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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博物館都紛紛入坑,「抖音」到底有多毒?

原標題:連博物館都紛紛入坑,「抖音」到底有多毒?


近日,好多人的朋友圈被「第一屆文物戲精大會」刷了屏,以至於有人感嘆:我是不是要把卸載了的「抖音」再重新裝回來?


在中國網路文化發展史上,2016年被稱為「直播年」,因為在這一年裡大大小小的直播平台陸續上線,掀起全民狂歡。與此同時,短視頻也開始成為內容創業的新熱點,於是緊接著就有人將2017年稱之為「短視頻元年」。2018年2月下旬,新晉流量王「抖音」的周活躍率終於超過了新浪微博,以至於「剿抖聯盟」不得不展開行動,3月10日以來,從抖音轉發到微博的內容僅轉發者本人可見,該內容也不會出現在微博的公共信息流中。而在4月2日抖音的年度營銷峰會上,除了10家左右的媒體之外,另外900位嘉賓均是品牌主,「兩微一抖」已經成為品牌方的新方向。


從「秒拍」到「小咖秀」到「快手」都保持了迷之高冷的我,終於跌倒在「抖音」坑裡。動手寫這篇文章之前,我打開了抖音,準備就看一眼熱熱身,然而再放下已是半小時以後。回想起來,「抖音有毒」是身邊所有玩抖音的人對我說得最多的一句。有趣的是,在了解了一些抖音發展史之後,我發現我關注的竟然都不是抖音上知名的「頭部紅人」,或者說,關注不關注對我來說其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麼推送的視頻總能讓人不停地看下去?



抖音的視頻時限只有15秒。15秒是一個什麼概念呢?從劇作來講基本只夠呈現一個有意義的場景。從微電影到短視頻再到如今的秒視頻,網路自製視頻呈現出越來越短的趨勢。但另一邊,與視頻時間急劇縮短相反的卻是用戶的沉浸時間越來越長。抖音的走紅便是這種「碎片式沉浸」的樣本,它既能讓一個人的成名時間縮短到15秒,也能讓用戶在短時間內沉浸在上百段視頻中。有趣的地方也正在這裡,為什麼恰恰是這個比動圖長、比短視頻短的15秒擊中了當下娛樂生態的命門?

無論是廣場舞還是社會搖,無論是流量明星還是民間藝人,展現在你眼前的抖音世界無所不包,儘管視頻創作者橫跨各行各業,視頻內容包羅萬象,但都共同遵循著一個原則,那就是瞬間「極樂」——隨時進入,隨時歡樂,隨時沉浸。這種「極樂」不同於傳統的喜劇精神,如果說喜劇的浪漫精神往往在於兩個世界的衝突,即意識形態和個人話語擦出的火花,那麼15秒的瞬間「極樂」則是一個沒有歷史包袱的喜劇切片,此時此刻笑一笑就是全部。


15秒的魅力也正在這裡,瞬間「極樂」把一個場景變成了一個事件,沉迷抖音的實質是沉迷於日常生活的「事件美學」。模仿、炫技(物)和原創搞笑是抖音的三個重要主題:模仿指的是配音模仿秀或對流行視頻的模仿,按照模仿說的觀點,觀眾之所以願意反覆觀看,包含著一種認出這一事物是原事物的快感,抖音則使快感得以疊加,拍攝者和觀眾反覆指認,指認又催生出新的拍攝者;炫技(物)指的是技能或物品展示,在這裡日常生活中的趣味、愛好被轉化為15秒的震驚體驗,如果說模仿視頻的走紅在於交換「已知」,那麼炫技(物)的震驚則在於揭穿觀者的「無知」;至於原創搞笑視頻,更加要求創作者在15秒鐘里呈現一個事件,把每一次觀看轉變為一種獨特的「遭遇」,如果說模仿視頻的特點在於流通性,那麼熱門搞笑視頻的成功之處則在於事件的不可複製。



當喜劇被節選為一個切片,敘事的完整性變得不再重要。15秒之所以成功就在於它不僅沒有成為敘事的限制,反而促成了「事件美學」。按照齊澤克的說法,並非任何在這個世界發生的事都能成為事件,事件涉及的是我們看待並介入世界架構的一種變化。抖音上每一個想要獲得點贊的視頻都必須首先成為事件,好讓我們在面對熱門推送時能遭遇瞬間的喜悅和震驚。事件往往帶有某種「奇蹟」,我們願意在抖音中不斷滑動,大概也是為了尋找奇蹟。


流量生態之下的大眾文化幾乎每天都在造詞,但網路熱詞雖熱卻有其自身的矛盾性,無論是「葛優癱」還是「佛系」都是典型的「偽經驗」生產:想像大於現實。「偽經驗」並不是一種虛假的經驗,或者完全不存在的經驗,而是一種模擬的經驗,它所透露出的通常是內心異常嚮往卻又無法實現的矛盾處境,只能通過「偽經驗」的調侃釋放焦慮。抖音之所以能比網路熱詞更熱,就在於它讓用戶相信自己走出了這種「偽經驗」的困境,得到了雙重愉悅的「真體驗」:在看視頻的那一刻肉身瞬間「極樂」,在看完之後的分享中精神再次歡愉。

新世紀以來網路生態大致走過了四個階段:先是騰訊QQ觸發的「網友時代」推動近距離的熟人社會向無距離限制的網路社會轉變;接著新浪博客引領的「網路寫作時代」將個人寫作帶入公共空間,公共空間話語權下放;隨後,新浪微博帶動的「圍觀時代」帶來了新的公共信息流通空間——「轉發就是力量,曝光解決問題」;如今以微信公眾號為代表的訂閱、推送、轉發、刷屏再次加固了流量生態,此刻我們所處的正是大數據之下的「推送時代」。抖音的另一個獨特之處也在於它的大數據推送和弱社交,在這裡內容比作者更重要。這使得抖音對於任何一個新用戶都沒有門檻,你不需要知道現在誰更紅,你只需要不斷滑動、點贊、轉發,讓大數據來磨合你的趣味。弱社交使得視頻內容更受關注,也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當代人的社交疲倦,但對於平台的用戶黏性而言也可能暗藏危機,畢竟用戶的喜新厭舊是短視頻平台的天敵。



當然,說到底「變現」才是每個平台的最終目標,作為新晉流量王的抖音也在積極謀求出路,與廣告主精準合作,與淘寶深度捆綁。聲稱要保持高冷絕不點擊淘寶購物鏈接的我,終於在看了n次人體旗幟和陸地跳水之後開始搜索附近的健身房準備再辦健身卡。這件事也終於讓我明白,一千個人有一千種流量「變現」法,千萬別輕易說,心中滄海桑田的你早已看清了所有套路。


你問我抖音的「事件美學」能讓用戶維持多久的熱情?誰知道呢。


文 | 十八爺

本文刊載於20180522《北京青年報》B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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