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真的討厭他

超人終於退休了。

等等，《正義聯盟2》不是還沒出？！

別誤會，表妹說的不是超英，而是每次假期結束，行政都會用來提醒上班的——

李嘉誠。

我們從小就知道，他有錢，超有錢，但慢慢的，他也變成不是最有錢的那個了。

曾經，香港人對他的情感很複雜。

如今，內地人對他的印象開始迅速下滑。

退休，某種意義上，就是可以蓋棺定論的時候。

但沒有人是簡單的，李嘉誠尤其不是。

該愛？該恨？該怒？該崇拜？該鄙視？

我們口中流傳的「李氏印象」，可能只是他漫長生命的一面或兩面。

所以，今天這個問題變得更有價值：

李嘉誠，到底是個什麼人？

1.他是萬惡的資本家？

香港，李家城。

香港人說他是地產霸權。

因為越來越多人發現，自己根本就逃不出李嘉誠的「魔掌」。

住的屋，逛的商場，去的超市（百佳）商店（豐澤電器）都是他家的。

就算不買不逛，在家總不可能不開燈吧？（負責供電的香港電燈有限公司，也是他家的）

再說遠一點。

你從小在李家城長大。

耳濡目染的都是：混不好，你可能成為李家的底層工人；混好一點，你可能也只是期待，成為李家的高管。

內地的普通人，卻不會「直接」受到李家的影響。

不是直接，但當然有。

他興辦教育、圖書館、商學院，建立醫院、醫學院、老人院……歷年賑災，也不缺李家的身影。

當然，他是有錢人，我們早就習慣了這些「有錢人該做的事」。

直到最近幾年，他做了一件好像是「有錢人不該做的事」。

說撤就撤。

從2013年開始，李嘉誠陸續拋售內地和香港的資產，套現金額超千億元人民幣。

李嘉誠，變成了一種負面的國民情緒。

我靠，一直掙國人的錢，你居然不愛國？

這是李嘉誠距離同胞最遠的距離。

曾幾何時，人們看著他掙大錢。

但比起嫉妒，更多的應該是崇敬——

2.他是無所不能的超人？

表妹是內地長大的，又是女孩紙，從小沒留意過李嘉誠。

直到後來，被表哥帶著看了很多香港的電影和電視劇。

那些，都是「加工後的李嘉誠」。

有的，還原他本人，從臉開始。

《新難兄難弟》里，楚原（梁朝偉 飾）穿越回到春風街，就遇到過還是窮人的「嘉成哥」。

這個李子雄扮演的李嘉誠，國字臉，身材修長，氣質低調，架著黑框眼鏡。

做的，是李嘉誠第一桶金的生意，賣塑膠花。

香港人很早就開始總結李嘉誠的「與眾不同」。

由於總結得太久太久，它最後變成了一種「不舍晝夜」的香港精神。

說起嘉成，他好勤力（勤奮）的

日間去工廠上班，晚上還在房間里粘塑膠花

當然，還有李嘉誠的無敵眼光和格局。

在電視劇《大時代》里，人們注意到了「李氏性格」與「成功學」的玄妙聯繫。

不出十年，這個人（李嘉誠）在香港一定會叱吒風雲

他們看著李嘉誠把一家鼻屎大的小公司做到上市，看到他把很low的小業務一步步升級，做到全球50多個國家，看著他最終坐擁了橫跨零售、電信、能源各個領域的龐大帝國……

在香港人眼中，性格當然決定命運。

不管世界風雲如何突變，有了李嘉誠的性格，就有了定海神針。

於是，再往後的影視里，李嘉誠神了。

他可以是穩健投資的預言家，因為買他的股票一定不虧錢。

渣渣輝演的李加乘在《賭俠2002》里，會恬淡地牽著孩子走過，謙遜地留下狂語：

賺利息，放一輩子也行

這當然不是裝逼。現實中，李嘉誠的退休發布會上大家發現，如果上市時買了李家股票，一直不拋的話，今天的價值可能超過5000倍。

他也是商戰的頂級操盤手。

《千王之王2000》里，羅家英版的李嘉誠，有了一種誇張的喜感。

這種喜感，讓揮揮手就能引發股市海嘯的大動作，也變得有些萌萌可愛。

其實怎麼能是可愛？隨隨便便就讓對手輸個100億，就像喝水那麼容易。

你的期指合約，明天大概要輸一百億

這種輸贏都要ALL IN的快感，當然是凡人的想像。

不開玩笑的時候，普通人都懂：

李嘉誠的沉穩，是磐石一般的沉，巨噸輪一般的穩。

都知道那件驚天大案——張子強，綁架了李嘉誠他兒子。

沒人知道李嘉誠當天是如何接待張子強的，好像後來流傳的都是李家自己透露的版本。

很多電影里，都反覆回味這個橋段，比如《轟天綁架大富豪》和《樹大招風》，在銀幕上，李嘉誠沒有哀求張子強，沒有討價還價。

反而，反向輸出了大把雞湯：

做人怎會沒選擇，這只是借口

我年輕一樣窮，我怎麼不去做賊呢？

我今天擁有的一切，全靠我自己努力得來的

機遇這回事，很多時候是靠自己爭取的

絕對不會不勞而獲

最後，當張子強拿錢走人，他還會追到馬路上，對那些即將離開自己的巨款，給出理智的投資建議（最好買我家的股票啊）。

傳奇就是傳奇。大家只有艷羨，沒有懷疑的份兒。幾十年來，香港的有志青年一直帶著艷羨的表情，跑上這條通往傳奇的路。

但你看最後……

再怎麼學，香港又有幾個李嘉誠？

雖然人都在努力進步，可時勢不等人。

香港，不會總是一個機會滿滿的黃金香港。

當香港人踩著李嘉誠的腳步，慢慢步入中年，卻發現自己、時代，都離李嘉誠越來越遠。

