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時相交歡,醉後各分散,才是人生該有的姿態

光年之外
光年之外
G.E.M. 鄧紫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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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像一口老井,我試著去挖掘靠近靈魂的溫暖深度,讓我可以傾訴,可以碰觸,感受生命欣喜的流動。文字,像一棵大樹,讓我可以敬畏,可以仰慕,可以在沙漠中遠行,也可以懷抱孤獨,守望幸福。文字,像一盞明燈,我試著去擦亮誠實,可以在寒夜中,沉醉於它的光亮,而不會恐懼。
某日下午,一位詩人對我說,他時常感到孤獨。我安慰他說,或許詩人就是這個世界與眾不同的存在吧,時不時的去文字中尋找我們的根,來面對世界的荒蕪與迷亂。其實這麼說,也是在安慰我自己,縱然野草有最強的根,我也無法就這樣任世界荒蕪。
於是,我依然在文字中找尋,找尋那些可以慰藉心靈的情懷,人們的孤獨與脆弱,將在文字中得以溫暖和擁抱。
更多時候,我是寡言的,除了工作上的交談,生活中,話少得可憐。一來我這人心直,自然免不了要口快,所以,還是不說罷。
很多年以前,黃磊老師在《風雪夜歸人》中塑造的最後一個場景讓我至今難忘,那時的我應該只有8歲。並不懂得什麼愛恨情仇,但著實被黃磊老師的眼神驚到了。
那是一個午夜,一個滄桑的男人攜風裹雪,蒼白的走在夜裡,背負著他的一生,他對京劇的畢生追求,以及她最愛的那個女人,可如今他卻無法再發聲,不堪疲憊的他最終還是倒在了雪地里,再也沒有起來。
是誰謀殺了他的一切,是他最愛的那個女人?是物是人非,人世蒼涼?還是一切都是他的宿命?我看著那些美麗的追逐,終究化作令人心碎的泡影,隨著片片紛飛的雪花,滴入塵世,化作虛無。他的愛讓人心疼,也讓人感動。
想來那個時候,我的傷感與孤獨已醞釀而生,或許是與生俱來的。現在想來,多半要感謝上蒼,讓我對生活、人世以及生命多了一些敏感,才讓我發自內心的想要去慰藉、溫熱這荒涼而寂寥的旅途。
那麼,這種孤獨又是必然的,在追尋理想的路上,若缺了知己,豈不是太過於悲涼?於是便有了那位摔琴謝知音的俞伯牙,想來他也覺得,高山流水之後,再也無法覓得像子期這樣的靈魂知音,他的孤獨將無人能解。於是他在孤獨中注入了一種執念,這種執念是偉大而深刻的,但也註定要更加孤獨。而把吳鉤看了,欄杆拍遍,無人會,登臨意的辛棄疾,心中鬱積的是壯志難酬的憤懣,他的家國情懷在彼時顯得如此孤寂與單薄。王勃的「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相比而言,就多了幾分豁達,而我最欣賞的還是那首贈別友人的千古名篇《別董大》的後兩句「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何等的開闊與豪邁。只可惜,送君千里,也終須一別。
又或許,所謂知音,未必常伴君左右。汪曾祺在《一定要,愛著點什麼》中記敘了自己在上海的一段經歷。他剛到上海時,因為找不到職業,情緒很壞,沈從文先生寫信把他罵了一頓,說:「你手中有一隻筆,怕什麼!」瞬間,他猶如醍醐灌頂。恩師的短短几句,遙在天邊,卻近似眼前,讓年輕人看清了前行的方向。
何書桓第一次見到依萍時,眼裡滿是溫柔,望著她的背影說:她是個有故事的人。李宗盛在《晚婚》里唱到:「我還在等,這世上唯一契合靈魂。」或許,那個靈魂契合之人,冥冥之中,早已確認過眼神。
人生路途漫漫,若靈魂一直在路上,又何曾會孤寂,又何必感念惜別,傷懷不已?若有必成之信念,又何愁前路無知己?何必苦苦尋覓知音?在人生的旅途中,我們會遇見各種各樣的人,也會在岔路口與其分別。不必傷懷,不必回望。或許,醒時相交歡,醉後各分散,才是人生該有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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