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州19歲少女遇害 家屬現場原封不動保留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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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過去了，這間小小的自行車房布滿灰塵，屋內擺設未曾動過分毫。
在靠近天花板的白牆上，刻著「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八個已經泛黃的字。屋主說，只要兇手沒抓到，就要一直留著。
房子的女主人姓倪，台州椒江人。20年前的一個深夜，19歲的妹妹在這間車房內慘遭殺害，但兇手一直在逃。
今年5月10日，好消息傳來，台州椒江警方終於在寧波將疑兇抓獲。
那一天的深夜，女孩到底遭遇了什麼？
文|胡劍 陳怡
編輯|郭婧
房間的牆上刻著「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妹妹遇害了
1998年8月7日，一個盛夏的晚上。
19歲的倪姑娘傍晚從紡織廠下班後，就到姐姐開的裁縫店幫忙。裁縫店開在椒江七號碼頭，這是當時椒江城區最熱鬧繁華的地方，即使在深夜，路邊的大排檔也總是人聲鼎沸。
倪姑娘在裁縫店一直忙到半夜11點，感覺累了，就靠坐在店裡的椅子上睡著了。姐姐叫醒了她，因為想著妹妹明天還要上早班，就跟她說先回家去睡。
不曾想，這短短的兩句話，就成了姐妹倆最後的對話。
倪姑娘住在姐姐家裡，距離七號碼頭直線距離500米的一個小區。晚上車少人稀，倪姑娘騎自行車用不了5分鐘就能到家。
幾個小時後，已經到了8月8日的凌晨，姐姐和姐夫回到了家。
姐姐站在樓梯口，姐夫準備把自行車推進底樓的車房時，發現門是虛掩著的，推開後一開燈，就看到渾身是血的小姨子躺在地上，已經沒有呼吸，嘴裡還插著一把扳手。
夫妻倆慌亂的跑出小區，用門口的公用電話亭報了警。經法醫鑒定，妹妹系吸入性窒息死亡。
「來了很多警察，哭聲把我吵醒了。」老鄰居回憶起20年前的那個晚上，那個場面至今記憶深刻。
警方在車房裡提取了兇手扳手上的指紋、留在地上的各種生物痕迹，通過觀察小區內的道路設置，基本模擬出了一條嫌疑人進出小區的大致線路。
很可惜，因為視頻監控在當時是個空白，關於嫌疑人的體貌特徵以及逃出小區後的去向，警方始終沒有辦法掌握。
「根據當年留下來的案卷，儘管當時警方投入了大量的警力對案件進行偵查，可是實在是因為獲取的線索有限，案件一度陷入僵局。」辦案民警說，案子就這樣一直拖了20年。
難道，兇手就這麼不見了嗎？
新技術，讓疑兇浮出水面
從去年開始，台州警方一直在對多年未破的命案積案重新梳理線索，並通過現在最先進的技偵手段發現新的破案線索。
今年4月，椒江警方在重新梳理「車房殺害少女案」時，用新技術從20年前提取的物證里，發現了一條重要線索：嫌疑人的活動軌跡出現在寧波。
「5月初，我們發現嫌疑人的身份信息出現在寧波的一家小旅館，而且基本上生活的區域就在寧波江北區一帶。」辦案民警丁楊寬說，在核實了這條重要信息後，就馬上聯繫寧波警方，請求協助破案。
與此同時，丁楊寬又和同事重返當年的案發車房，「雖然知道時隔20年後，在車房裡不可能會再提取到跟案件有關的證據，但我們還是又去現場反覆勘驗了好幾遍。」
事後證明，復勘現場的作用還是不小的。
20年前的事情，就發生在這個車房裡
在過去的20年里，倪姑娘遇害的車房幾乎沒有任何改動，包括布置，包括當年留在車房裡的物件，這讓丁楊寬很容易對照當年的案卷，重新還原案發前後疑兇的行動路線。
「去過現場，我們心裡就踏實了，特別是能輕易還原當時疑兇和受害人在車房裡的位置，以及各種動作發生的角度和方位。一旦抓到人，我們就能判斷嫌疑人回憶的情節是不是在說謊。」當看到牆壁上刻著「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八個字後，丁楊寬心裡暗暗跟自己說：一定要抓到人！
