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戛納中國往事

戛納中國往事

電影通緝令 2017-05-22 13:45:40

賈樟柯說:「戛納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去一個尊重電影的地方。借一位法國作家所言:我願意在一個尊敬電影的地方失敗,也不想在其他任何地方成功。」

戛納電影節與中國電影的緣分開始的很早,1959年就有影片入圍主競賽單元,1962年李翰祥導演的《楊貴妃》便為華語電影拿下了首個獎項。

但是第一次有華語電影獲得金棕櫚,就要追溯到1993年了。

「1」

1993年,《霸王別姬》劇組來到了戛納,那一年電影節留下的很多圖文視頻資料也在每一年戛納電影節期間被網友拿出來反覆傳播。算是對那個時代的一種無聲祭奠。

陳凱歌不是第一次來,此前他的作品已經兩度入圍過戛納主競賽單元。

1988年,陳凱歌帶著《孩子王》來到戛納,有幸和徐楓相識,徐楓便是《霸王別姬》的製片人。

在來到戛納之前4天,徐楓剛剛買下李碧華《霸王別姬》的小說版權。

徐楓有很多身份,湯臣集團老闆、知名製片人、娛樂大亨。但在影迷眼中,她永遠是胡金銓鏡頭下的「俠女」。

17歲風華正茂的徐楓,在主演了胡金銓的《龍門客棧》後,備受胡老賞識,兩人順理成章的又合作了《俠女》。

《俠女》

《俠女》拍了四年,頭一年徐楓天天被胡金銓罵哭。

但是淚水馬上有了回報,《俠女》不僅來到了戛納,還斬獲技術大獎,首次將中國武俠電影推向了世界舞台,也讓徐楓影史留名。

在這之後徐楓就總想,為什麼戛納所有獎都是張紙,只有金棕櫚才是獎座?

她便告訴自己,總有一天要拿到這個有獎座的獎。

就這樣,1988年剛剛買下《霸王別姬》劇本的徐楓,又一次來到了戛納,與陳凱歌命中注定般的邂逅。

可以說,沒有戛納,就沒有咱們今天看到的《霸王別姬》。

張國榮、徐楓、陳凱歌

「2」

1993年,張國榮也並非第一次來到戛納。幾年前,他與周潤發等人一起主演了吳宇森的《縱橫四海》,戛納是其中一個重要的取景地。

影片中,發哥與張國榮來到戛納海邊,大喊道,「青霞!麗君!」

哥哥上前阻攔發哥,發哥說:「她們好喜歡在戛納裸泳的,我想找她們要簽名呀!」

《縱橫四海》

1990年,林青霞與鄧麗君結伴到戛納海邊裸泳,轟動一時。

裸泳照片沒有,穿泳裝的將就看一下吧

這次跟著《霸王別姬》來戛納,張國榮劍指影帝,他有這樣的實力。

最後,《霸王別姬》成就了華語電影首座金棕櫚,也是至今唯一一座,但哥哥卻沒能如願斬獲最佳男演員。

戛納是個講求平衡的地方,很少有哪部作品能從規模不大的評審團手中得到多項大獎。

評委們總是意見不一,獎項往往是激烈爭吵後妥協的結果。

哥哥錯失影帝,當時只一票之差,是評委們討論後的決定,有一位女評委甚至因為覺得惋惜,給哥哥投了一票最佳女主角,這也是對哥哥的程蝶衣「人戲不分」臻入化境的表演的一種褒獎。

「3」

在那屆頒獎典禮上,為《霸王別姬》頒發金棕櫚的,是戛納影后伊莎貝爾·阿佳妮,也是那個時代法國最知名的全民女神。

阿佳妮當時頒完獎便可以離開,卻執意要留在台上給陳凱歌做翻譯,就是因為太喜歡《霸王別姬》。陳凱歌說英文,阿佳妮再翻成法文。

陳凱歌事先並沒有想好萬一真得獎了該說點什麼,只好信馬由韁,真情流露。

「從我剛才坐的位置走到現在站著的地方,我用了十年時間。這說的不是實際的物理距離,是指的中國電影這十年間,從80年代早期到90年代中期,十來年,可以說是中國電影在國際上獲得重大影響的十來年,也可說是我們最初堅信努力的十年。」

