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蛙》：我的雙手，一半是芳香，一半是腥臭
《 蛙 》讀後感
文 / 山木
《檀香刑》是我讀莫言的第一本小說，讀完之後，對他的小說有了濃厚的興趣，於是百度了他的個人經歷，看到了他的矛盾文學獎獲獎之作是《蛙》，於是就有了想去讀它的衝動。首先這本書的名字就讓人感覺到怪，莫言素來被稱為「魔幻主義」，這是不是一部魔幻小說呢，於是下載了電子書，當我慢慢讀起，發現這本書語言很平緩，樸實無華，沒有以往那種誇張的寫作手法，這倒讓我覺得這本書很親切，讀到有的地方，讓人忍俊不禁，可是之後讓人顯入沉思，這也許是這本書的魅力所在吧。
這本書採用書信的形式，最後以話劇進行補充升華，可謂獨出心裁。大部分筆墨都在書寫「姑姑」萬心一生坎坷經歷。
「姑姑」的身份特殊，抗日時她曾與父親勇闖平谷，顯示出她巾幗不讓鬚眉的英雄氣概，最後繼承父親的衣缽，成為一名婦產科醫生；後因男友逃到台灣惹上了一身罵名；計劃生育開展以來，她曾是支持和執行者，從同鄉心中的「送子娘娘」變成了「殺人惡魔」，手上沾滿了血腥；人到老年時，嫁給了泥塑大師郝大手，將感情投注到泥塑娃娃里來贖罪，可是她面對代孕超生卻睜隻眼閉隻眼。有時候，我就在想人生路這麼長，誰也不知道以後的路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當初不管以怎麼樣的初衷來做一些事情，都應該是沒有錯的。
其中有幾段專門是描述幾個超生女人的，尤為震撼，為了躲避他們的搜捕，躲在枯井裡，最後被無情地推上了手術台，斷送了性命，這裡面著重描寫了三個女人，一個是蝌蚪的妻子王仁美，一個是王膽，一個是耿綉蓮。王仁美被推上手術台的時候，那段對話，感覺很搞笑，可是讀到最後卻淚濕眼眶了，王仁美說：回家後你要燉只老母雞給我吃。蝌蚪回了一句：好，燉兩隻！他們都沒有想到，這是最後的告別；王膽的死，讓我深切地體會到，一個袖珍女孩身體里，藏著那麼偉大的母愛，她是偉大而善良的；當張拳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嗚嗚地哭著說：我張拳，三代單傳，到了我這一代，難道非絕了不可？老天爺，你睜睜眼吧！那一刻我相信，很多讀者都眼淚婆娑了吧。這讓我想起了，農村很多人都有重男輕女的想法，可是逼著一個男人跪下來，嘶吼，那絕對是被逼得無可奈何了，這些都將「姑姑」的鐵面無私，冷酷無情描述地淋漓盡致。其實這段歷史並不遙遠，我小時候就親眼見過，那時候超生的人，把孩子藏在別人家裡，上不了戶口，也不敢相認，大隊讓交罰款，當時大部分人都很窮，結果計生的人直接上房拿個耙子摟瓦，一會兒功夫，半邊房都沒瓦了，很多人就抱著頭在哪兒哭。計劃生育這個國策不管是對和錯，我們都不能蓋棺論定，可是這段歷史不應該被人遺忘。在讀這段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腦子裡不斷徘徊著這個場面，久久不能散去……
這本小說如果單純地去描寫計生這件事，就顯得太過單調。後面以蝌蚪的一些經歷和想法來引導讀者。蝌蚪在晚年的時光里，是在懺悔中讀過，面對當年王仁美的死，一直不能釋懷，這是他內心的痛處，面對早年朋友的變化，感慨萬千，他的小學同學，一個個都變了模樣。在莫言筆下，時間跨度的變化下，潛移默化地改變著看似不變的性格，對於陳鼻，秦河和郝大手的塑造尤為精彩，看似瘋癲的狀態里掩藏了多少人間百態，就像魯迅筆下的孔乙己、阿Q一樣，其實很多人都被生活磨平了原本瘋狂的性格。對於小獅子後期的描寫和「姑姑」後期是一樣的，他們都曾經是計劃生育最忠實的擁護者，可是到了老年，卻掙一隻眼閉一隻眼，在小獅子絕經的情況下，引出了牛蛙公司代孕的這個風波，給這本小說賦予了諷刺現實的作用。
莫言的小說里，老會給人一種大家都在演戲的感覺，像《檀香刑》里的孫丙一樣。書中描寫了「姑姑」給小獅子檢查的一段，明明沒有懷孕，偏偏說「五個月了，胎位很正」，小獅子回答說：六個月了。真讓人啼笑皆非。會讓人產生錯覺，真以為是小獅子懷孕了。直到看到後面的話劇才明白，原來都在演戲，這估計是莫言的一貫寫法。
這本書讓我最深有體會的是，書中的人物都在改變著性格，時間的變化，都讓彼此改變了模樣，一些陳舊的往事被重新提起，讀完這本書，總會讓我們感覺到人生原來如此無常。
這本小說無疑在選材上就成功了一大半，加上人物的塑造，不虧是諾貝爾文學的寵兒，實至名歸。這本書讀到最後我才恍惚明白為什麼要用「蛙」來命名這本書，其實很有深意，就像書中這樣寫道:「蛙」和「娃」以及「媧」是同音，最後以蛙來喚醒姑姑內心的罪惡感，也是意義所在。其實，人活著就要經歷一些事，就像「姑姑」這樣說：一個有罪的人不能也沒有權利去死，她必須活著，經受折磨，煎熬，像煎魚一樣翻來覆去地煎，像熬藥一樣咕嘟咕嘟地熬，用這樣的方式來贖自己的罪，罪贖完了，才能一身輕鬆地去死。這是對自己的一種贖罪也是對人生的一種態度。
一本好書總會帶給我們人生的思考，而《蛙》正是，喜歡讀書的朋友可以去拜讀，不要辜負好書和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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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喻超，筆名山木，客棧專欄作者，喜歡率性的寫。詩歌是一種信仰，可以用一生來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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