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梭羅:他不僅寫了《瓦爾登湖》,還製造了美國最好的鉛筆

對於梭羅,很多人都讀過他寫的《瓦爾登湖》。不過,除了作家、哲學家與環保主義者的身份之外,梭羅還是一位革新者——他製作出了那個時代品質最好的美國鉛筆。他為何會著迷於去製造美國最好的鉛筆呢?

原來,梭羅的教職生涯屢屢受挫,反而使得他腦子裡裝著的全是如何改善鉛筆流程和鉛筆。梭羅查閱了大量典籍,做了大量實驗,調整黏土與石墨比例造出了不同軟度的各類鉛筆,改良後的「梭羅公司」鉛筆從1844年起就在市場上大受歡迎,並且屢獲工匠協會、博覽會獎項。

製造了美國最好鉛筆的梭羅

19 世紀,是個講求獨立自主、自修自學的時代,不僅在剛萌芽的工程學如此,在蓬勃發展的鉛筆製造業亦如此,就連一般的小市民也是如此。當時,並沒有我們現在所謂的「職業」。如果要戶口普查問一個人的職業,那他只能告訴你,他當時所從事的是什麼工作,至於以後就很難說了。有位馬薩諸塞州康科德鎮的市民,也是哈佛大學 1837 級的學生,當班級幹事問及他大學畢業後十年內,對自己的生涯究竟有什麼規劃時,他回信寫道:

我不知道,採礦算不算是個職業,做生意算不算是個職業,或是有什麼工作不能被稱作職業的。這一切,都還有待鑽研學習;畢竟,早在我們把它們當作學問研究前,這些活動便早已頻繁地進行著......我所擁有的,不是一份職業,而是數不清的職業。就讓我舉幾個例子給您瞧瞧吧!我是校長、家庭教師、測量員、園丁、農夫、油漆匠(我是指油漆房屋)、木匠、泥水匠、按日計酬的散工、鉛筆製造業者、玻璃紙製造商、作家,有時也是個蹩腳詩人......過去兩三年,我一直獨居在康科德的一片森林裡,遠離塵囂,任何「鄰居」距我住的地方,都有一英里以上。而我的蝸居,則是靠自己一磚一瓦,親手建起來的。

1854 年,塞繆爾·羅希(Samuel Worcester Rowse)用蠟筆為梭羅繪製的人像

梭羅的故事

這位特殊的哈佛校友,到了晚年時也曾自稱是土木工程師。儘管他無意參加任何專業學會,沒有階級意識,更不在乎鄰居的看法,但從他一生的故事中,不僅得以窺見 19 世紀工程學的發展過程,也能體會到美國人的超越論的真義。1817 年,這位哈佛校友被賜予大衛·亨利的教名,出現在畢業典禮名單上的也是這個名字。不 過,家人卻始終叫他亨利。其實,這也沒什麼特別理由,只是家人喜歡這麼叫而已。無論如何,他踏出哈佛校門後不久,便「重組」教名,開始用亨利·大衛·梭羅,在所有文件上署名。

從幾方面來說,梭羅的故事,尤其是他製造鉛筆的故事,可以幫助我們了解 19 世紀工程師,以及工程學的特質。

第一,19 世紀中葉前的工程師,如梭羅,未必能確定自己所從事的活動算不算是一份專業,因為那還是個「未知」的領域。此外梭羅的故事再次顯示,工程這「行業」是可以無師自通的。在梭羅那個時代,所謂的大學教育不過是讓學生為當牧師、律師、醫生或教師預作準備罷了。至於在 19 世紀前葉,從事工程,並促使工程發展日新月異的人,絕大部分都是學徒出身。當 時參與伊利運河的興建,被認為是最好的土木工程訓練。這條從 1817 年開始興建,歷時八年竣工的運河,連接了奧爾巴尼與水牛城。從那時起,這條運河就一直享有「美國第一所土木工程學院」的美譽。不過,已知的第一所土木工程學院,卻是在 1818 年成立於倫敦, 而美國土木工程學會直到 1852 年才成立。事實上,也只有在這種專業性的學會成立後,土木工程才開始被視為一種專業。

第二,梭羅的故事之所以具有教育性,是因為能夠提醒大家,許多富有革命性與創造力的工程,都是由能超越技術層面,擁有廣泛興趣的人所完成的。19 世紀前半期,很多擁有影響力的工程師,不管是否接受過大學教育,都有相當程度的學養,有些人甚至是當代著名的作家、藝術家、科學家或政治家。而在多樣性的內在交互作用下,不僅沒有削弱,反倒加強了他們解決棘手工程問題的能力。

