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寧願生活在痛苦之中，也不願解決自己的問題。——伯特﹒海靈格（家庭系統排列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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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一段時間，準確地說應該是五一前後將近一周的時間裡，我很痛苦，我活在了一種壓力、焦慮、抑鬱的狀態里。雖然說不是無時無刻，但是也是反反覆復，痛苦指數不高，但也十分難熬。在痛苦來臨之前，其實我是有感覺的，或者說，是有意識的。甚至，這可能是我自找的。我這麼說，你一定會覺得我很傻吧。一個愛自尋煩惱的人，也許你會在心裡默默地評價。但真是這樣的，如果我沒有記錯，那天晚上，當我在浴室沖澡的時候，我的頭腦里突然冒出一句話：是時候了。

在那過去的兩周里，我過了一段高效率的日子，那是我對自己自我價值感比較高的一段時間。我花時間設計出了青少年挫折訓練課程的主題和框架，內容也基本填充完畢，和夥伴作了第一次的討論。周末的親子活動也基本準備完畢，只待成行。周五人際交往課程雖然有可能推遲，但我早在周二就把課件都準備好了，這對於不到最後一刻不出爐的我來說是非常罕見的高效率工作了。這麼高效的狀態，我對自己是很滿意的，特別是還收到一些直接或間接肯定的時候，我的自我價值感在膨脹中。在這麼美好的、欣欣向榮的時刻，在這個人生的春天裡，而且就在這個確確實實的春天裡，窗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春風拂面的，吸口空氣都有花香拚命鑽進每個細胞的春天裡，我對自己充滿了信心、充滿了喜愛，我都感覺世界如此美好，我如此可愛的時候，我那個念頭出來了。

那個讓我沉浸在痛苦裡，讓我覺得自己多麼差勁、多麼不夠好、多麼難以讓人接受的痛苦的念頭就這麼被喚醒了，像個惡魔一樣席捲了我的生活。第二天，我就在飄飄然想要去享受生活、享受春天美好時光的時候，受了當頭一擊，我感覺自己被否定了。我的能量開始下滑，我開始懷疑自己的價值，我又看見我那麼多讓自己丑陋不堪的部分。我是個無能的人，我是個沒有用的人、我拖延、我匱乏、我缺乏行動力、我到現在還一事無成、離開別人我什麼都不是、我是個無價值的人……我的負面念頭和情緒像被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拚命地往外面冒。

哎喲，我感覺自己痛苦極了，每天生活在否定自己的油鍋里，一遍遍地被翻滾著、煎炸著。看著價值感一點點流失，能量一點點消散，我越來越抑鬱，越來越無力。我常常抱著頭坐在那裡，感覺自己應該做點什麼然而又不知道做點什麼。我想我應該讀點書或把沙龍搞起來，我應該要行動而不是思考，我應該要去做事而不是空想。我常常一邊踱著步，一邊看著窗外的陽光、綠樹和樹下忙碌的人們，心情就越發的焦慮不安。我覺得我應該出去，但又不知道出去做點什麼。房間我也不打掃了，飯菜我也不給自己做了，隨便煮點麵條或叫個外賣應付一下就得了。我打開電腦，一集一集地重播《武林外傳》，只為了讓自己遠離思考，在這群江湖人的江湖事中尋求片刻的心靈安寧。然而我還是很痛苦，鏡子里的臉都沒有笑容，眼睛透露著失望，嘴角下劃著悲傷。連皮膚都變得粗糙，毛孔也變得粗大起來了。整個人的狀態就像沒有流動的水，死氣沉沉。當痛苦觸動心靈的時刻，我就抱著自己痛哭流涕。那麼，轉機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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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意識到我在痛苦中的時候，作為一名心理諮詢師，其實我是為自己做了不少工作的。首先，我想過找人傾訴。我身邊有很多朋友，願意支持我的人不少，能支持我的人也有不少，願意支持我同時又有能力支持我的人也是有一些的。我這個人有個不大好的地方，也是我一個待修的功課，就是怕麻煩人。我敢麻煩又願意被我麻煩同時也有能力理解支持我的人也是有的，只是一般來說，我不太主動去找，在我覺得自己有能力解決問題的時候，我一般都會先自我處理。這個時候，我的專業能力幫了我。

我急切地想要擺脫情緒不佳的痛苦狀態，於是我開始做各種我覺得可能有效的練習。我用零極限的四句真言，我做治療密碼，我早上站樁，晚上靜心，當然還有我最愛的舞動。這些方法都在支持我從根源去解決我的問題，他們是很好的方法。事實上，我明白我自己問題的所在。我是個自我價值感極低的人，我需要不斷去證明我是個有價值的人，我是個重要的人。而且，我需要從別人那裡獲得肯定，因為我對自己要求極高，是個非常吝嗇給予自己肯定的人，事實上，我很難看到自己的優點和做得好的地方。我極度不信任我自己，我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即使別人跟我說我有能力，我也覺得這是虛假的，都是客氣話。那時候的我就陷於這個自我否定的泥潭中，被痛苦包圍著。我意識到這個問題，源於我對自己的敏銳的覺察力（感恩這些年的學習和成長）。我觀察自己的情緒變化，觀察自己在這些變化中的反應。我觀察我的身體感覺，研究氣息和聲音的變化，自然引導身體走向自我療愈。通過氣息和聲音的流動，讓身體動作自我呈現，我挖掘到這次的痛苦給我帶來的真相，那是關於愛的真相。

