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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菩提·蔡襄帝京翰墨逸事》

3、蔡襄行走在御街

現在,蔡襄走在東京繁華的御街。

這條皇家的御用街道從皇城的宣德門起,到內城的朱雀門止,全長八餘里,寬約二百步(有個歷史學家對這二百步作過一次換算,他換算的結果是這樣的:一步等於五尺,御街的寬度應該是一千餘尺。當然這是宋代的尺度。如果換算成今天的尺寸,御街的寬度最少也有三百多米!我們今天所見到的御街,比起北宋時的御街,窄多了)。

蔡襄放緩了腳步。秋天的風吹拂著他的衣襟,發出「剌剌」的聲響。他仰天喟嘆:「好大的格局!」

御街的中心稱之為「御道」,是皇帝出行之路。御道左右兩側,各有一條用巨大的青磚和紅色的岩石砌成的溝渠,坊間喊作「御溝」,溝水清澈,遍種蓮荷,有五色魚在荷下遊動。這個時節,荷葉已經枯萎,時見黑黑的蓮蓬在枯萎的荷葉間搖曳。

御溝的外面,安裝了兩排高高的紅漆欄杆,欄杆之外就是供臣民行走的車馬道了。此刻,蔡襄就行走在一側的車馬道上。倘若是春天,御溝和欄杆之間肥沃的溝岸上,交錯栽種的桃、梨、杏、海棠等樹,枝頭會趕趟兒般熱鬧地開滿各色花朵,花香繚繞,飄蕩在帝都的上空。隨著跳躍的思緒,蔡襄彷彿嗅到了花香。

現在,雖然已是仲秋,肅殺之氣漸濃,但蔡襄的心頭仍如春天一般澄明。那些在枝頭早已凋謝的花朵又在他的心頭重新綻放。

他在這次開封府試中,穩穩高中榜首。這完全是一個意外,因為多年以來,江南士子幾乎無人享此殊榮。唯一遺憾的,他弟弟蔡高卻落榜了。但他很快就釋然了,蔡高年紀還小,品嘗一下失敗的滋味未嘗就是壞事。

正低頭行走間,忽然覺得有東西飄落肩頭,隨即蹦跳在地上。蔡襄搭眼看去,原來是剝下的幾瓣橘皮,金黃誘人,雖跌落塵埃,卻依然能聞到那散發著的特有清香。繼而,就聽見上邊有「吃吃」的軟笑,蔡襄似乎聞到了一種曖昧的氣味在空中瀰漫。接著,他抬頭看見兩個花枝招展的女子站在樓閣里朝他指指點點,其中的一個分明還朝他搖了搖手中的粉色絲巾。

蔡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他意識到,繁華帝都背後,處處隱藏著某種溫柔的危險。

他看出來了,這竟然是聞名天下的白樊樓。蔡襄奇怪,不知何時,他已拐到了東華門街。

回到住處,蔡襄將長衫迅速地脫下,狠狠的摔在洗衣盆里。這一天,蔡襄從白樊樓下經過,肩頭自橘皮飄落之後,心緒再難平靜,總是聞到一種甜膩的幽香從肩頭散發出來,不絕如縷。接下來,他去院子里打來一盆清水,倒入盆內,一遍又一遍地揉搓,似乎想把那種氣味從長衫上清洗乾淨。

4、兩隻鳥和一個僧人

開封府試後,離明年春上的省試還有一段時間,弟弟蔡高已經南歸,蔡襄便退了大相國寺旁邊的龐家客棧,在白水巷租下一處小院落,擬在此飽讀聖賢之書,以待來年大考。

這處小院落在白水巷的盡頭,很是幽雅。蔡襄的書室前面,生著一叢竹子,有兩個笸籮口大小。竹子很瘦,在秋風中發出「沙沙」的響聲。竹子的旁邊,還種了三棵柏樹,葉針依然呈墨綠色,散發著淡淡的葯香。很好聞。這三棵柏樹都不高,人蹲下來都能摸得到樹冠。最矮的那棵樹的枝頭,築著一個鳥巢。