第三,許多富有創造力的工程師就跟梭羅一樣,通常有點叛逆並勇於打破傳統。不少 19 世紀的工程師,都來自父親從事專業工作的家庭。而這些學有專精的父親最無法了解的,就是為什麼一個好好的年輕人,寧願去做學徒,而不願意上大學;或是為什麼他受了大學教育後,卻情願去做工程師。就以英國工程師約翰·斯密頓為例, 他的父親便是位律師,可是小斯密頓卻不願承襲父業,而在 1750 年自行創業,開了一家工具店。18 世紀 80 年代,為倫敦建了三座知名橋樑的約翰·藍尼,在愛丁堡大學接受自然科學、化學、現代語言和文學等高等教育,但他那同樣名為約翰的兒子卻從未進過大學。儘管如此,小約翰在工程學上的成就,與父親相較卻毫不遜色。即使是出身清寒,並未受過高等教育的學徒,如美國的門羅,也是鍥而不捨,勇於向傳統挑戰,在自己從事的行業上精益求精,而得以出人頭地。

第四,就像梭羅製造鉛筆的過程,並未在歷史上留下太多痕迹一樣,19 世紀中葉前,幾乎一切工程的進行都靠言傳口授,而繪製草圖時,也大多使用鉛筆,當時有關工程學的文獻與資料,因此幾乎付之闕如。而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提到早期工程技術的沿革,根本說不出某種設計或流程當初是如何,以及為何會這樣發展的緣故了。儘管如此,工程學上的真理往往不辯自明,即使沒有文字的描述,當我們眼見巍峨的橋樑橫跨河面,或是拿著鉛筆乾淨利落地在紙上書寫時,工程師的貢獻便一目了然。

老梭羅創業

無論如何,梭羅最後會跟製造鉛筆結緣,得從約瑟夫·狄克遜這人說起。狄克遜所受的教育並不多,卻具有機械上的天分。他很年輕時就發明了銼刀切割器。後來狄克遜開始從事印刷,由於沒有足夠的錢購買金屬活字,便利用木頭自行雕刻活字。而隨著財源增加,以及野心增長,狄克遜為了熔鑄金屬活字,便試著在禮拜堂里, 利用石墨製造坩堝。但是,因為坩堝的市場有限,所以狄克遜也利用石墨製造火亮光粉和鉛筆。可是狄克遜的際遇卻與門羅有天壤之別;狄克遜在波士頓兜售鉛筆卻乏人問津,有人甚至告訴他,若想要大發利市,就得在鉛筆上貼舶來品的標籤。

四處碰壁的狄克遜,最後實在是火冒三丈,咽不下這口氣,便從此收手,不再製造鉛筆。可這卻是他在認識約翰·梭羅,也就是老梭羅以後的事。總之,梭羅的父親在偶然的機會裡跟自學成功的狄克遜學會了製造鉛筆的方法,以及各種應用化學的技巧。而根據某些線索顯示,狄克遜似乎是從一位叫弗朗西斯·皮博迪的朋友那兒,學到了柯特利用黏土來製造石墨筆芯的方法。但是,他並沒有針對鉛筆芯的製造做充分的實驗,自然無法製造出高質量的鉛筆。同樣的道理,即使老梭羅學會了混合黏土與石墨粉以製造鉛筆的訣竅,也還是需要充分的實驗,才能製造出一流的鉛筆。無論如何,並沒有確切的證據顯示,在 19 世紀 20 年代的美國,真有人知道法國鉛筆的製造過程,更別說是有爐火純青的技術了。

1821 年,老梭羅的連襟查爾斯·鄧巴爾在新英格蘭閑逛時,無意間發現了石墨礦床。不久,被視為敗家子的鄧巴爾,顯然在新罕布希爾州的布里斯托又發現了石墨礦。於是他下定決心,要著手從事鉛筆製造業。鄧巴爾先在康科德找了一位名叫賽樂思·斯托的合伙人,便以鄧巴爾與斯托為名,成立專門開採石墨礦,並製造鉛筆的公司。他們的石墨礦,當時在美國被公認為品質最優良,公司的前途看來一片光明。但法令限制他們的採礦權僅能維持七年,有人建議他們趁租約期滿前,趕緊把握機會,把所有的石墨礦全部開採出來。

石墨礦開採得越快,產量越大;相對的,鉛筆的製造,也自然能加速進行。就在這種情況下,鄧巴爾於 1823 年開口要求老梭羅加入公司。老梭羅成為股東後不久,斯托因為有其他的收入來源而決定退股。緊接著,鄧巴爾又由於不明的原因相繼退出。結果老梭羅反倒成了唯一的股東,於是他便將公司的名稱改為約翰·梭羅公司。

為鉛筆做促銷

不知道是因為老梭羅有品質較佳的石墨,還是因為他比狄克遜更有毅力,鍥而不捨地改善鉛筆的品質,總之,約翰·梭羅公司製造的鉛筆,以良好的品質,在馬薩諸塞州農業協會舉辦的商展上大放異彩,贏得眾人矚目。就如同當時《新英格蘭農民報》所報道的:「由約翰·所羅父子公司所展出的鉛筆,比往年展出的任何樣品都好。」而報上之所以會出現這種錯誤,最主要的原因在於,在康科德梭羅家族總以「Thorough」的發音,來念「Thoreau」這個姓。直到今天,還有人引述梭羅最常用來形容自己的一句話,那就是:「我做事最『徹底』。」

