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星名字叫木蘭
。
這世界好寬
讓孤獨好慢
。
音樂：木蘭星
演唱：張靚穎
好久不寫隨筆了。
不覺便寫了個通宵。
昨天夜裡，隨機播放的歌單里突然切換到了《木蘭星》。
便突然很想寫寫花木蘭。
因為，花木蘭於我而言，是一個十分特別的存在。
與花木蘭的「邂逅」，是發生在比童年時代還要往前的事了。
時值我年幼，某種原因令我有一段時間不可以跟父母見面，於是當時，我便跟著爺爺和奶奶東奔西走地度過了一段日子不長也不短的生活。雖然當時的我只有兩歲，但如今回想起那段生活，我的腦海里還是會浮現著一個深刻而又模糊的印象，或是幾個已然串聯不起來的畫面。
當然，所謂的「記憶」，更多的可能來自於後來長輩們茶餘飯後的談話內容。
不過我猶記十分清楚的，是當我第一次聽到花木蘭的故事時那種震撼的感覺。我隱隱覺得，這似乎是一種已然超越了「記憶」的感知。
從頭說起的話，應可以以「我本就敏感且缺乏安全感」為開端。
我本就敏感且缺乏安全感，加之居無定所，又不在父母身邊，我難免會心生不安。爺爺和奶奶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總是會用帶口音的粵語給我講很多有趣的古代名人和故事，用帶口音的粵語教我背加法口訣，用帶口音的粵語一字一句地教我背《三字經》和唐詩三百首。
或是在奔走的車上，或是在不知明天是否仍會住下去的屋檐下，我聽聞了「孟母三遷」、「司馬光砸缸」、「孔融讓梨」等許多故事；我背下了《靜夜思》、《憫農》、《春曉》之類的五言詩；我還學會了唱「月光光，照地堂」和「落雨大，水浸街」這種家喻戶曉的童謠。
因著奶奶是語文教師，所以她講著哄我入睡的故事，多數來自教材。而我記得在她給我講《木蘭詩》那天，我沒有睡著，反而聽得格外認真，越聽越入迷，彷彿被故事裡的主角勾了魂似的。
奶奶講到「旦辭爺娘去，暮宿黃河邊，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黃河流水鳴濺濺。旦辭黃河去，暮至黑山頭，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燕山胡騎鳴啾啾」時，我打斷了奶奶，問她，木蘭想不想她的爸爸和媽媽？
早已忘了奶奶當初的回答，但我知道，我既問出了這個問題，定是心存思念。
爾後果然便聽到了奶奶問我，你想爸爸媽媽嗎？
良久，我都沒有回答。
因為我覺得我需要琢磨一下。
我合起雙眸，開始想像木蘭辭家出征的處境。雖然笨拙，但我也慢慢弄清楚了，我和木蘭是一樣的，即使十分想念他們，也是沒有辦法的。這也是小小的我第一次察覺，這世界好寬好寬，孤獨走得好慢好慢。而且，我更清晰明了的是，我們——我和木蘭，都必須這樣堅持一段時間。
所以，我咬了咬牙，抬起頭，用滿是稚氣又十分篤定的語氣說了一句「不想」。
奶奶拍了拍我的頭，繼續講了下去：「萬里赴戎機，關山度若飛。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奶奶眼角帶淚地告訴我，過了很多年，木蘭終於打了勝仗，也終於可以回家了。
她自己一個人，不害怕嗎？
這個問題瞬間浮現了在我的腦中，但我沒有問出來，因為我希望自己嘗試去理解木蘭，自己思考一番。
無論是對於木蘭最初的選擇，還是對於木蘭的表現，那時的我都只想到了一個詞——勇敢。而這個詞，就是於當時在我的人生中第一次形成了生動具體的畫面感。花木蘭代父從軍的故事，也成為了我人生中關於「勇敢」的第一個範例。
害怕嗎？
離開父母，跟著爺爺奶奶不停地在陌生的環境中周轉。
我才兩歲，當然是很怕的。
淚水猶在眼眶中打轉的時候，我趁著奶奶不注意便佯作睏倦悄悄抹掉了，因為我覺得，我也要像木蘭一樣勇敢，所以不能哭。
就是這麼簡單。
兩歲多的我的想法僅是如此，純粹至極，別再無他。
仔細想來，倒像是因為花木蘭的故事涵蓋了「女性英雄」、「離鄉背井」、「勇往直前」，讓我產生了同理心；而最終「木蘭不用尚書郎，願馳千里足，送兒還故鄉」的結局，彷彿冬日的暖陽一般，在前方向我露出一個如沐春風的笑容。
花木蘭，在我心中也漸漸成為了一個很特別的存在。
所以，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那時的我在打給媽媽的電話里背出整首的《木蘭詩》時，心裡到底是有多麼的滿足和自豪。
上學之後，再次看到「花木蘭」，已經是電視上重播迪士尼拍出來的動畫片了。再之後便是中學正式學到《木蘭詩》那一課，後來又看了香港拍的電視劇和趙薇的電影，聽了張靚穎和孫燕姿的歌。
每一次接觸到的木蘭，都稍有不同。
迪士尼的動畫片中的木蘭，通過人物的表現，會讓觀眾的注意力側重在木蘭的性別問題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與「梁祝」類似，似乎有暗示「真愛無關性別」的意思。主調上，迪士尼賦予了木蘭更富有現代女性的那種大膽勇敢、足智多謀的品格，簡直是讓木蘭成為了現代「巾幗不讓鬚眉」的典範角色。
教科書上的木蘭，更被著重描寫的是她的優秀品質——忠君、愛國、剛毅、孝順等。在課堂上，花木蘭是民族英雄，有著向當代青年弘揚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的責任。
而國內電影或電視劇里的花木蘭，往往都是借用這個背景故事去講述木蘭的親情、愛情和友情，將木蘭如何告別鄉親、如何在戰場上一往無前、如何與愛人相知相愛呈現出來，把她塑造得更細膩、更有血有肉。正如孫燕姿的《木蘭情》，歌詞蕩氣迴腸，唱的是堅韌的敘述，是巾幗英雄征戰沙場上的豪邁氣概，蒼涼悠遠；另如張靚穎的《木蘭星》，是在婉婉訴說著木蘭心底那份柔軟的思念，似是要把一生的牽掛與衷腸娓娓道來。一剛一柔，繪出了一個完整的花木蘭。
不過，如今提起花木蘭，我首先看到的，仍是那個許多年前第一次在我面前出現的「小木蘭」。
小時候，我也曾十分欣賞蔡文姬、武媚娘、李清照、王昭君等古代女名人，但她們從來都沒有過小木蘭在我心中那種獨特的親切感——
那種宛如小時候曾一起生活過的親切感。
正如《木蘭星》唱道：
看看天上
於是我剪下了月光
射向我老家的地方
夜黑得就像墨一樣
那顆星名字叫木蘭
多年前我披著時間
逆著風走過燕然山
2018.05.20
於廣州
。
夜黑的就像墨一樣
那顆星名字叫木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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