台下掌聲雷動,中國電影在藝術之巔有了受全世界認可的位置。

「4」

正如陳凱歌所說,華語片那時的輝煌並非一個人和一部影片所促成的。

93年與《霸王別姬》同時入選戛納主競賽的,還有侯孝賢的《戲夢人生》。

侯孝賢是年少時做過不良少年的主,賭博打架樣樣精通,親家還是台灣社團組織四海幫的前幫主。

侯導平時看起來文質彬彬,骨子裡卻透著一股江湖氣,在片場也是出了名的要求嚴格,發起火罵起人與當年的胡金銓有一拼,也難怪侯導和同樣江湖氣十足的日本大導北野武惺惺相惜。

侯導:「你瞅啥?」

那屆戛納電影節期間,有台灣第一影評人之稱的焦雄屏組織《戲夢人生》劇組和《霸王別姬》劇組一起到當地中國餐館聚餐,飯吃到一半,焦的一個外國朋友非要拉著她和侯導去見個人。

推辭不過,兩人只好與中國友人道別,一起去到一家酒吧,見的人是另一位戛納常客,希臘大導演西奧·安哲羅普洛斯。

安哲羅普洛斯

侯孝賢不認得安哲普洛斯,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幾個人干坐在那裡沉默了5分鐘。安哲普洛斯突然開口道,「我看過你的電影。」侯導帶著禮貌的微笑點頭稱是。

然後又是沉默的5分鐘,安哲普洛斯再次開口:「我覺得我們倆很像。」侯導又不好直說「你丫哪位?」只好繼續「是是是」的搪塞過去。

回到台北後,侯孝賢馬上找來了安哲普洛斯的名作《霧中風景》「補課」,電影放映完畢後,侯導對著這位拿到過戛納金棕櫚、評審團大獎、最佳編劇的名導的作品評價道,「像個屁啦!」

「5」

當初《戲夢人生》在戛納的遭遇,比《霸王別姬》更波折。

《戲夢人生》在戛納放映結束後,時任評委的演員加里·奧德曼看的一頭霧水,直接表示這是什麼玩意,人臉都看不清。

加里·奧德曼與娜塔莉·波特曼

在《這個殺手不太冷》片場

同樣擔任評委的伊朗電影大師阿巴斯·基亞羅斯塔米則對《戲夢人生》極為喜愛,甚至派助手偷偷給侯孝賢帶話,表示自己對侯導的欣賞。

然而,侯孝賢像不認識安哲普洛斯一樣,也不認識阿巴斯是誰,是在那年之後,兩人因為藝術上的投契才成為了好友。

在評獎的討論會上,阿巴斯鐵了心要為《戲夢人生》討到一個獎,爭論到後來阿巴斯甚至賭氣的搬了把椅子坐到窗邊,擺出一副你們不給獎我就不幹的架勢。

這兩個沒有私交的人,單純就是藝術家的惺惺相惜,就是願意為自己的心頭好奮不顧身,像談戀愛那樣。

侯孝賢、阿巴斯、茱莉亞·比諾什

最終《戲夢人生》僅拿到了一個評審團獎(不是僅次於金棕櫚的評審團大獎),阿巴斯後來與侯導談起這段往事,侯導一笑置之。

但真說侯導心中沒點小情緒,那是假話。

2015年,侯孝賢憑《刺客聶隱娘》第七次入圍戛納主競賽,終於拿到了一個最佳導演獎。在頒獎典禮上,侯導說當年來戛納得過一個獎,但是忘記具體是什麼了。

「6」

侯孝賢有一位曾經的交心摯友,也是曾經的戛納常客,他叫張藝謀。

當年張藝謀到台灣必找侯孝賢,侯孝賢至北京必約張藝謀,侯導還擔任過張藝謀《大紅燈籠高高掛》的製片。

後來,兩個人的路走的漸行漸遠,道不同不相為謀,聯繫便少了。

侯導在一次採訪中,被問到有關張藝謀的問題時,問了一句「現在,他過得好嗎?」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1993年《霸王別姬》折下金枝後,1994年張藝謀帶著《活著》來到戛納,有飛機恐懼症幾乎不出遠門的葛優也來了。

戛納沒讓葛大爺空著手回家,給他奉上了一份影帝殊榮。

當年的評委會主席是伊斯特伍德,東木大爺作為一個美利堅合眾國的死忠愛國粉,到戛納也搞起了民主制,讓所有評委書面形式投票,以票定輸贏,而非像往年那樣需要長時間的討論與平衡。

