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情設計：讓公眾設計自己的城市
在哥本哈根，一棟全天候無人監管的
體育中心以歡迎的姿態向城市居民開放。
NORD建築師事務所建築師莫騰·R·格雷格森認為：
「這棟與公眾共同創建的體育中心
打破了僵化和傳統的規劃模式，
不僅發展出新型的生活方式，
也促使人們在城市中更加健康、愉快地相處。」
在哥本哈根的奧雷斯塔新區，一棟1500平方米的全天候無人監管的體育中心以歡迎的姿態向城市居民開放，該建築由NORD建築師事務所與當地使用者共同設計，建築師莫騰·R·格雷格森接受了我們的採訪，並對這種開放、民主的設計方法進行了細緻的解讀。
Q= INTERNI 設計時代
A= Morten R Gregersen
Q：這是一棟全天候無人監管的體育中心，這種特殊的管理模式為設計帶來了哪些影響，你們採取了怎樣的設計來應對？
A：這是一棟多功能建築，且它的終端使用者類型差異很大，所以我們對建築材料進行了著重考慮，在響應其特定功能的同時，兼顧對非正式性特徵的表達。建築入口直接朝向街道，因此我們選擇了堅固耐用的材料，以便能夠承受在無人監管的情況下使用者可能對建築造成的損耗。整棟建築的地面層由連續的帶狀玻璃幕牆所圍合，這種透明性為建築的內部與外部帶來雙向視野，從而營造出一種富有吸引力的通透感和歡迎的姿態。通過這種方式，設計同時表達出開放性，顯然這裡的空間沒有隱蔽或陰暗的角落，所有區域都是暴露的。
▲體育中心身處公園綠地中，建築由幾個多邊體構成，整體呈現扇形形態，與周邊景觀共同構成富有趣味的公共服務性場所。
我們對各項建築設施及內部各種活動的規劃都立足於社區需求、可見度以及使用者之間的互動。這些價值觀融入到了我們的設計之中，使這棟體育中心具備現代化特徵、足夠安全且擁有高度的公共性，這裡沒有常規公共場所配備的監控系統或值班人員。該設計同時吸引著混合型體育文化組織、眾多團體和各類個人使用者，通過一種跨越年齡、運動類型、性別和個體外表的交互方式，創造出包容的氣氛。這棟體育中心能夠促進新式社交網路中的跨文化交流。
▲體育中心俯視圖。
Q：你為什麼選擇與使用者、當地利益相關者以及居民共同進行設計？經歷了怎樣的過程，又如何將廣泛的需求融合到最終的建築中去？
A：選擇和他們共同設計這棟體育中心，是源於NORD建築事務所一貫堅持的包容並蓄的設計理念。我們已經以這種共同創作的方式工作了數年，在這方面可謂經驗豐富，因此我們知道如何從使用者那裡獲得有益的意見和反饋。將使用者的想法和期望注入設計之中，才能夠創建出他們真正喜愛的空間和場所。通過這種方式，使用者可以參與到自己所處的城市規劃之中。
▲體育中心是奧雷斯塔新區體量最小的公共建築，它低矮的建築形態為該地區注入一絲更為平和的氣息。
作為建築師，在聽取使用者的意見並從他們的角度進行思考時，總會發現許多驚喜，並意識到某些在項目初始階段並不顯著的需求，這種共同設計的工作方法確保了項目的有效發展與提升。在實際操作中，這是一種民主的設計方式，我們邀請專家、使用者和利益相關者提出各自的意見，之後由建築師對這些意見和需求進行解讀，形成最終的建築設計方案。NORD建築事務所的設計理念是「共情」，以及深刻地去理解使用者、將使用者的需求融入有價值的設計之中。如此一來，可持續項目明顯地具有了社會包容性和持久性，並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發展。
▲建築木質立面呈現縱向肌理，與水平鋪開的建築體量形成對比，溫暖的原木色調帶給人們易於親近的感覺。
Q：這棟體育中心具備哪些功能？功能分區的核心理念是？
