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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呦鹿鳴廿二、劉惠硯:剛柔人生

七、無妄之災

戰國時期,楚考烈王一直沒有兒子,春申君在趙國人李園兄妹的攛掇之下,將已經有了身孕的小妾——李園之妹獻給楚考烈王,好讓楚考烈王在駕崩之前生個太子。當時有個叫朱英的人聽說後,料定他必中李園奸計,就對春申君說:「世人有不測之福,又有無妄之禍(不測的災禍),如今您處在不測的世道中,服事不測的君王,那麼,你周圍哪能沒有不測之人呢?」後人用無妄之災、無妄之痛指平白無故受到的災禍損害。人生,有不測之福,也有無妄之災,正如蘇東坡詞曰: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進入新世紀,「買斷」所帶來的精神衝擊,餘波看似逐漸平息,但在更深的層次,卻對這個家庭產生了持續的影響。幾十年的老夫老妻,相互之間形成了一種穩定的關係,一種動態的平衡,一種默契,舉手投足,一顰一笑,其背後的特定含義彼此都能心領神會,夫唱婦隨,習以為常,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這種平衡一旦被打破,家庭關係、夫妻關係變得混亂無序,對家庭成員的心理所造成巨大壓力,人長期生活在這種壓力、壓抑之中,必將對健康造成嚴重影響。

2005年9月,惠硯大姐得了胃病,經查初步懷疑為胃癌,這突如其來的無妄之災不能不說與長期被破壞的家庭關係平衡有關。10月初,經濟南省立二院檢查確診。大姐坦言:「當時,他們瞞著我,我也沒問,沒拿當回事兒!我這個人就是簡單,傻乎乎的!」

對於治療方案,蘇大哥傾向於保守治療,因為他的生父當時得的就是胃癌,手術後不幾天就去世了,當時才33歲。也就是說,他從一開始就對治療不報任何希望了,「胃癌」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字眼兒,在他的心目中絕對屬於不治之症,手術無疑等於死亡,保守治療,還能延長一段時間生命。所謂保守治療,就是注射藥物,化療,而化療的副作用很大,最明顯的就是脫髮,第一個療程下來,頭髮就大把大把地往下掉,也許你不信,即使到了這種程度,「簡單」的大姐還不知道自己得的什麼病。

經過四次「化療」,頭髮幾乎掉光了,人瘦得皮包骨,明顯已經「脫相」了,這個時候大姐似乎才知道自己的病情,但她絲毫沒有恐懼,心裡異常平靜,見到熟人談笑風生,像沒事人兒一樣。幾輪化療之後,經過醫生會診,身體恢復很好,具備手術條件,建議手術,時間安排在2006年6月29日,這時離確診病情已經過去了近十個月。

手術的前一天晚上,大姐還在與同病房的幾個病友打牌,從病房門外就能聽到大姐出牌時的念念有詞,摔牌的聲響,贏牌時開心的大笑。直到很晚,才有護士進來,提醒她:「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打牌?明天你是第一台手術,你知不知道?」

「知道!耽誤不了!謝謝!——哎,該你了!」大姐一邊催促別人出牌,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

「你可真行!快結束吧,手術前得好好休息!」護士對於大姐這種遇事不慌,沉著冷靜的風度感到驚訝。

手術非常成功。這時,蘇兄才意識到,自己犯了經驗主義,胃癌手術其實並不可怕,他感嘆道:「早知這樣,這手術早一點做就好了!」是呀!早做手術,起碼免去了前四次化療的痛苦,我想。

出院後,除了每半個月一次的化療,剩下的就是靜養。此時,已經是夏天了,大姐聽到了大海的呼喚,她的心早就飛到了青島。靈山灣,面朝大海,沐浴著涼爽的海風,聆聽海鷗的鳴唱,要說靜養還有比這裡更合適的去處嗎?

2006年的夏天,對大姐來說,似乎很平常,與之前的每一個夏天沒有區別;也很平靜,平靜的只有大海和沙灘,什麼都沒有去想,半個世紀人生的風風雨雨似乎都是別人的故事,與自己毫不相干。人生如果都能像這樣單純而平靜那該多好啊!

2006年的夏天似乎又很不平常,四十年是「文革」,一場大運動,三十年前來山東,是大調動,二十年前拿到高學歷,大學畢業,十年前……今年,註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年份,今年的夏天,也註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季節。當暑熱漸漸退去,靈山灣的海灘上遊人漸漸稀少,大姐手術後的化療又進行了三次,身體恢復良好,一切都顯得那麼正常。此時,日曆已經進入了九月份,農曆七月十五剛剛過去,這個夏天的不尋常就開始醞釀。

幾天來,蘇大哥感覺身體疼痛異常,憑直覺他就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兩年前,他就曾經查出過胰腺炎,經過治療,近期一直沒有複發,而在這個夏天發病,也毫不奇怪。病來如山倒,已經不能再等了,9月17日,周日,蘇大哥只好先一步趕回臨淄,住進醫院。送他上車的是一位鄰居,因為大姐當時身體孱弱得連走路都很困難,一陣風就能吹倒。

一個人的海邊寂寞一點沒關係,關鍵是大姐的生活難以自理,她一天需要吃七次飯,而她連做一次飯的力氣都沒有。第二天,大姐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返回,細心的她沒有忘記將石英鐘上的電池取下來,取電池的時間她記得特別清楚:9月18日下午兩點,石英鐘就此定格在這個時間點上。當9月19日回家時,蘇大哥早已住進了齊魯石化中心醫院消化內科,病房在住院部的五樓上。

蘇大哥得的是滲出性胰腺炎,胰腺呈鹼性,滲出後,腐蝕臟器,疼痛級別為最高級的十四級,並且連續幾天高燒不退,身上插滿了管子,據醫生說,這種病手術的死亡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病來如山倒,才幾天時間,一個好端端的人就已經奄奄一息了。

大姐是一塊「硯」,是石質的,堅韌頑強。手術後需要化療六次,而當時才化療了三次,由於白細胞不足,不具備化療條件,一直在服藥。但她沒有流淚,坦然面對家庭的變故,接二連三的打擊,她相信,只要挺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她走路都沒有力氣,卻堅持要到醫院看望,病床邊坐下,輕輕地撫摸著丈夫的發燙的額頭,安慰丈夫:「我這麼大的病都過來了,你這是小病,好治。不要擔心錢,咱有存款,再說,還有房子在那閑著,挺值錢的,怕啥?也不要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有孩子在跟前,你放心,好好配合治療,等你好了,孫子也該出生了,你得看孫子,還得照顧我呢!……」

一個人不管外表看起來多麼堅強,其內心深處都會有一個柔弱的角落。面對病重的丈夫,拖著病體的大姐,堅韌堅強的大姐流露了她本性中柔情的一面,她需要丈夫,需要他活著,哪怕受苦受累伺候他,哪怕吵架、生氣,也要相互攙扶,陪著丈夫一起慢慢變老。這是一個女人何等高貴的柔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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