無論是梭羅也好,所羅也罷;筆上有約翰·梭羅公司制的印記也好,沒有也罷,他們的鉛筆,都享有穩定的市場。到 19 世紀 30 年代早期,梭羅家族所製造的鉛筆,來勢洶洶,開始威脅到門羅的事業,兩個家族之間的競爭也愈來愈白熱化。由於兩家公司都委託伍德的工廠研磨石墨;門羅最後要求老夥計別再為梭羅家研製石墨粉。不過,因為老梭羅付出的報酬顯然比門羅豐厚,所以伍德在現實的考量下只好放棄老東家,繼續為約翰·梭羅公司效勞。

儘管門羅的事業逐漸沒落,而約翰·梭羅公司蒸蒸日上,但這卻未必意味著,老梭羅從此便可以高枕無憂。沒有石墨,就無法製造鉛筆,當老梭羅無法再從布里斯托取得石墨時,勢必得另覓礦源。後來,他在馬薩諸塞州的斯特布里奇附近,找到了新礦源。等這礦源枯竭後,他接著又在加拿大覓得新礦藏。當梭羅離家去上大學時,他家從事鉛筆製造已經有十年歷史,顯然,這時的他不但已熟悉製造鉛筆的過程,也有協助父親制筆的經驗。1834,梭羅父子為了籌措學費,曾共赴紐約市為鉛筆促銷。

無論如何,梭羅家的鉛筆之所以能成功地與門羅競爭,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之一,就是當時所有在美國本土製造的鉛筆,全都是「油膩、粗糙、易碎,而又缺乏功效的」。許多消費者,尤其是畫家和工程師,一直在尋找更優良的產品。而美國制的鉛筆會如此差勁,有兩個關鍵性的因素:第一,製造商得不到像博羅代爾石墨那樣品質一流的原料;第二,他們不是不曉得,就是沒有好好用心研究一切有關柯特製筆法的訣竅。於是,像約翰·梭羅公司這類的製造商,便繼續利用充滿雜質的石墨屑,與膠水混合,再摻入少許由山桃果提煉出的燭蠟,或是從抹香鯨腦部採得的鯨蠟來製造筆芯。基本上,製造商會趁這混合物餘溫猶在,尚未凝固時,利用刷子把它填入杉木板上的凹槽內,等凝固後,再用另一片杉木板,沾上膠水介面封起來。而老梭羅成功的原因,在於他能秉持著毅力,不斷改進產品,在眾多低劣的鉛筆中還算差強人意。儘管梭羅家族製造的鉛筆,跟一流的英制、法制舶來品相較,仍望塵莫及,不過由於價格合理,提供了消費者另一個選擇,因此到了 19 世紀 30 年代中期,約翰·梭羅公司倒也奠定了相當良好的基礎。

為美國研發好用的鉛筆

梭羅從大學畢業後,根本無意靠製造鉛筆為生。他遵循家族傳統,效法自己的祖父、父親、姑姑以及兄妹,走上教書這條路。後來,梭羅決定接受母校的聘書,返回康科德的中央小學任教。不過,梭羅才教了兩個星期的書,就有人批評他從不利用體罰管教孩子,以維持課堂秩序。梭羅聽了批評,簡直怒不可遏。接著便沒頭沒腦地把學生體罰了一頓,並在當天傍晚遞上辭呈,拂袖而去。梭羅這種不可理喻的行為,再加上他執意顛倒教名,使康科德的居民,感到十分困擾。於是,從那時起,許多人便以有色的眼光看待年輕氣盛的梭羅,以及他那種種反傳統的行為。

梭羅失業後,只好回老家幫父親製造鉛筆。不過,忠於自我的梭羅,並不甘心做個庸庸碌碌的鉛筆製造商,他追根究底,不斷試圖了解為什麼美國制鉛筆比歐洲制的舶來品遜色這麼多。後來,梭羅終於明白,其中關鍵在於石墨品質的高低。由於客觀環境的影響,美國石墨的品質都有先天限制,他只好暫時依照老方法製造筆芯。

在應付市場需求的同時,梭羅仍忘情於研發改進。有人說梭羅在 19 世紀 30 年代中期,所企圖研析模仿的對象,是德國輝柏家族製造的鉛筆。根據 1893 年,由約翰·輝柏鉛筆廠印行的一本小冊子記載:

......輝柏家族首次利用柯特製筆法,生產筆芯軟硬程度不同的鉛筆,正式上市在德國販售,是 1837 年的事。當時,筆上所貼的是法文標籤,而且是由巴黎的「潘尼爾與裴拉德」代理經銷。因此,輝柏先生早年經常得費一番唇舌,跟大家解釋「輝柏」鉛筆是德國製造,而不是法國制的。不過,大家對他的話,通常是滿腹狐疑。

儘管某些德國業者聲稱,早在 19 世紀 20 年代,德國人就曉得利用黏土跟石墨粉混合來製造鉛筆,但當時知道這種技巧的人顯然不多,就算真懂,也並未普遍運用在外銷產品上。直到 1839 年,羅賽爾·輝柏繼承了父親 A. W. 輝柏的事業後,才開始忙著建立國外營銷網。因此,當年輕的梭羅最初試圖改良父親的產品時,德制鉛筆在美國很可能並不普遍。或許梭羅最初是想仿造法制鉛筆,卻誤打誤撞發現製造德國鉛筆的訣竅。