我看見自己曾經做了一個選擇，在小的時候。我決定把自己光芒燦爛、好的一面收了起來，我開始說服自己，讓自己相信自己是不夠好的，因為我要學會謙卑。（雖然現在看來這已經跑偏了，謙卑成了自卑。）我想要做個善良的孩子，因為光芒太盛會刺傷別人的眼，勾起別人受傷的心，我想要去守護那些受傷的心。我選擇讓自己變得不夠好，因為這樣可以讓我身邊的人更有價值感，我願意去成全和成就TA。我選擇讓自己不長大，這樣就不會離開家，我的家人也不會覺得孤單和被遺棄了。一個覺得自己好，自我價值感高的人是不可能不長大的。一個長大了的人，是不可能不離開家走向獨立的。我看見了自己的選擇，我真正看見了這個真相，一個愛的真相。我很感謝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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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種情緒都有TA的意義和價值，痛苦也是。在每一次和痛苦的搏鬥、相處中，我都有很大的收穫。每一次的收穫都讓我更加看清了我生命的真相，我更加認識了我自己，很多時候也順帶了解了別人。也是在一次次與痛苦的拉扯中，我重新認識了我的自我價值，我看見自己一點點地在成長、在變化。

不管是在痛苦中收穫，還是在痛苦中沉淪，痛苦都是會讓人上癮的。特別是當它能提供如此多、如此大的好處的時候。在痛苦中沉淪的時候，我們就停留在心靈的「舒適區」，雖然這個「舒適」表面上看起來如此痛苦。但是脫離痛苦更痛苦啊，因為擺脫痛苦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抱著痛苦，我可以告訴全世界我是有正當理由停滯不前的，我是一位受害者。我是一名受害者，所以造成痛苦的原因一定是別人的錯，是別人讓我如此痛苦。我都已經如此痛苦了，我也沒辦法為自己負責。我的快樂、我的富足、我的自由都是你們的事，你們要為我負責，我則可以安心地不長大，不負責。要脫離痛苦，你就得成長。你成長了，就沒理由不為自己負責，甚至沒理由去指責別人了。而成長的過程，往往也伴隨著痛苦，就像蛇，每一次長大都要褪去一層皮。想想這些可能有的痛苦，我還不如選擇在現在的痛苦裡繼續泡著。畢竟，比起這些可能有的未知的痛苦，還是現在的痛苦更熟悉，我更懂得應付，也，習慣了。是不是這樣？

在痛苦中收穫，也一樣會讓人上癮。因為痛苦讓人有了收穫，當我們想要成長，同時知道痛苦能讓自己快速成長的時候，我們就會不自覺去追求痛苦。比如我，我覺得這一次的痛苦是被我自己召喚來的。其實也是因為人成長到了一定程度了，潛意識覺察到某個創傷你有能力去承受了，它就會把那個創傷喚醒，釋放出來。創傷的喚醒伴隨著痛苦的喚起。痛苦一開始的存在其實是為了提醒我們遠離讓我們受傷害的東西或境地。當我們遭遇到痛苦事件的時候，相關的記憶會儲存在我們的潛意識裡，越痛苦的事情記得越深刻。這就形成了所謂的創傷，而創傷的存在往往就伴隨著痛苦了。所以，當我的痛苦被喚起的時候，我會下意識認為這是修復創傷的好機會。然後，我用上了我的專業能力去感受去覺察，去幫助自己做療愈。有些時候，會藉助上身邊的朋友和資源，或者參加工作坊來幫助自己。每一次，我都幫助自己從裡面得到了收穫和成長，每一次我都從痛苦中走了出來。然後，挑戰下一個難度。再繼續痛苦，再繼續成長，在痛並快樂中循環向上。

也可能就是因為如此，才會有人說：人生是痛苦的。不僅是因為快樂易忘記，痛苦記憶深，我想，也許還因為人是塵世中的修行者吧。

我又在想：如果人可以在快樂中收穫和成長，那又何必選擇痛苦呢？你說是吧？來，一起探尋。

吳丹鳳

舞動療愈師、國家二級心理諮詢師、青少年學習成長導師、幸福家庭指導師（高級）、簡快身心積極療法執行師和生命數字諮詢師，身心靈成長路上的踐行者。關注個人成長、女性成長療愈、兒童教育和青少年學習成長，相信「每個人都有能力照顧好自己的人生」。對心理原因造成的身體不適有深刻認識和體悟，自助的同時幫助他人療愈自己。「只願讓每個人都擁有健康、幸福、快樂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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