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讀者阿乙×史鐵生｜生命的意義在於創造過程的美好
? 《朗讀者》製作人、主持人董卿和作家阿乙
「
生命，是多麼深邃的話題。它包含著人世間一切最極致的體驗。生命是什麼？生命的意義與價值在哪裡？作家史鐵生曾說：生命的意義就在於創造過程的美好與精彩，生命的價值就在於能夠鎮靜而又激動地欣賞這過程的美麗與悲壯。
《朗讀者》第二季第三期節目的主題詞是「生命」。生命就像一簇小小的火焰，在與不同的意志、境遇碰撞後，會迸發出炙熱的力量。那股力量是植物科學畫家曾孝濂的提筆半生，是企業家王石的永遠年少，是演員胡歌的破後而立，是作家阿乙的以命搏文……
在今天的節目中，作家阿乙朗讀了史鐵生先生的《我與地壇》節選。他手執的書本，是浙江文藝出版社「名家散文典藏」系列之《想念地壇——史鐵生散文》。植物科學畫家曾孝濂朗讀了賈平凹先生的《落葉》，他手執的書本，是浙江文藝出版社「名家散文典藏」系列之《丑石——平凹散文》。這已經是《朗讀者》舞台上五次出現浙江文藝出版社的精品散文。
今天，首先帶給大家的是史鐵生先生的《我與地壇》，明天給大家帶來賈平凹先生的《落葉》。
」
作家阿乙朗讀《史鐵生散文》
賞讀
我與地壇
因為這園子，我常感恩於自己的命運。
我甚至就能清楚地看見，一旦有一天我不得不長久地離開它，我會怎樣想念它，我會怎樣想念它並且夢見它，我會怎樣因為不敢想念它而夢也夢不到它。
要是有些事我沒說，地壇，你別以為是我忘了，我什麼也沒忘，但是有些事只適合收藏。
不能說，也不能想，卻又不能忘。它們不能變成語言，它們無法變成語言，一旦變成語言就不再是它們了。它們是一片朦朧的溫馨與寂寥，是一片成熟的希望與絕望，它們的領地只有兩處：
心與墳墓。比如說郵票，有些是用於寄信的，有些僅僅是為了收藏。
有一天我在這園子碰見一個老太太，她說：「喲，你還在這兒哪？」她問我：「你母親還好嗎？」
「您是誰？」
「你不記得我，我可記得你。有一回你母親來這兒找你，她問我您看沒看見一個搖輪椅的孩子？……」
我忽然覺得，我一個人跑到這世界上來真是玩得太久了。有一天夜晚，我獨自坐在祭壇邊的路燈下看書，忽然從那漆黑的祭壇里傳出一陣陣嗩吶聲。
四周都是參天古樹，方形祭壇佔地幾百平米，空曠坦蕩獨對蒼天，我看不見那個吹嗩吶的人，唯嗩吶聲在星光寥寥的夜空里低吟高唱，時而悲愴時而歡快，時面纏綿時而蒼涼，或許這幾個詞都不足以形容它，我清清醒醒地聽出它響在過去，一直在響，迴旋飄轉亘古不散。
必有一天，我會聽見喊我回去。
那時，您可以想像一個孩子，他玩累了可他還沒玩夠呢。心裡好些新奇的念頭甚至等不及到明天。也可以想像是一個老人，無可質疑地走向他的安息地，走得任勞任怨。
還可以想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人，互相一次次說「我一刻也不想離開你」，又互相一次次說「時間已經不早了」，時間不早了，可我一刻也不想離開你，一刻也不想離開你，可時間畢竟是不早了。
我說不好我想不想回去。我說不好是想還是不想，還是無所謂。我說不好我是像那個孩子，還是像那個老人，還是像一個熱戀中的情人。很可能是這樣：我同時是他們三個。
我來的時候是個孩子，他有那麼多孩子氣的念頭，所以才哭著喊著鬧著要來，他一來一見到這個世界便立刻成了不要命的情人，而對一個情人來說，不管多麼漫長的時光也是稍縱即逝，那時他便明白，每一步每一步，其實一步步都是走在回去的路上。當牽牛花初開的時節，葬禮的號角就已吹響。
但是太陽，他每時每刻都是夕陽也都是旭日。當他熄滅著走下山去收盡蒼涼殘照之際，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燒著爬上山巔布散烈烈朝輝之時。那一天，我也將沉靜著走下山去，扶著我的拐杖。
有一天，在某一處山窪里，勢必會跑上來一個歡蹦的孩子，抱著他的玩具。
當然，那不是我。
但是，那不是我嗎？
《想念地壇——史鐵生散文》
浙江文藝出版社 | 「名家散文典藏」系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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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文藝出版社中國文學編輯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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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 浙江文藝出版社《史鐵生散文》（節選）
圖片 | 名典書坊（部分來自網路）
編輯 | 雨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