由於梭羅並未學過化學,無法輕易分析鉛筆樣品的成分,他所獲得的相關資料,顯然是從哈佛大學圖書館裡找來的。而最令人耳熟能詳的故事,就是梭羅在愛丁堡發行的一本蘇格蘭百科全書中,發現了德國制筆商如何混合石墨與巴伐利亞黏土,並烘焙這混合物的方法。或許梭羅的確親口說過,他製造鉛筆的資料,是從百科全書里找出來的,不過這應該是在輝柏家族利用柯特製筆法生產鉛筆,並建立國外營銷網多年後的事。換句話說,早在 1838 年,無論是蘇格蘭或其他版本的百科全書上,都不可能記載德國鉛筆製造商用巴伐利亞黏土與石墨粉混合製造鉛筆的方法。也因此,梭羅當年不可能在圖書館裡找到利用黏土混合制筆的資料。

一般人都認為,梭羅混合石墨屑與黏土的念頭,是由《不列顛百科全書》中得來的;不過,自該書在 1784 年完成第二版修訂以來,到 1838 年都沒再更動過,而書上所描述的德國鉛筆製造法,仍停留在混合硫黃與石墨粉的階段。據當時的《不列顛百科全書》,大家公認,德國鉛筆要比英國制的遜色得多,書中並告訴讀者,要如何辨認品質低劣的德國鉛筆:如果筆芯遇火會融化,並散發出硫黃燃燒的強烈氣味,那八成是德制鉛筆。或許梭羅就是從這兒獲得改良鉛筆的靈感。但話說回來,他的靈感也有可能是從別處得來的。

從百科全書學做鉛筆

從 18 世紀後期到 19 世紀早期,除了《不列顛百科全書》外,還有許多百科全書都是在愛丁堡印行的。或許,梭羅也參考了《伯森斯百科全書》。這本百科全書的書名雖與伯斯市有關,但二版修訂本,卻是 1816 年在愛丁堡印行的。又或許梭羅參考了《愛丁堡百科全書》,這本百科全書的美國版,則在 1832 年印行。無論如何,當時的德國鉛筆通常都不摻黏土,這些百科全書自然並未描述混合黏土與石墨粉以製造筆芯的方法。不過,為什麼各書對法國的鉛筆製造法隻字未提,就頗令人納悶了。或許,這是為了顧及「國家尊嚴」吧!也或許,這是由於狄德羅在 1772 年,完成《百科全書》的編撰時,柯特尚未研發出使法國鉛筆「登峰造極」的訣竅,當然無從提起。

有趣的是,在梭羅那個時代,大部分百科全書似乎都在互相抄襲, 就以「pencil」的定義為例,各家的描述都大同小異。但是,如果梭羅並未從「pencil」的定義中,查得製造一流鉛筆的方法,又是打什麼地方獲得靈感的呢?從種種跡象看來,梭羅確實從哈佛的圖書館中得到一些寶貴的資料,促使他把黏土和石墨混在一起。例如,他若在《伯森斯百科全書》上,查過「黑鉛」的定義,便可能獲得其他有關鉛筆的資料:

有種比較粗糙的鉛筆,是用黑鉛粉和硫黃,或是其他具有黏性的物質混合製成的。可是用這類產品畫出的線條十分粗糙,只能滿足木匠或最基本的需求。另一方面,用一分石墨、三分黏土,再加上少許的牛毛混合起來,塗在蒸餾器上,就能形成最好的保護層。有時候,在高溫下,連蒸餾器都融化了,這層保護膜卻還維持原樣。最著名的映普生坩堝,便是由石墨屑與黏土混合燒製成的。

當梭羅乍看這段敘述時,或許會期待,編者在批評完只適合木匠用的「硫黃」筆後,會接著指出要用什麼原料取代硫黃跟石墨屑混合,才能製造出品質較佳的鉛筆。或許,他會期待編者能明明白白指出:「以一分的石墨屑,配上三分的黏土混合烘烤」,便能製造出適合畫家,以及工程師使用的上等鉛筆。即使梭羅並不指望百科全書能提供任何解答,不可否認的是,這些書確實是思想的催化劑。

由於《伯森斯百科全書》中,在提到鉛筆芯添加硫黃的缺點時,也連帶提到將黏土與石墨屑混合可以製造出具有高度耐熱效果的保護層,很容易讓人產生聯想,進而孕育出重大的發明,或發現關鍵性要點。另外,百科全書上進一步提及,利用石墨屑與黏土可以製造出品質優良的坩堝,也可能激發了梭羅的靈感,使他注意到,位於馬薩諸塞州陶頓的鳳凰坩堝公司,究竟是打哪兒購買黏土製造產品。或許,他早就知道,當時新英格蘭玻璃公司是從巴伐利亞進口黏土的。總之,只要梭羅的腦海中,浮現混合黏土與石墨屑來製造鉛筆芯的靈感,要尋找適當的黏土原料並不難。姑且不論梭羅的黏土究竟從哪裡取得,重要的是他拿到了黏土,並開始研究如何跟石墨混合,以製造更好的鉛筆。或許梭羅很快便製造出較堅硬、顏色較黑的筆芯,不過改良品書寫起來還是沙沙的,並不很滑順。他便想到要把石墨屑磨細,好改善這個問題。

