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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泉·新人文苑】春意順風入老屋

新人文苑

春意順風入老屋

● 余冰如

推開老屋杉木如意門,「咿——呀」一聲,敲開微微曦光。牆角稀疏的紫藤逆光而來,紫色在花瓣上作畫,一點點地自然渲染,將中國畫的色彩變化運用自如,臨壁攀援而上的紫藤虯枝,盤轉上牆,似乎找到一個活著的理由,毫無節制地蓬勃。

春分到來春已半,春意稍盛,嫩葉探頭,牆頭馬纓花小小的五色散落,石槽浮影,載幾點花色,或散落在水邊,石板地上,天地閑落,自處一方。

掃一地淺淺落花,春在枝頭地也知。洗手、燒水。

屋裡燈影搖曳,黃亮從竹燈罩的縫隙泄落而不自知,一室一茶器,銅筷添新火,白泥爐里梅花風門漏影茶席上,竹倚小窗,疏密隨意,窗里碧茶杯溫,舊時的天色日影紛紛而至。

現在我就坐在你老屋裡,聽你說與老屋的緣分。

你說少年曾有幾年的時間寄居在外婆家中,外婆居住在老屋裡,那裡有望見天空四時變化的天井,有悠長而四處隨見三葉草、偶見紫紅酢漿草的後巷,還對屋裡的天窗念念不忘。

奈何如今人去樓空,老屋已殘垣斷壁,倒塌一地,無從回顧。少年的小小時光像一枚種子,總在高樓林立的城市裡有萌發的衝動。後來你便遇見這座老房子,剛開始,只是與主人聊得投緣,想看看老房子的境況。它與普通的老房子無異,灰頭土臉的牆壁、地面,到處是灰塵,破舊的傢具堆放。打動你的是它的小巧與眼緣。看出你的喜歡,主人將老屋交付你託管,大約是任何事物都是要遇到珍惜它的人。

於是開始整理收拾老屋了。清理沙土,洗刷房屋,窗花描繪的圖畫也漸漸顯露,一幅幅歷史典故讓你流連,連老屋建成的年份也可見,你細算一下,這是一座一百多年的老屋,突然就心生感慨:百年風雨中幾經易主的老屋子,紛紛繁繁的人聲來了又去,它見證過無限人間悲歡離合,而你能與它在存在的片段里相遇,這也是生命里的一種緣遇。

常常,你在老屋裡閑坐一天,等日光來到小院,尋找光影最佳的契合處,然後才栽種合適的花木。屋外的馬纓花喜歡在小院溜達,就讓它們來吧,略為修剪;入門幾步有花瓶形小門,栽種一兩株青翠的竹子,枝葉偏長出門外,日光若來,影落地上,夜燈若來,引影牆上,風若徐來,簌簌如松濤輕彈;芭蕉樹種於窗外院角,雨天可屋裡聽雨……隔年,春有紫藤夏有荷,冬有水仙秋有菊。幾間房屋,又借燈影、天窗特點,各設茶室,雅器閑物各處一位。

我也是幼年身居老屋,所以同樣喜歡偷閑呆在老屋,和過去的時光相遇。身在此處,總想起張岱的不二齋:夏日,建蘭、茉莉,薌澤浸人,沁入衣裾。重陽前後,移菊北窗下,菊盆五層,高下列之,顏色空明,天光晶映,如沉秋水。冬則梧葉落,蠟梅開,暖日晒窗,紅爐毾氍。以崑山石種水仙,列階趾。春時,四壁下皆山蘭,檻前芍藥半畝,多有異本。

老屋的布置雖無法精緻如斯,卻也別有一番滋味,師法古人更遵從自然而不加匠意,又有文人的意趣。就像梁實秋在《雅舍小品》中所說:「毫無新奇,但一物一事之安排布置俱不從俗。」確實如此,一個空間是就是人的靈魂。你說你有意重現外婆老屋的生活趣味,但不重複,而不斷注入自己對生活的理解,讓自己在老屋的生活臨鬧市而不喧嘩,舒適自知。

我們由老屋的緣分,談到老屋的重修,你說,緣於情感深處的一顆種子,但真正收拾老屋卻不能隨意改造。可在當下,改造老屋儼若新雅的潮流,老屋被拆建,有的面目全非,有的東西文化雜糅,沒有依勢而改,而是妄作亂造。確實如此,很多老建築在易主之時,或趣味改變之時,損毀無餘。

一座老建築,可能歷經幾百年之久,而人的壽命百年以上者少,但建造之日花費能工善匠的心思,卻要超越百年之見。一如建築學家梁思成在《中國建築史》中談中國的古建築:「其藝術表現大多數是不自覺的師承及演變結果。」而當我們重修老建築,卻多見不遵循它原來的面目,不中不西,讓人啼笑皆非。「重修古建,均以時代手法,擅易其形式內容,不為古物原來面目著想。」

走過一些地方,看過一些古建築,漸漸也領略到中國建築跟中國畫一樣注重畫意美。老屋子作為住宅,其實多以舒適為目的,同時兼備中國傳統的審美,處處注重充滿畫意。春風徐來,隔窗聽鳥鳴,地面斑駁花影,恍然覺得若心中沒有對老建築的敬意,沒有一顆浸染過時間、書籍的心,沒有春風般的能力,還是不要輕易收掇老屋,「藝術創造不能完全脫離以往的傳統基礎而獨立」,僅有情感的種子還不夠成為理由,還要妙手化春風,方不負初衷。

文|余冰如

圖|來自網路

編|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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