A：這個項目擁有非常全面的體育活動設施和社交聚會功能，它可以容納地板球、籃球、足球、攀岩、搏擊、舞蹈、瑜伽、體操、乒乓球和其他多種類型的運動。除此之外，主空間還設有跳蚤市場、集會、桌游以及音樂會場地。它混合了多種不同的功能以及可能性，能夠在建築與使用者之間、以及使用者彼此之間製造火花。整棟建築的狀態是非正式的、開放的，內部活動由使用者自我管理。建築平面呈扇形，意在文化、行為和使用者之中製造火花，構成一個供隨機自發的社會活動和新鮮事物不斷上演的舞台。
對於該項目的核心理念而言，至關重要的是，在這棟體育中心內部沒有一項運動是主導全局、或者排斥和壓制其他運動項目的。因此，我們設計的活動場地並不符合正式比賽的標準，但卻以這種方式來邀請人們更加廣泛地參與到不同類型的運動之中。我們打破了體育文化中的組織結構，建立了一種更為自治的方式。總之，我們將這些特徵整合到了一起，這個項目與奧雷斯塔新區的整體建築規劃非常不同。
▲建築主體的鋼結構實現了內部空間的大跨度和開放性，為開展多種體育活動提供了良好的基礎。
Q：這是一棟可以從各個方向進入的體育中心，這樣做的目的是？
A：這棟建築物位於公園環境之中，然而建築內部活動同時可以被都市中穿梭的人們看到，這樣一來我們可以激勵更多路過的人參與運動與交流。這種360度全方位開放的設計實現了這一可能性，此外這是一棟沒有主立面的建築，意味著它面向且歡迎從各個方向前來的使用者。我們希望通過這個扇形空間來促進體育中心內部與外部的社交活動，它確實設有一個正門，但人們也可以通過其他各個方向的大門來進入建築物，它的內部與外部以及公園跑道都融為一體。
▲體育中心建築分析圖。
▲體育中心建築剖面圖。
Q：你對建築材料進行了怎樣的考慮？
A：建築主體採用鋼結構，該結構同時構成了自由和開放的內部空間，並解決了屋頂石板的角度衝突問題。地面使用混凝土，表達出建築的公共性及其非正式用途的粗獷特徵，令建築整體具有城市氛圍和街道風格。建築細部和材料具有一種年輕的文化氣質，並為使用者打造出一個真實的都市場景。木質外立面並非奧雷斯塔新區常見的建築材料語言，它營造出「歡迎」與「邀請」的氣氛，在城市環境中展現出更為慷慨的姿態。建築擁有一個綠色屋頂，我們在上面鋪設了草坪，以突出屋頂作為「第五個外立面」的意義——無論從臨近的住宅區、地鐵或其他高視角望去，這棟體育中心在該區域都十分顯眼。綠色屋頂向各個方向傾斜，形成了類似小樹的幾何外形，為人們在城市中相遇和互動提供了場所。
▲體育中心前期設計過程。
Q：你如何看待體育設施對城市的意義？其未來的發展趨勢如何？
A：這棟體育中心顯然是公眾需求的結晶，也體現了人們對擁有一棟非正式體育中心的願望。在這棟體育中心裡，你可以自由地決定什麼時候進行體育運動或社交活動。公眾設計了自己的城市，並自主地選擇在合適的時候與之互動，這也符合現代生活中對自主需求的重視。這是一種更為民主的設計方式，但並不意味著它削弱了建築師的角色，而是更多地邀請使用者來共同創建自己所處的城市，並且參與城市設施的規劃。它反應了真正的社會可持續性發展，提高了生活質量，鋪就了一條建設健康城市的道路。這棟與公眾共同創建的體育中心打破了僵化和傳統的規劃模式，不僅發展出新型生活方式，也促使人們在城市中更加健康、愉快地相處。
▲ 體育中心首層平面圖。
Q：在你們未來的設計實踐中，最重要的設計原則和方向是什麼？
A：我們的設計面向那些注重可持續性和健康生活方式的使用者，我們會一直與使用者、專家以及利益相關者密切對話，共同創建建築以及城市景觀，並繼續改進鋼筋混凝土社會中的生活和學習方式。新的社會分類、社會緯度、建築材料以及新的文化將不斷融入我們的設計之中。對於我們而言，設計應當是慷慨的、包容的、共情的以及不可預知的。
本文來自《INTERNI設計時代》5月刊 INSIDE。
文字、採訪 / 王晨雅
設計、圖片 / NORD Architects
攝影 / Adam M?rk
編輯 / 柒月
美編 / 晨曦
文化燈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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