去蕪存菁

另一方面,由於老梭羅有看書研究化學的習慣,再加上早年有狄克遜的指點,也可能會讓他想到要把黏土與石墨混合。至於梭羅父子對彼此的影響,以及他們如何達成共識,決定把石墨研磨到什麼程度,還有怎樣除去石墨內雜質之類的細節,那就不得而知了。或許,梭羅在父親的建議下開始著手設立新的石墨研磨廠,並克服了一切技術上的問題。無論老梭羅提供的究竟是什麼建議,有一點,我們絕對可以確定:後來梭羅對於繪製機械圖,已經駕輕就熟。

如今,我們在康科德公立圖書館裡,便可以看到梭羅繪製的鉛筆製造機設計圖和牛枷設計圖等。由於梭羅去蕪存菁,提高石墨的純度,並利用研磨機把石墨磨得更細,他生產的鉛筆質量相對提高。連帶的,市場的需求量也日益增加。梭羅家的事業越做越大,但他既不想花錢為研磨機申請專利,也無意透露製造鉛筆的「獨家」秘訣。儘管生意蒸蒸日上,但梭羅的老脾氣,卻依舊未改:當他發現自己成功製造出全美最好的鉛筆後,便開始覺得, 這份「例行」的工作,失去了挑戰與成就感。他一心想做的就是回學校教書。

當梭羅發現處處碰壁,無法謀得教職時,變得越來越心浮氣躁,最後乾脆轉移目標,著手擬定旅行計劃。1838 年,梭羅按照計划動身到緬因州去,同年年底,他隨即回到康科德,跟兄長合作,開設了一家私立學校。

1841 年,由於梭羅兄長的健康每況愈下,兩人迫不得已只好關閉學校。不久,梭羅便搬到愛默生家寄住,前後與愛默生的家人相處了兩年。在這兩年當中,他經常跟愛默生交談,並不時幫忙處理家中雜務,有空時,也會逗逗愛默生的孩子,跟他們一塊兒玩耍。愛默生的兒子,愛德華·瓦爾多·愛默生還記得,梭羅每次講完故事後,就會「把我的鉛筆跟小刀變不見,然後再從我們的耳朵,還有鼻子里拿出來」。不過,每當梭羅的父親需要幫忙,或是當梭羅需要錢用時,他就會回家待一陣子,在鉛筆工廠和店面間兩頭跑。1842 年,梭羅的哥哥英年早逝,對他而言無疑是一大損失。後來,梭羅還寫了篇追悼文,緬懷與兄長辦校以及生活的種種往事,在追悼文的最後, 他甚至寫道:「哥哥,您是我靈感的泉源......」

1843 年,梭羅跑到史坦頓島,當了八個月的家教。梭羅雖然身在島上,卻心繫家里的事業,他不時寫信回家,向家人報告自己在圖書館閱讀的心得,並查詢廠內鉛筆製造以及改良的狀況。1843 年底,梭羅思鄉情切,再度收拾行囊返回康科德。不久,他便因為阮囊羞澀,開始負債,回到家裡的鉛筆製造廠工作。經過一番歷練及充電後,重新投入家族企業的梭羅,不僅富有活力,而且有一肚子的創意。據愛默生說,有好一陣子,梭羅滿腦子想的,全是如何改善製造鉛筆的流程以及產品本身。

據說,梭羅想出許多新方法,將石墨筆芯,嵌進木製的筆殼內。而其中最有名的一種,就是利用機器在木頭上鑽洞,然後把筆芯嵌進去。今天,在康科德公立圖書館中,我們可以看到一個類似筆套的東西,一般都認為,這是梭羅用圓木製成的筆套,但事實上,它卻是個鑽孔偏得厲害,製造得十分失敗的筆殼。或許,要把易碎的筆芯,插入、並黏進封閉性的細長圓洞里,既困難又吃力,當時甚至還可能是同業口中的笑話。不過從梭羅的日記看來,製造無接縫的鉛筆,是他一度擁有的夢想。1846 年,梭羅在緬因州遊歷期間,曾在日記上寫道:「根據我的觀察,這兒的鉛筆是用一種很拙劣的手法製成的:他們在圓形的杉木條上刻出凹槽,等放入筆芯後,再粘上另一塊木片,把介面封起來。」

