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圖說話 柬埔寨-暹粒

吳哥窟
我本人
吳雨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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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對柬埔寨真正產生概念,是因為《吳哥窟》這首歌。
名字叫吳哥窟,其實光看歌詞不會察覺跟吳哥窟有什麼聯繫。我知道,是因為喜歡作詞人林若寧。
這首詞是他在致敬電影《花樣年華》。這部電影有很多個結局,最為大家熟知的,是梁朝偉說,「如果有多一張船飛(船票),你會不會跟我走?」之後他一個人去到柬埔寨,對著吳哥窟的石洞說出心事。
倒不是聽了歌就想去,算是一段小機緣吧。大學畢業那一年開始,我在網易雲累計聽過這首歌359次。不知道是被什麼魘住了。
歌詞真的美,雖然也是一段價值觀不怎麼端正的愛情。
睜開雙眼做場夢
問你 送我歸家有何用
雖知道你的她
無言地向你盡忠
望見你隱藏你戒指便沉重
心聲安葬在岩洞
上帝 四次三番在愚弄
聽得見耳邊風
難逃避你那面孔
越要退出越向你生命移動
……
當時拉著灰灰坐在吳哥窟的石階上陪我聽《吳哥窟》,其實對這首歌的執迷已經過了,再加上周圍其實有點吵,感覺更像是一個儀式,致敬曾經打動過我的聲音和故事。
只是回國以後,灰灰跟我說過不下兩次,好好聽好好聽。哈哈沒有聽過吳雨霏的朋友,請及時止損。
要把整個旅途寫下來,太長太拖沓。我就按照手機上零零星星記錄的關鍵詞來吧,肯定會漏掉很多,不過不重要。重要的都漏不掉。
裙角與塵土
在柬埔寨的第一天,我穿了很少會穿的長裙。一不注意會掃到地上的黃土,爬石梯的時候也需要用手提著或者打個結,時不時跨個門檻還是會踩到裙角。
不算方便,放在平時不會是我會選的風格。不過一天下來,是真的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當你置身的城,只是一片時間的廢墟。滿眼的頹敗和貧瘠。除了天空和雨林,就只剩下無限滄桑的石壁、破敗殘損的生活,還有塵土漫天的空氣。你會愛上那一襲裙角帶來的清麗。
哪怕你其實從來沒有在乎走過或坐下的地方會不會弄髒它,可能裙角早就拖上了泥塵,但是只需要裙身跟隨腳步在腿邊拂擺,裙角在起身躍下石階的瞬間自然地下墜,你會感受到一種輕盈、鮮活,在這沉悶殘敗的城。
牆角的偷聽
在吳哥景區最愜意的幾個瞬間,我都躲在牆角。
第一次是為了躲雨,東南亞雨季突如其來沒有徵兆的陣雨。
就近找一個石框,屈著膝蓋坐在上面,認真聽雨等雨停。雨聲不算輕快,打在石頭和黃土上,有一些沙啞。伸出頭找太陽,光線依舊強烈到需要抬手擋住眼睛。
為什麼想找太陽,當時想過什麼,已經記不清了。好像什麼都在心裡盤旋,又什麼都沒想明白。
第二次是為了躲太陽,在巴揚寺的微笑石像下面。
「高棉的微笑」是讓我動念頭想去柬埔寨的直接原因。當時在書上看到那面微笑,內心非常震撼。
是什麼樣的文明,會創造這樣關於微笑的奇蹟。
只要你踏入寺中,不管在哪個位置,都一定會在一面微笑佛像的注視範圍內,像是360度無死角的庇佑。
而這個民族經歷了那麼多,這些佛像都有目睹嗎。千年不變的笑容,究竟是想傳遞什麼呢。
這些是我出發之前想過的問題。
等我真的走進巴揚寺,腦袋其實被曬得一片空白。
佛像看起來沒有想像中那麼宏大,以為或多或少會有的一點感動也完全沒有出現。逛了小半圈就趕緊找了個空的石框坐進去。
不過誤打誤撞地,我坐在了一個黃金地段,抬眼就是最正最完整的「微笑」之一。我望了幾分鐘,沒有頓悟。不過酷熱之中有些焦躁的心情確實平和了很多。後來逐漸被腳下來來往往的各國遊客吸引。
一對中國夫婦,應該算中老年。先生插了半天的腰,一直問妻子好了沒。不知道他最後知不知道,妻子一直都只是在自拍。
