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臨窗聽雨

晚秋----臨窗聽雨

尚雪梅

臨窗而坐，微風翻閱 《惜君如常》。

幾片落葉被風卷到院壩一側，忽快忽慢一一向前翻卷。對面樓房的頂端有三四盞旋轉燈在夜空里變著色閃爍，幾縷頭髮被風吹得飄了起來，橫在鼻尖上，斜蓋著眼鏡，太和晚秋十月，雨正由東向西，順著燈光的方向緩緩下過來，雨薄涼略帶粉塵味的氣息穿過窗戶，她伸出雙手撫摸著我的頭髮，眼睛，鼻子，唇角，與我耳鬢廝磨，將我徹徹底底擁入懷抱，室內的空氣不再乾燥。

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原本在看《惜君如常》，望著窗外燈火通明，聽雨聲一會兒大一會兒小，那聲音像極了上學時早操跑步，一陣快一陣慢。又似老婦哀嘆似怨婦低泣似忠烈長嘯似喚故人歸，繼而又像聊齋里的一聲嘆息，或高或低，似弩似箭似萬馬奔騰，我一時之間不知不覺竟生起惆悵來，千情萬緒逐一將我團團包圍，此時秋雨不大不小，仍舊能讓人感到深秋的蕭瑟與破敗，感到滿城的荒涼與寒冷，穿過雨簾我彷彿看見廣州新灣出租屋窗外的芭蕉，那簇芭蕉足足有一人多高，幾乎擋住了整個窗戶，葉大如蒲扇，芭蕉的花型與暗紅色像極了豬心肺……每逢下雨，我就站在窗里看「雨打芭蕉」，聽雨，聽自己心跳。

臨窗聽雨，忘記了時間。沙沙，沙沙，雨帶著秋的厚重，鄭地有聲，《惜君如常》《惜君如常》，我看著書笑，看著我笑的奶奶呢？和我一起騎過竹馬卻最最討厭我的鄰居葉老三呢？給我寫信的小哥呢？曾經和我一起在《淺草》地里蹦躂的夥計伴們呢？那個寧願讓自己受凍卻把棉帽戴在我頭上少年好友呢？……臨窗聽雨，忘記了時間，雨聲越來越大，一陣勝過一陣，我起身來到陽台，呀，這一陣秋雨，大如黃豆，下得又急又猛，已經看不見雨點，豆大的雨點在地面打起水花很是好看，在燈光的折射下暈著銀色的光圈，順著燈光的方向望過去，我看見一大一小兩人正穿馬路，大個子把一柄油布傘高高舉起，護著同樣打著傘的小孩，另一隻手還不慌不忙一上一下做擋車姿勢，我的眼角不禁潮濕起來，我想起了父親，想起父親一掃幾里路的雪來接我放學的情景，此時此刻，我那心心念念「盼女為鳳」的父親呢？夜色蒼茫，我在雨簾里蒼茫四顧，噼里啪啦的雨聲敲碎了我的視線，我忽然驚覺父親離開我已經是13個年頭了，13年哪，13年的日思夜想，13年的望眼欲穿，13年來我夜不安枕，偶爾淺淺入睡，都是從夢中哭著醒來，父親，我多想您今夜來我夢中，我有很多話想對您說，我有很多拿不定的主意想聽聽您的意見，父親，耕是播種，耘是除草，您拿著鋤頭為女兒示範的情景歷歷在目，女兒都記得。您不止十次的教我寫「魑魅魍魎」，您說魑魅是山神魍魎是水神……我到現在看也是四個惡鬼，我怕這四個字，尤其是第一個字，我讀離……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臨窗看雨，忘記了時間。沙沙，沙沙。相思如雨絲，抽刀斬不斷。曾使相逢都不識，我仍惜君如往常。

（責任編輯：把夢留給海

版面編輯：Ar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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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尚雪梅

尚雪梅

尚雪梅，打工一族，陝西商州人，愛看書愛做夢好旅遊，鍾情於唐詩宋詞，希望通過文

字，邂逅千年以前的自己，一樹梅花一個人，無歌無舞，與漫天飄雪為伴，走在路上，夢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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