筆中「貴」族

儘管這種鉛筆製造法跟一般英美的製造法大相徑庭,但卻跟柯特製筆的過程頗為類似。無論如何,從梭羅的描述看來,當時他也不確定什麼制筆法才是最理想,或比較適合的。

可是梭羅會自信滿滿,認為自己最了解如何製造出一流的鉛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一方面是他的確製造出品質優良的鉛筆,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發現只要調整黏土與石墨的比例,便能製造出軟硬程度不同的筆芯,就跟柯特當初發現的一樣:黏土的比例越高,筆芯的硬度也越高。而梭羅之所以未能立刻了解這點,顯然是由於他在圖書館裡並未徹底研讀柯特製筆法。不管怎樣,梭羅公司的鉛筆經過改良後,依照硬度分類,開始有了由一到四的等級。當時鉛筆的包裝紙上還印有廣告字樣,上面寫著:「改良式鉛筆,畫家、測量員、工程師、建築師,以及藝術家等的最佳良伴。」到了 1844 年,梭羅公司所製造的鉛筆,跟任何國產品,甚至舶來品相較毫不遜色。至少,愛默生是這麼認為的。

《鉛筆:設計與環境的歷史》,[美]亨利·波卓斯基著, 楊幼蘭譯,啟真館丨浙江大學出版社 2018 年 3 月版

改良後的梭羅制鉛筆在各地販售的價格,可能有些許差異,我們無從得知確切的售價;不過根據某些文獻記載,當時單是一支梭羅制鉛筆,就要賣 25 美分,而普通的鉛筆一打才賣 50 美分左右。由此可知,梭羅制鉛筆的確是筆中「貴」族。在不斷的研發下,梭羅家族製造的鉛筆,種類越來越繁多,價格也有所不同。可是,多年來,其售價在眾多國產品牌的鉛筆中始終一枝獨秀。時至今日,任何跟梭羅沾得上邊的古董製品,都成了價格不菲的寶貝。早在 1965 年,一家波士頓書店便曾以 100 美元的價格,把一打梭羅制鉛筆賣給一位收藏家。

從斯特吉絲的回信中,我們可以看出,梭羅制鉛筆,跟柯特製鉛筆一樣,依照筆芯軟硬程度的不同,分有不同的等級。至於她信中所提到的 S,所指的可能是 soft(軟),而 H,則代表 hard(硬);另外,她所謂的 S. S. ,可能是指比 S 級還軟的鉛筆,而 H. H. ,則是指比 H 級還硬的鉛筆。

促銷手法

梭羅制鉛筆,除了「內在」有軟硬不同的差別,外在的包裝也花樣繁多。這麼做的目的,可能是想要讓消費者覺得,梭羅的產品一應俱全,可以滿足顧客各式各樣的需求。從留存至今的梭羅制鉛筆標籤、筆上的戳記和各類相關的廣告文宣來看,上面印製廠商名稱,都是「梭羅公司」。即使是為佛羅里達大學圖書館所收藏,晚近至 1845 年由梭羅家族製造的紅黑鉛筆,上面也印著「梭羅公司」的標記。另一方面,康科德圖書館收藏的梭羅制鉛筆,上面卻印著「約翰·梭羅父子,馬州康科德」的戳記。

在這張 1845 年左右印製的巨幅廣告上,約翰·梭羅公司促銷自己生產的各式鉛筆

由於梭羅家族製造的鉛筆,不僅產品名稱五花八門,就連包裝也瞬息萬變,對工程、技術史學者而言,要從中理出頭緒,按照年代排列出其產品發展的先後順序,無疑是天大的挑戰。從 18 世紀 30 年代末期到 40 年代中期,因為梭羅致力於改良鉛筆,研製出種類繁多的產品,所以就沒有絕對的必要,他們也會希望在包裝上,能把改良過的新產品跟粗糙舊產品間,做個明顯區分。可是,他們顯然並不認為,有必要把這種種改變形諸文字,一五一十地記錄下來。

無論如何,梭羅家族跟其他鉛筆製造商一樣,他們並不指望光靠包裝,以及「自吹自擂」的廣告,便能達到促銷的目的。就在愛默生和斯特吉絲通信後不久,梭羅家族便想出一種見證式的傳單,讓使用過其產品的人,把自己的感想寫出來,然後配上廣告,大量印製散發給消費者。而愛默生的大舅子查爾斯·傑克遜就曾經寫過感謝信,為梭羅制筆作了最佳見證:

約翰·梭羅公司,馬州康科德

製造新生產的上等繪圖鉛筆

這是特別為畫家與行家所製造的鉛筆。筆芯是由高品質、高純度的石墨所製成,堅硬耐用,書寫流利,色澤漆黑,保證不受溫度變化影響。在眾多的見證中,我們僅略舉一二,供各位參考:

先生您好:

我已用過很多種貴公司生產的黑鉛筆,個人以為,其優良的品質的確不同凡響。對於工程師,我會特別推薦您的細字硬筆,不但可以畫出極細的線條,而且筆尖也異常平滑堅韌。這一切,都是由於您以獨家配方來製作筆芯的結果。此外,我認為您所製造的軟芯鉛筆,品質也很好,比起我曾經用過的其他美國鉛筆來,實在好太 多了。