葛大爺在《活著》中的表現多耀眼有目共睹,第一輪投票便拿下了10位評委中的7票,影帝實至名歸。

可惜在金棕櫚的競爭上,《活著》在三輪投票後遺憾不敵《低俗小說》。

當然,都是偉大的作品,誰輸誰贏都不寒磣。

又過一年,張藝謀再次來到戛納,這次帶著的是《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因為在影片拍攝期間,老謀子與鞏俐8年的情感之路走到盡頭,這也致使張藝謀狀態盡失,交出了一份自認並不滿意的作品,但攝影師呂樂還是憑藉《搖啊搖》拿下了那屆戛納的技術大獎。

「7」

張藝謀與戛納那時甜蜜的如同新婚夫婦,誰也沒料想到,等待著張藝謀與戛納的,是一場撕逼後的翻臉。

1999年,張藝謀完成了兩部作品,《我的父親母親》和《一個都不能少》。

張藝謀原本是將《一個都不能少》送至了戛納,主席雅各布卻認為影片有給政府做政治宣傳的嫌疑,而他個人又非常喜歡《我的父親母親》,希望張藝謀能撤出《一個都不能少》,讓《父親母親》頂上。

這種將電影置於藝術之外去討論政治的做法,令張藝謀勃然大怒,拍著桌子寫了一封致戛納的公開信,宣布兩部作品同時撤出戛納。

「一部電影的好與壞,每個人可以有不同的看法,這是很正常的。但我不能接受的是,對於中國電影,西方長期以來似乎只有一種「政治化」的讀解方式:不列入「反政府」一類,就列入「替政府宣傳」一類。以這種簡單的概念去判斷一部電影,其幼稚和片面是顯而易見的。我不知道對於美國、法國、義大利等國導演的作品您是否也持這種觀點。」

以當時張藝謀在國際上的地位,是完全有底氣對戛納發飆的,「想要老子的電影參選,那得爺樂意。」

「8」

說起在戛納面前任性的華人導演,王家衛也是一個。

1997年王家衛憑《春光乍泄》獲

戛納最佳導演獎

2004年,王家衛的《2046》入選戛納,然而電影節開幕後,拖延癌晚期的墨鏡王還沒有完成後期製作,戛納主席雅各布(就是之前和張藝謀撕逼那位)破例答應再等兩天,當年的主競賽單元評委會主席昆汀·塔倫蒂諾對此也表示認可,只因為他是王家衛。

幾天後,直到影片在戛納電影宮放映時,墨鏡王才親自拿著最後一盤膠片趕來,由警車開道一路護送。

當時所有的觀眾、嘉賓、評審已經進場,王家衛獨自一人走上戛納紅毯,瞬間成為媒體焦點。主席雅各布已經在紅毯盡頭火燒眉毛的等他,他還不忘擺幾個POSE。

就這樣,《2046》成為了戛納歷史上第一部未經調試便放映的影片,卻仍然是那屆戛納場刊媒體專業評分的榜首作品。

王家衛,用拖延症拖出了歷史,不服不行!

《2046》主演走上戛納紅毯

「9」

這些華語電影在戛納的風光往事,一篇文章根本說不盡道不完。

可,往事只是往事。

賈樟柯說:「 人們常說有兩個戛納電影節,一個在紅毯上,一個是在房間里。」

曾經,每一個走上戛納紅毯華人,都會給我們帶來一份與有榮焉的自豪感,就像國足贏了比賽,奧運拿了金牌。

這些人不需要給自己找個走紅毯的理由然後大肆宣揚,粉絲們也不需要到處和別人說「TA是官方請去的」、「TA絕對配上戛納紅毯」。

只因所有人心裡都清楚,他們是有作品要被評委們在「房間」中評定,所以才能走上紅毯。

但如今的戛納,卻是另一番光景。

「10」

戛納電影節70周年之際,中國人又去了不少,中國電影在主競賽單元卻榜上無名,已經是連續第二年如此。

顛顛跑去的那些中國人,大多目的地都是電影宮前面那條紅毯,溜一圈就打道回府,反正廳內放映的電影也沒打算看,說實在的,真進去也未必能看懂。

去年,有個雞毛撣子成精賴在紅毯上不走,最終被保安硬拖出去。

今年,更是有一大批來路不明的各方妖孽,明顯就是奔著討罵去的,誰看了都忍不住要噴上兩句。

醜人多作怪,成精了總想吃唐僧肉。

今年戛納紅毯上的國內明星

作為去不了紅毯的國人看客,我隔著屏幕都充滿尷尬。

「11」

還要多久,我們才能從電影宮門外那條60米的紅毯,回到那間沉澱了70年電影藝術魅力的房間?

作為觀眾,我依舊對中國電影充滿期待。

這不是寫給中國電影的情書,算是對於戛納往事的一點回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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