鳥巢里有兩隻鳥,羽毛很是美麗,其中一隻尾部長了兩根很長的花翎,閃動著青銅般的光澤。帝京人將這種鳥叫做桐花鳳,雌雄比翼同飛,缺一而亡,是一種極罕見的瑞鳥。

那兩根長長的花翎,據說在某個方面有著神奇的功能。王大夫診所將它用瓦片文火焙焦,碾成粉末待售,常有朝廷大臣和豪富不惜重金買去服用。

這兩隻桐花鳳好像早就與蔡襄熟識了,一點都不怯生。每天早飯過後,是蔡襄沐手給友人寫信札的時間,寫信之前,照例是研好墨,鋪好紙,臨三通顏真卿的《祭侄文稿》,他認為這是顏真卿在悲憤忘書的狀態下恣情揮寫的,因此哀思鬱勃,情如潮湧,進入了書法的大境界。

每當蔡襄揮毫時,那兩隻鳥就在窗前徘徊,有時甚至會隨著蔡襄揮毫的節拍舞蹈。蔡襄雖不能用語言與他們對話,但精神上與這兩隻鳥似乎有了較為深入的溝通。

還是在蔡襄剛搬過來的那天,房東特意將他拉到一邊,指著那兩隻棲息在鳥巢中的桐花鳳說,住在這兒你不必擔心會受到毒蟲蛇蠍的侵害,因為有這兩隻鳥在。只要有它們在,一切禍害人的毒蟲都會遠遠逃遁。桐花鳳是它們的剋星。蔡襄清楚的記得,當時他深深地舒了一口氣。他從小就害怕形形色色有毒的蟲子,從南方一個遙遠的村落來到帝京,剛住進客棧的那些日子,滿眼一派陌生,包括那些爬行或飛舞的蟲子,根本搞不清哪些是有毒的哪些是無毒的。每到睡覺之前,他都會手持蠟燭照遍房內的每個角落,確定沒有任何蟲子後,才能安然入睡。儘管如此,他也會常常從夢中驚醒。因為在夢中他看到有無數的蟲子爬進了他的被窩,在他的腿上、腹部和隱秘地帶遊走……從此,他可以放心了。

院內門口,有一個拴馬樁,拴著那匹羸弱的瘦馬。

弟弟蔡高南歸時,蔡襄本想讓他把瘦馬騎去,途經雍丘還給胖道人,但又怕他有什麼閃失,恰逢一姓凌的舊時相識南下任職,於是,就將弟弟蔡高託付給他,一同走了。

一日,小院里來個坡腳行乞僧人,蔡襄給他十文銅錢,僧人說:「我不要錢。」他繞著那匹瘦馬轉了三圈兒,然後說:「我認得這匹馬。」

蔡襄很是吃驚。他在帝京街頭曾數次見過這個僧人,聽人說,這個僧人來到帝京已經三十餘年,冬夏只穿一件土黃色的粗布短衫,多年未曾見替換過。有人懷疑這件衣服一定是穢氣熏天了,但走近他細聞,卻沒有半點的異味,才知道這個人大有蹊蹺。

行乞僧人寫一手好書法,但有一怪癖,無論誰求他寫字,只書寫詩人鄭谷改了一個字的、齊己的那首《早梅》詩,從不書寫別的內容。令人不解的是,他的書法在坊間有著異乎尋常的市場!有家字畫鋪子讓他寫了一天的《早梅》詩,結束時送他銀兩,他一口拒絕,只懷揣了一壇高陽正店釀造的「流霞」美酒離去。

行乞僧人看著蔡襄吃驚的樣子,忽然大笑起來,拍了那匹瘦馬一掌,退出院門,很快消失在巷子的拐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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