查爾斯·傑克遜謹啟 1844 年 6 月,于波士頓

先生:

試用過您的鉛筆後,我敢拍著胸脯,毫不猶豫地大聲說:至今,無論在哪一方面,這些筆品質優良的程度遠非其他美國鉛筆所能及。也只有來自倫敦,由羅德茲家族和布魯克曼與蘭登所生產的鉛筆,才能相提並論。

D. C. 約翰斯頓 1844 年 6 月,于波士頓謹啟

從約翰斯頓的見證,以及愛默生與斯特吉絲的通信看來,他們對英國鉛筆都十分推崇,也因此令人更加懷疑:當初梭羅想要仿造的,難道真是德國筆,而不是英國筆?無論如何,到了 1844 年夏末,由於梭羅的母親辛西雅·鄧巴爾·梭羅認為,這個製造鉛筆的家族事業,既然為他們賺了一棟房子,兒子就該投入更多的時間,協助公司累積資本,因此,梭羅不像一般業者攢了點錢便開始享清福。相反的,他毫不懈怠,全神貫注,依舊積極改良鉛筆。1845 年 5 月,梭羅卻突然興起「出走」的念頭,暫時離開家,拋下鉛筆製造業,跑到瓦爾登湖畔,自己動手蓋了間林中小屋,並在那兒住到了 1847 年。他在自我放逐的那段期間,從事了許多活動,其中一項便是製作麵包,在生麵糰里加葡萄乾,就是他別出心裁的發明之一。據說葡萄乾麵包的發明名噪一時,使康科德的家庭主婦大受震撼。

瓦爾登湖

梭羅的烹飪技術,並未替他贏得任何獎章,在他拋開鉛筆製造業,暫時出走的這段時間裡,馬薩諸塞州慈善工匠協會,因為「約翰·梭羅父子在 1847 年的商展里所展示的鉛筆」,頒發給他們一紙獎狀。1849 年,賽倫慈善工匠協會,又由於「約翰·梭羅公司」在當年的展覽會上,展示出「品質一流的鉛筆」,頒發給他們銀質獎章。從這兒,我們可以看出,當時在梭羅家族所製造的鉛筆上,梭羅的名稱時隱時現,還沒有統一的印記。

梭羅在《瓦爾登湖》里並未提到製造鉛筆的過程,卻探討了許多理財和周延的經營理念,而這些本質都與良好工程學相距不 。梭羅在書中曾計算過建築木屋所需要的材料費為 28.1205 美元,而他從「農場」上所獲得的利潤為 8.7105 美元。這在在顯示梭羅對商業的喜愛與了解並不亞於工程。就如同他在《瓦爾登湖》里所寫的:「我總是不遺餘力地,試圖養成精確的交易習慣;這些習慣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不可或缺的。」不過,他也同時承認,整個經濟體系的荒謬性:「農人費盡心思,想要解決生活問題,可是他們所利用的解決方式,卻比問題本身還要複雜。他們為了要得到鞋帶,而不得不動腦筋,去照管成群的牛。」

可喜的是,梭羅家族成功尋找出製造鉛筆的竅門,也因此獲得了他們的「鞋帶」。1849 年,當梭羅因為出版第一本著作《康科德與梅里馬克河上的一周》而負債纍纍時,便趕緊製造價值 1000 美元的鉛筆拿到紐約去賣。然而,當時 的鉛筆市場已「筆滿為患」,美國筆與各式各樣的舶來筆競爭十分激烈,再加上注重世界市場的德國人已掌握了柯特鉛筆製造法,產品質量大為提高。梭羅這批鉛筆,只賣了 100 美元,可說血本無歸。梭羅的著作雖極獲好評,銷路卻不理想,只得把好幾百本書束之高閣。據說,梭羅曾經形容他的書房裡,存放了「將近 900 本書,不過其中有 700 本都是自己寫的」。

梭羅一方面試著賣書,另一方面,他的鉛筆公司也開始接獲大批訂單;這些訂單,訂的並非鉛筆,而是石墨粉,一家名為史密斯與麥克道格的波士頓印刷公司,便下了許多訂單,不過這家公司為什麼需要這麼多石墨粉,卻始終秘而不宣。梭羅家族 開始懷疑,他們試圖要加入鉛筆製造業的戰場。一直等到梭羅家族發誓保密後,史密斯與麥克道格公司才透露:高質量石墨,最適合用在新近發明的電版印刷上,而他們買這麼多石墨粉就是為了要保持競爭優勢。無論如何,販售上等石墨粉,利潤極高,梭羅家族嘗到甜頭後,雖然仍繼續製造鉛筆,但卻成了幌子。到了 1853 年,梭羅家族終於完全放棄鉛筆製造業。據說當時有許多朋友一直追問老梭羅,為何不再製造上好的鉛筆,他則推說:「何必呢?我可絕不做自己曾經做過的事。」

