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滿則溢 不如體味小滿人生

立夏過後，夏日以驟升的氣溫與拂面的暖風昭示著她的到來。而十幾日過去，小滿便攜著逐漸豐沛的雨水來臨。

古代的節氣與農作物的種植生長密切相關，小滿則尤為明顯。《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云：「四月中，小滿者，物致於此小得盈滿。」

「小得盈滿」者於農作物則是小麥。麥粒漸漸開始飽滿，但並沒有到真正成熟的時候，只是香氣已然瀰漫在風中了。

小滿時節，農人最愛的大約也正是麥谷的香氣，「晴日暖風生麥氣，綠蔭幽草勝花時」，這是王安石筆下的初夏勝景。

麥谷雖然還未成熟，但小麥的香氣已然隨著夏日的暖風飄散開來，提前醞釀著豐收的喜悅。

樹影婆娑，草木葳蕤，和著麥香入鼻，竟覺得比春日的萬紫千紅要更為可愛。「麥穗初齊稚子嬌，桑葉正肥蠶食飽」，這是歐陽修眼裡的夏日田園。

麥穗剛剛長齊，農家的小兒正似這剛齊的麥子般開始茁壯成長，蠶寶寶們大口地吃食著桑葉，這又是蠶婦們開懷的日子。麥子的「小滿」是夏日的陽氣到了極致，但小麥真正的成熟還要到陰氣生髮合宜之時。

除了麥香，小滿時節還有花香與果香。「花到薔薇明艷絕，燕支顆破麥風秋」，唐代詩人徐凝的這一句出自他的《玩花五首》最後一首。「麥風秋」說的正是麥香四散的小滿時節，薔薇在這個時候也正開得明媚絕艷。

如「燕支」般紅透的荔枝成熟，粒粒飽滿，自然地嵌入了這麥香與花色的夏日圖景中。「綠樹陰濃夏日長，樓台倒影入池塘，水精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高駢的夏日裡是觸目綠蔭，滿架薔薇。

池塘倒映著亭台樓閣，詩人或許就在樓台之上見得自己的倒影立於樓台之中。如此美景佳趣，他是不是也曾欣然意覺小滿？

小滿有三候：「苦菜秀、靡草死、麥秋至」。最初是苦菜因感受夏日的陽氣開花結子，接著已然經歷過開花結果的靡草漸漸於陽氣中枯死，最後便臨近芒種，夏麥可以收割了。

歲月有枯榮，自然間萬物紛繁，都會應時生死，但每一顆麥谷的真正成熟則都值得等待，這大概也是小滿三候賦予我們的金黃色懷想。

「小得盈滿」的初始狀態，令人易於感到越來越好的希望。如同穀物花果，生機已現，卻依舊從容不迫，靜待時節。此時自然界的萬物都似乎蘊含著一些關於滿足的哲思。

《史記》中說：「滿而不損則溢，盈而不持則傾」。水若太滿了便要溢出來，器皿滿了不加持握便會傾倒，這也是人生知足謙退之理。

《孝經》中有言：「高而不危，所以長守貴也，滿而不溢，所以長守富也。」「滿而不溢」，也可是小滿節候的標籤。

二十四節氣中有「小暑」、「大暑」，「小雪」、「大雪」，「小寒」、「大寒」，卻唯獨有「小滿」而無「大滿」。大滿則溢，小滿正好。

小滿時節，讓我們在麥風與花果香中，體味小滿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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