兩位日本男青年,其實他們開口之前我就知道他們來自日本。用同伴的話說,像漫畫里走出來的。我不一定能準確表達出他們身上的氣質,略帶拘謹的認真、略帶疏離的友善、略帶隱藏的安靜。看神情應該是開心的吧,雖然他們從來不大聲表達。
還有一個國際三人團,一開始過來拍照的是兩個人,我以為他們是兄妹。後來加入一個一直扇扇子的帥哥,幫那位女生指導拍照姿勢。偷聽幾分鐘,知道他們分別來自墨西哥、英國、加拿大,臨時結伴,卻感覺比很多一起出遊的家庭、朋友要開朗自然得多。
女生像是亞裔,相對安靜,從穿搭來看應該很有個性;墨西哥那位一臉鬍渣,主要負責攝影,給人一種哥哥的感覺,踏實可靠;加拿大帥哥一直扇扇子,吊襠褲的襠差不多快到地上了,愛和路過的人聊天,標準的「二哥」形象。感覺很奇妙,很酷。
第三次也是為了躲太陽,窩在一個牆角聽了快一個小時的蟬叫。灰灰在旁邊翻看《孤獨星球》,時不時念出來我們在哪裡,有什麼看點和說法;我隨手翻著隨手帶的《清醒紀》。
明明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脖頸卻已經被汗濕透,聞到了大地被炙烤的氣味,不可描述,但我知道有。因為我想起蘭州,那個夏天的蘭州,同樣坐在烤燙的土地上感受過淋漓的汗流。
大口呼吸
去柬埔寨之前,其實是從離職之前很久開始,心裡一直有一聲吶喊從來沒有機會排遣,很多時候對著電腦真的很想大聲喊出來。不過我從來沒喊過,在柬埔寨也沒喊過,只是會認真地大口呼吸,提醒自己這是一場遊離。不要浪費。
在tutu車上用力地呼吸,雖然基本上會吸一鼻子灰塵;在隨便一個石階上認真地用空氣填滿胸腔;在酒店房間盤腿坐在地上,或者椅子里,看著聽著窗外的泳池和芭蕉葉,專註地吸氣吐氣。
不知不覺間,看到飄落在水池的花瓣我會開心,真的開心。
而那一聲吶喊的衝動好像越來越淡。
小沙彌和小朋友
身著橙黃色或者深紅色衣袍的小沙彌也曾經是我的執迷,不論是西藏雪地里的剪影,還是東南亞寺宇長廊間的背景。因為覺得他們身上有一種堅定與平和,可以讓生命簡單而純粹。物質清貧,但內心充盈。
在柬埔寨看到的小沙彌卻沒有給我想像中的感覺。可能我看到的基本也是前來觀光遊覽的沙彌隊伍,他們該拍照拍照,身上沒找到我臆想中那股安定的力量。不過那一襲橙黃色的紗袍,真的像是為吳哥城量身定做,非常好看。
一群接一群的沙彌們在長者的帶領下,在各個寺廟間觀光朝聖。他們確實很少打鬧,越小的沙彌臉上越有一種莫名的認真。好像太陽再大、石梯再高、腳程再遠都沒關係,一直默默地跟在隊伍里。不過時不時往外瞟的眼神還是會出賣他們本性的天真。
有沙彌在的場合,周圍的遊客其實都在心照不宣地抓拍,或者偷拍。不過自從有一次在樓道的入口和一位小沙彌迎面相遇,我愣神的瞬間看到他笑起來與我對視,之後便再也沒有拍過。
留在腦海里的記憶絕對會比相機里生動溫暖得多,所以不用再拍。
再來說說柬埔寨的小朋友。
這裡必然要先提到在小吳哥主動跟我們搭訕的這位小男孩。當時我們倆正在台階上休息,都不知道他從哪個方向靠近的,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撲在我身上開始玩我書包上的小玩偶了。嘴裡念念叨叨的,還執意要跟我擊掌。雖然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一個愛說愛笑的小男生總是討人喜歡的。
大概跟我們玩了五六分鐘,才發現他手邊放著一個黑色塑料袋。玩兒完徑直走到對面的垃圾桶,坐下來,打開櫃門,微微皺著眉,開始熟練地翻找塑料瓶,然後一個接一個的礦泉水瓶從垃圾箱的窗口飛出來,角度弧度都恰到好處。
笑容僵在臉上,我和灰灰誰也沒說話。
後來和朋友聊起這件事,說當時確實有些心酸,他提醒我不要多愁善感。其實我真的還沒有敏感憂鬱到他想像的程度,只是忍不住會想問,這個小男孩會怎麼長大。身處截然不同的世界,擁有截然不同的童年,不過他真的,不一定就不比我們幸福。