在過早收穫了和李嘉誠一樣的謝頂後，他們終於發出了《少林足球》里的抱怨：

為什麼我爸不是李嘉誠？

從「性格改變命運」，到「命運決定人生起點」。

因為時勢變了，普通人的心態也崩了。

只有30歲的李嘉誠，60歲的李嘉誠，90歲的李嘉誠……還在認死理。

對於人生的答案，他厭煩、也不厭其煩地答過無數次——

不如靠自己。

在退休的那天，他還這麼說：

這是不對的

其實如果你自己肯做的話

永遠不騙人，而且走正路

正路一樣有一條路可以給你走

有沒有發現，此時李嘉誠的神態和老乾媽那位陶華碧也神似？

甚至，和我們每家都有的那位最老的長輩，也神似？

彷彿軸、死板、僵化……過時。

所以，你是不是也和表妹一樣想問：

他到底，有沒有那麼神？

3.他是毫無驚喜的凡人？

一部1998年的紀錄片《傑出華人系列 - 李嘉誠》里，李嘉誠是不神的。

一點不神，沒有驚喜。

這是他首次接受訪問的紀錄片。

剛剛看幾分鐘你會懷疑，他的錢都跑哪去了……

因為王健林的辦公室，長這樣——

王健林辦公室

馬雲的，長這樣——

馬雲辦公室

那些天價的藝術品、畫作、雕塑，才是首富喜歡錶露的姿態吧？

但李嘉誠呢，透著市井味的小氣。

簡直就是一個電話客服工作室。

6台電話。

當然，李嘉誠的辦公室，也有一覽維多利亞港的落地玻璃窗，也有一副左宗棠的對聯……

但那，表妹猜都是給自己看的。

電話，也是給自己用的。

坊間傳聞，6台電話，每台功能都不同。

第一台，親友家人用；第二台，秘書室專用；第三第四台，集團開會用；第五台，萬能，可撥打長江大廈所有分機。

最後一台是專線，只通向一個人——和李嘉誠共事40年的香港超級「打工皇帝」，霍建寧（執行董事兼聯席董事總經理）。

這6台電話，實際上也體現了李嘉誠另一個毫不驚喜的品質：

注重效率。

比如，李嘉誠會在中午12點45分突然向霍建寧發問，吃飯回來就會再催，到底解決沒有。

所有問題，電話一問完，必須以最快速度準備好解決方案。

專線一響，馬上就要回答。

是的，一打來便要回答

6台電話分門別類，刻不容緩。

再往後看，表妹突然發現：

他的小氣與效率，應該是貫穿工作、家庭、生活所有的。

吃飯，要小氣，要有效率——所以四個人，五個家常菜。

家庭活動，要小氣，要有效率——

有一個細節，李嘉誠的兩個兒子，不約而同提到一種食物：

番薯糖水。

這個最low的平民甜品，竟是他們的噩夢。

因為小時候，每周李嘉誠都會帶兒子去郊外，每次都是擠公交，每次解渴都是番薯糖水。

家庭教育，要小氣，要有效率——

所以永遠要「灌輸小氣」，要告訴孩子，小氣就是「簡單」。

永遠「要有效率」，有效率的教育，就是只記一個觀念——

簡單不是苦，簡單是幸福

做慈善，要對自己小氣，給錢要講效率——

汕頭大學每年運營經費1億2千萬，30%政府出資，70%來自他(還不包括持續性的教學器材等硬體提供）。

當年，校董會覺得既然捐了那麼多，不如叫李嘉誠大學，或者來個李嘉誠堂？卻被李嘉誠婉拒。

校董會副主席想了另一條計，先把禮堂命名「未名堂」（回頭等李想通了再改），但李嘉誠繼續拒絕。

結果，汕大禮堂最終的名字，就是普通而「小氣」的——大禮堂。

所以你看，其實李嘉誠有什麼特別？

他這種小氣並不罕有，就是升斗小民都有的小氣。

甚至當他成為老人，他也是那個每家都有的老人。

這裡省點，那裡勤儉點，再起早貪黑點……

唯一特殊的，就是他把「小氣+效率」這個小習慣，擴大到了各個方面。

小到衣食住行家庭教育，大到開疆闢土職場商戰……都一回事。

於是，不用思考，自成習慣——唯手熟爾。

治大國如烹小鮮。

道理無分大小，只是應用不同。

當一個小道理應用上了世界集團，那麼做著做著，某一天，它好像就突變成了：

「大氣」。

我是「身為年輕女性我只知道李嘉誠這麼多，但好像已經比很多人多」的分隔線

就說到這吧。

說了幾個方面，有黑，有白。

不知你內心的疑問，是不是已經有了變化。

開頭我們問，該愛還是該恨，該崇拜還是該鄙視？

隨你。

但我們起碼應該明白一件事——

所謂理智，就是一種對人對事，全方面的理解過程。

所以不管聊李嘉誠還是其他誰誰。

我們可不可以，先不要急著把某人捧上天，或者憤怒地把某人踩入地。

我們可不可以，不要以舉國之力，覆蓋輕飄飄的單薄個體。

因為，當集體口水可以隨便淹沒一個人。

那就是危險的火苗。

本文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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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助理：庫布里沒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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