣口袋裡掏出一枚戒指,他說他裝了很久了,一直沒機會拿出來。

我把戒指戴在手上,剛想對著燈看看亮度時,燈很不識相地滅掉了。連點兒亮光都沒有。我嚷。叢浩的嘴把我的嘴堵上了。

叢浩後來才給我一個解釋,他說:「經濟危機呢,把錢花在這些奢侈品上,不值得。」

他還說他想好了要好好拓展有機肥的市場,將來生意做大了,也買個鴿子蛋送我。

我很白痴地問:「你的公司生意不是很好嗎,你每個月給我的話題廣告錢都那麼多。」

叢浩嘿嘿笑,說:「傻妞,那都是我的老婆本,提前預支給你了。你也不想想,你那麼小資的博,去看的人誰會買有機肥啊?」

我沒有告訴叢浩,我是熱愛環保的綠客,綠客支持生態平衡,只要對的,不要貴的。所以,嘿嘿……

05

一個月後,我嫁給了叢浩。婚禮上講戀愛經過,叢浩說:「人家文藝女青年,壓根就沒看上我。」

後來呢?大家齊刷刷地問。

我搶著回答:「後來我調整了思路,我是環保主義的綠客,我不能總在天上不食人間煙火,我得落到地上,大不了,我看畫展時讓他在外面等我,還省票了呢!」

我沒有說的是我用了很老的橋段考驗叢浩,我從醫院裡出來,我打電話給他說我得了很不好的病。叢浩第一時間趕過來,他手裡捏著兩張去北京的飛機票,他說無論有什麼病,有他在都沒事。他說大不了把公司賣掉,以後從頭再來。

我摟著他的脖子哭,哭得天暈地暗時才斷斷續續地說:「我……要嫁給你,你跑……不了了,你要做爸爸了。」

叢浩從大悲到大喜,他說他不會饒了我。

橋段很老,思路很新,成功把自己嫁掉並幸福著,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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