不能有雜念
因為信仰里崇尚山,吳哥景區有很多塔寺建得特別特別高。想上去只能爬石梯,原本的石梯設計沒有扶手而且梯度很大,每一層還不均勻。所以發生過很多遊客跌落受傷甚至……的事故。幾個熱門的景點要不就重新架了木梯,要不就直接封掉不允許攀登。
我們被tutu司機帶到一個相對偏遠的寺廟,一進門就是一眼望不到頂的石梯。方圓幾百米幾乎沒有遊客,我和灰灰對視一眼,莫名其妙交換了一個「可以吧,上去吧」的眼神,不要問我們怎麼想的。
然後把裙子打了個結,開始爬,從單手扶牆到雙手扶地,因為發現每階石梯的寬度根本不及腳底的長度,換句話說一不小心根本站不穩。爬到一半,真的覺得一回頭一失衡,就會是萬劫不復。不敢回頭,甚至不敢抬頭。能努力把握的,只有眼下的那一階。
等到成功登頂,其實根本沒有心思認真去看周圍的建築。腦海里回想起蔣勛的觀點,朝聖的石梯只適合心無雜念的信徒。摔下去的,都是褻瀆虔誠的遊客。
尷尬地愣在那裡想,所以我們是信徒還是遊客……
最精彩的瞬間還是來了,該下去了。說不怕肯定是假的。不過我倆什麼也沒說,拍拍手就開始往下挪。
這一點回憶起來有點百感交集。我們倆性格乍一看截然不同,但是其實很多關鍵的特點非常一致。討厭撒嬌,也不會隨便崩盤,如果是必須面對的事情,多半不閃不避,冷靜利落地接下所有的後果。所以也都常常堅韌到懷疑自己的「女生」屬性,心酸無奈,但是一往無前。哈哈。(調節一下心酸的氣氛。)
回來。下石梯的時候,同樣是四肢並用,稍微陡一點我就會坐下來,像一個嬰兒學習下樓。等到雙腳終於踏上地面,猛然襲來一陣腿軟,才發現胸腔的感覺很像剛剛沖完一百米。
龍蟠水池的樂聲
吳哥窟各個景點經常能見到一些殘疾人在門口賣藝演奏,大多是戰爭過後的地雷受害者。據說當年軍隊撤退的時候根本記不清佈雷的細節,導致戰後百姓一不小心踩到雷區,就可能被炸得四分五裂。而我第一次真正覺得他們演奏得美,是在龍蟠水池的長橋上。
這段音樂讓我真正願意相信,腳下的土地在一千年前,是真的有過燦爛的文明。
檸檬草的味道
我們在柬埔寨的最後一站,也是唯一一次的水上行程,是洞里薩湖的日落。
踏上快艇,撲面而來的是一陣烏煙瘴氣的柴油煙。說是一個湖,看起來更像是一條土黃色的沙河。
我以為會見到一個充盈繁忙的水上屋村,生活不富足,但人們在平庸瑣碎的日子裡自在安然。就像這張明信片上的畫面。
然而事實上,至少我看到的,是散落在幾乎各個角落的貧民窟,沒有聚集在一堆的壯烈,卻遍地可見,讓人有點透不過氣。
記得當時正在感嘆這不是我想像中的東南亞,突然闖入一陣檸檬草香,香味的清新和環境的混濁很不搭,卻只能苦笑著承認,我確實是在東南亞。
等我們到達湖中心,等到日落時刻。一如既往地,木有見到圓圓的太陽。雲層太厚,周圍的遊客一個勁地抱怨不好看不好看不好看。一方面,只能承認標準意義上的日出日落,是真的要看緣分;另外一方面,真的就只有圓圓的太陽才是好看的嗎。
當時在手機備忘錄里寫的是:天空燦爛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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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補一些有意思的小圖~
經常去的一家當地餐廳,叫Lilypop。老闆很愛笑,非常非常愛笑,那種無法抵擋的燦爛的笑。還有一個特別愛找美女搭訕的小哥,最後一天教會我們講柬埔寨語的「謝謝」。
在暹粒夜市畫的紋身。灰灰說給我用的顏料應該是過期的,沒見過紋出來這麼淺的哈哈哈,確實基本上只有自己看得出來。
聖劍寺門口遇到的貓貓,感覺它真的下一秒就要變身了。
以上,送給灰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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