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懷的落幕：柳傳志與羅永浩的至暗時刻

5月15日晚的北京，大雨滂沱。

45歲的羅永浩在鳥巢口若懸河地推銷著鎚子最新一款手機堅果R1與TNT工作站。台下沉默一片，既無掌聲也無噓聲。老羅似乎在對著空氣，第無數次地練習著自己的演講。

74歲的柳傳志也在北京。他義憤填膺，因為有人挖出2年前的舊聞「污衊」自己的聯想「賣國」。揮斥方遒間，寫就了一篇《誓死打響聯想榮譽保衛戰》的戰鬥檄文，他決意要與「陰謀」鬥爭到底。

歷史總是令人弔詭的。3個月前，在一檔網路節目中，有網友問：「如何評價羅永浩」。柳傳志反問道：「羅永浩是誰？」可誰會想到，兩人在周二的深夜竟遭遇著同樣的際遇——大家對他們的情懷戰略已經不買賬了！

柳傳志的情懷：聯想的愛國大旗永不褪色

讓年逾古稀的柳傳志怒不可遏的「陰謀」是2016年的一樁舊聞。2016年8月至11月，國際通信標準化機構3GPP召開了3次技術會議，要為即將到來的5G時代制定標準。雖然有3種備選標準，但是高通領銜的低密度奇偶校驗碼（LDPC）與華為主導的極化碼（Polar）最具競爭力。

其中，VIVO、中興、小米與OPPO均附議支持高通的方案。但是在同年10月里斯本會議上的首輪投票中，唯獨柳傳志的聯想單獨選擇了高通的LDPC方案，而沒有像其他華商一樣選擇LDPC+Polar的方案。這也就是聯想被外界視為「賣國」的行為——連一次機會都不給華為。

圖片來源：3GPP

這起事件被曝光的時機被掐得十分巧妙，正值在中興受罰之後，國民對核心技術受制於人的憤慨之中。要說沒有別有用心的炒作，當然不可能。可柳傳志是有機會將事情原委仔仔細細講清楚的。比如，在首輪投票中，出於怎樣的「企業利益」與「技術考量」作出了上述選擇？聯想在第二輪數據信道的短碼與控制信道的短碼投票上選擇華為，又是出於怎樣的「國家整體利益」考慮呢？

但是在其《誓死打響聯想榮譽保衛戰》中並沒有釐清事實——僅以「聯想的投票原則沒有問題，執行也沒有問題！」一句話作結。然後就是大打愛國的情懷牌——回顧聯想34年來扛起民族PC工業之大旗——「1984年，一群完全不懂市場的科研人員，懷揣著產業報國的夢想，艱難地開始了國產PC品牌的創業之路」；「聯想成為今天中國互聯網和移動互聯網大發展的堅實基礎！」；「2013年，聯想集團個人電腦市場份額成為全球第一，為中國企業爭了光！」

1986年，柳傳志於中科院旁

沒有錯，在這篇「文革」大字報式的檄文中，柳傳志堅信聯想的愛國大旗毫不褪色。否則，他不會喊出「三十多年來，聯想與中國的發展同呼吸共命運」這樣的話來。

但是！愛不愛國的話語權不掌握在你手裡，而是大眾的手中。柳傳志眼中的聯想與大眾眼中的聯想真是天壤之別！在後者眼中，聯想非但不愛國，而且多年來素有「美帝良心企業」、「中國PC大買辦」的名聲——聯想的愛國大旗早就在民間破爛不堪了。

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聯想的情懷是上世紀的情懷——「複製技術」。而我們現在的情懷已經升級為「自主研發」。具體而言，30年前，我們一窮二白，電腦技術幾近空白，聯想搞加工、貼牌，同時實現技術積累，這是符合我們發展預期的。

但是30年後的今天，中國需要的是在高精尖技術上的自力更生，背靠中科院的聯想卻仍在操持舊業，完全沒有展現出新時代下科技企業的風貌來。2006年至2017年的10年來，華為在科研上所投入的資金占營收的比例平均都高達10%以上，但是聯想卻始終未超過4%。當年的「工貿技」已經沒了「技術」的一席之地，成為徹徹底底的一家加工廠。