當製造鉛筆成了幌子以後,「鉛筆製造商」約翰·梭羅便宣稱,他們的新產品,是「特為電版印刷研製的石墨粉」,而他們的新生意也繼續維持榮景。1859 年,老梭羅去世,梭羅繼承父業,從他當時選讀《商人的助手》這本書看來,顯然還具有鉛筆業者的良知。不過,那時的美國鉛筆市場,幾乎已全為德國製造商所壟斷。

追求多樣性

興趣廣泛的梭羅在販售上等石墨粉的同時,仍不忘寫作、出版,並對奴隸制度和其他種種事物發表個人見解。儘管他熱衷哲學思考,但對機器的喜好卻絲毫未減,還精於測量。瓦爾登湖便是他眾多的測量對象之一。梭羅在《瓦爾登湖》里寫道:

由於我一心渴望,能測得瓦爾登湖始終不為人知的深度,因此,我在 1846 年,小心翼翼地趁著湖面冰裂之前,利用羅盤、錨鏈和測深線,謹慎地測量其深度。長久以來,關於這些傳說,實在不可勝數,有些說它深不可測,有些則說它根本是個「無底池」。這些傳說當然沒有任何依據。不過,令人訝異的是,人們竟然會經 年累月盲目地相信這是個無底池的傳說,而不願「自找麻煩」,實際去測量它的深度。

有部分批評家一直把梭羅在《瓦爾登湖》中精心繪製的地圖當作天大笑話,並且始終不願承認,他可以既是個不折不扣的工程師,又是個貨真價實的人文學家。但有太多事實證明,情況正是如此。例如,在康科德公共圖書館所保存的梭羅作品中,有一件便是頂端附有尖針的杉木筆。早在影印發明前的年代,這種簡單的工具正是複寫的利器,複寫時必須沿著原稿,小心地以尖針把輪廓描印在另一張紙上,接著再用筆將印痕描畫出。梭羅不僅用這個方法複製,同時也簡化了瓦爾登湖的測量圖。

總之,梭羅絕不是個業餘測量員,他以工程上實事求是、一絲不苟的態度,證明自己的測量具有高度精確性。就在梭羅觀測到湖的最深處是在最寬線與最長線的交叉點後,他的注意力隨即又轉移回哲學上:

我從湖上觀察到的真理,同樣可以驗證於道德。這是平均定律。這種雙直徑定理,不僅能引導我們去探究宇宙中的恆星,同時也讓我們得以探索人類心靈的最深處。

無論在事業或思想上,梭羅都不斷追求多樣性。就以 19 世紀 50 年代來說,他一方面寫出了傳世名著,另一方面則繼續從事測量工作。他的湖畔測量資料甚至被收錄在 1852 年的康科德地圖裡。今天我們仍可以看到,地圖下方註明著資料來源,是「土木工程師亨利·大衛·梭羅」。事實上,土木工程師不過是梭羅眾多的頭銜之一。他為了告訴大家,自己可以提供這方面的服務,甚至還做了廣告:

土地測量

利用已知最理想的技術,從事各類測量。提供一切必要資料,使您能在地契上精確地記載農場的範圍;根據一般計劃,分毫不差地丈量林地;道路設計、各式建物設計,並提供最完整、最精準的全套農場設計。

保證區域測量絕對精確。

欲知詳情,請聯絡——亨利·大衛·梭羅

這就是梭羅的另一面。據愛默生說,梭羅會成為土地測量員,再自然不過,因為他喜歡追根究底,並習慣測量一切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如樹木的高寬、池塘與河川的深度和流域、山的海拔,以及他心愛的高峰直線距離有多遠。此外,他以步測丈量的結果,甚至比別人用測量桿和測量鏈的結果還準確得多。

如今,梭羅測量的工具以及種種有關的資料,都陳列在康科德博物館樓上的塑膠玻璃櫃里。這些陳列物包括了梭羅在瓦爾登測量時所用的曲尺、羅盤,當然,還有鉛筆。儘管愛默生知道,梭羅製造的鉛筆在美國稱得上是頂尖的極品,但對這位隨筆作家來說,好友的鉛筆似乎還不夠好,因為愛默生在《大西洋報》上,是這麼形容老友的:

失去他罕見的活力,令我萬分遺憾。

但他如此缺乏野心,卻讓我忍不住要責怪。

亨利·波卓斯基(Henry Petroski),美國杜克大學土木工程、歷史學教授,特別擅長於事故分析,被《克科斯評論》譽為「科技的桂冠詩人」,2006 年榮獲美國歷史悠久且最富盛名的工程獎項之一——華盛頓獎。他曾在《美國科學家》雜誌中,持續為大眾撰寫工程設計與文化研究的專欄,也為《紐約時代》《華盛頓郵報》《華爾街日報》撰寫一些非工程類文章。主要著作有:《設計,人類的本性》《鉛筆:設計與環境的歷史》《日用器具進化史》《超越設計:散論及其他非方程式計算的嘗試》等。波卓斯基通過對事故分析的案例、不同文化背景器物形態的差異比較,以及對器物創造、演進過程的梳理,富有創造性地闡述出抽象的設計基本問題;另一方面,他多採用以小見大的研究方法,通過一些經常被人們忽視的小物件來揭示設計的基本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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