20年的舊案，歷經了好幾代的刑警，丁楊寬在出發進行抓捕前，還特意去找了當年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的前輩一起研究案件。
前輩已經年近50歲，對於這個一直未破的懸案，也是耿耿於懷。
前輩告訴丁楊寬，抓到人後，一定要馬上告訴我。
5月10日，椒江警方在寧波警方的協助下，在江北區一工地上順利抓獲了嫌疑人張某。
抓捕現場
他跟著女孩進了小區
嫌疑人張某，41歲，台州三門縣人，案發時，他才21歲。
他是一個遊手好閒的人，經常大半夜一個人騎著自行車在椒江七號碼頭附近閑逛。
那天深夜，張某騎著剛修好的自行車，又逛到這裡，正好遇見準備騎車回家的倪姑娘。
據張某交代，盯上這個獨自在深夜出行的姑娘後，他就悄悄跟在後面。
「看了幾眼，就覺得這個女孩特別漂亮。」一股邪念在張某的腦海里油然而生，心裡想著要強姦了這位姑娘。
他跟著姑娘進了小區，到了自行車房門口。
姑娘打開門，正推自行車進去還沒來得及開燈的時候，張某就沖了進去，從背面抱住姑娘。
張某先搶了姑娘的隨身財物，然後又企圖強姦她。
姑娘開始大叫起來，還拚命地反抗著。「我當時有些慌，很怕把鄰居都吵醒，我就把她打暈了。」
張某拿出一把扳手，一次次敲打在姑娘身上，姑娘暈了過去。
張某告訴警方，白天他的自行車拿去修了，這把扳手就是從修車鋪順手偷來的，然後就一直藏在身上。
張某在弄暈姑娘後，還是擔心她醒過來會報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用扳手往姑娘頭上砸，最後還把扳手插進她的嘴裡，最終導致小倪姑娘死亡。
搬家前，姐夫刻了八個字
殺人後，張某也害怕，當晚就想辦法逃離了椒江。但幾個月過去後，他發現並沒有警察上門來抓他，他就偷偷回到了椒江，繼續在這裡像沒事發生過一樣，打工過日子。
4年後，張某還曾回到三門老家，在父母的安排下結婚，後來還生了一個女兒。
時間一年年過去，張某發現自己還是沒有被警方發現，就開始到溫州、青海、寧波等地打工，但那一晚發生的事情，他所有的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當警方找到張某的時候，他正在寧波江北區的一家工作做水泥工。
目前，嫌疑人張某已被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進一步審理之中。
張某到案後，受害人家屬向警方提出，能不能見一見這個人。
「這樣做不合規矩，我們沒辦法滿足家屬的請求。」丁楊寬說，在失去親人的20年里，這家人天天都在想念遇害的倪姑娘，尤其是姐姐，總覺得是自己的大意，失去了最愛的妹妹，「她說很自責。」
姐姐說，那時候店裡生意比較多，經常要忙到後半夜一兩點，妹妹出事那天也是，「可是如果不是我叫她先回家，就不會出事，我覺得是我害了她。」
自從那次事情發生直到現在，姐姐就再也沒有走進那間自行車房。
2005年，距離案子發生已經過去7年，嫌疑人始終沒有任何消息。
那一年，姐姐一家搬離了這個房子，在離開前，姐夫在車房的牆壁上刻下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八個字。
姐夫說，那晚看到小姨子躺在血泊中的場景後，一直沒有辦法忘記那個畫面，可是等了好多年都沒有等到兇手落網的消息。
後來房子租出去了，姐夫也會偶爾來一下老房子，但每次來，都會走進車房，一個人獃獃地坐在裡面。
車房的牆壁粉刷過兩次，但他親手刻下的這八個字，一直保留著，「我相信兇手一定會抓到。」
等了20年，淚流滿面的家人，終於等到了兇手落網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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