圖片來源：Atlas

與此同時，聯想在國內組裝的電腦在國內的售價卻要比在美國還要高，這已經是一則公開的秘密。舉個例子，聯想ThinkpadT460s在美國亞馬遜與天貓旗艦的差價竟高達3000元。於是在民間，聯想非但不是一個能為國家科技發展做出貢獻的科技企業，更淪為了壓榨國人利益的大買辦。

在商言商，當被上綱上線扣上「政治高帽」的時候，就更應該以商業語境與之相抗。柳傳志卻偏偏要在愛國情懷中大展拳腳，實在是沒有看清聯想愛國大旗已然褪色的事實。

羅永浩的情懷：鎚子的實幹興邦永不停歇

羅永浩是聰明的，他的情懷永遠都是個人的——個人的工匠精神、個人的叛逆自負、個人的樂天派等等。他甚至在2014年，那場隆冬最負盛名的演講《被黑的路上，我們更愛這個世界》中明確地說：「我們不屑於用民族主義打動同胞消費者買你的東西，丟不起這個人。」

2014年12月，羅永浩的演講現場

但是，他要超越的對象永遠都是蘋果，而不是三星、華為或是其他。5月8日，羅永浩在為即將到來的堅果R1發布會造勢時，說：「5月15號之後，蘋果三件套會成為歷史上最好的方案。接下來，如果沒有意外，失去了靈魂的蘋果會瘋狂地抄襲我們。」

如果回憶一下我們日常與蘋果手機有關的談論，最開始也許是在談蘋果本身，但之後就會將它與國產機相比，最後則是中美在手機移動領域的一個比較。因為，蘋果絕不僅僅只是一個品牌，它作為終端產品，更是美國移動端科技的一個具象化。

同樣的，喬布斯就只是喬布斯嗎？他亦不僅僅只是蘋果的「靈魂」（老羅語），他更是美國科技中心矽谷的代言人，也象徵著美國的科技創造力的本身。這就好比，我們一直在談論中國為什沒有培養出諾貝爾獎得主，就真得只是在討論如何培養諾貝獎得主嗎？當然不是，而是在討論中國科研人才的培育制度存在著哪些問題。

所以，當羅永浩一次次地以個人去單挑蘋果手機的時候，他並不是只為了說明「他是喬布斯去世後，能夠承擔起創造新手機歷史使命的人」，而是柔軟地表明，「他是一個能用自己的工匠精神，單挑美國科技體系的人，為國爭光的人！」簡而言之，他是一個身處於體制外，能夠實幹興邦的人。

這也就是為什麼，有許多人都希望看到老羅可以真正做出一款既有別於華為，更超越蘋果——哪怕一點點的鎚子手機。這既豐腴著工業時代下溫熱的個人理想，又響徹著崛起時代中高亢的超越步伐。

但可惜，這一次人們似乎對老羅的情懷失去了耐心。鎚子R1一切都是常規操作，亦在拾蘋果的牙慧。鎚子R1依舊是方正的造型，也依舊是背部指紋識別與鎚子Logo的合二為一，依舊是純凈的色系。

類似於iPhone 6S開始使用的壓感屏也出現在了堅果R1的身上，重（zhong）按屏幕能夠實現各種快捷操作。3600mAh 的電池，10W的無線快充，18W的有線快充，28分鐘充到50% 電量是Android 旗艦機應該有的水準。

2018年5月15日，鎚子發布會的主題

沒有人鼓掌，沒有人流淚，亦沒有人唏噓。有的只是安靜。人們似乎並沒有明白，羅永浩所說的「重新定義的下一個十年」與現在到底有什麼區別。而R1與TNT工作站的最低售價分別為3499元與9999元。

【結語】

柳傳志與羅永浩的情懷已經落幕，因為他們無法滿足，我們希望儘快在高精尖科技上實現「彎道超車」的迫切願望。

民族主義的情懷是一把雙刃劍，當你用其吃茶風雲之際，你又知道什麼時候不會被其反噬呢？

●End●

—— 興趣閱讀 ——

美股集合號

外匯專區

期貨合約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