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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國藩為什麼選擇李鴻章,一同拯救大清國?

曾國藩

上篇:曾國藩說李鴻章「拚命做官」,他的功名心到底有多重?

回鄉路上,李鴻章躊躇滿志。

李鴻章代呂氏所寫的奏摺,我們今天尚可查到,主要內容是策劃南京上游的江防。他提出,沿長江必須在小孤山、攔江磯等處要隘修建工事,以抵禦太平軍水師,確保南京之安全。陸路則應加強廬州、巢湖的防禦。「江北以廬州府為最要……蓋廬郡為七省都會,地勢雄闊,城垣險固,江皖水陸皆恃此為屏蔽。」應派重臣在此駐守。

這道奏摺反映出李鴻章平日對戰守機宜確實研究得頗為深入。「……此奏,內容詳盡,分析周密,反映了他對在安徽、南京一帶作戰已經深思熟慮,此後安徽一帶作戰,基本未超出該折之設想,因而迅即得到咸豐帝的批准,表明李鴻章確有傑出的經世才幹。」

然而,紙上謀劃雖精,並不等於實際操作也一樣成功。真正接觸軍事之後,李鴻章才發現打仗這事不像他想像的那麼容易。地方大吏交給他的任務和曾國藩的類似,「協辦團練」。曾國藩早就認識到體制內不可能成事,但是李鴻章沒有曾國藩那樣赤地立新的見識。李鴻章回到東鄉故里後,招募了數百鄉勇,辦起了傳統意義上的團練,也帶著這支部隊與當地土匪作戰了幾次。然而,團練早已經被曾國藩論證為於事無補,李鴻章又缺少實戰經驗,憑著血氣,一味「好猛進」「浪戰」,自然勝少敗多,留下多次恇怯逃跑或「專以浪戰為能」的記錄。後來在戰場上實在混不下去,只好數度混跡於省中大員的幕府,充當他們的幕僚。

然而,李鴻章又面臨著上司不和、官場傾軋的混亂局面。當時安徽統兵之帥,有巡撫李嘉端、在籍侍郎周天爵以及呂賢基三位。一省之中三帥並立,各爭雄長,「事權不一」,李鴻章是呂賢基空降時帶回來的人,性格坦直,又帶著目空一切的京官習氣,與本地官場水土難服,因此「謠諑紛紜,謗瀆屢起,鴻章幾不能自立於鄉里」。

李鴻章在安徽「宛轉隨人」數年,不但沒能建立什麼功業,反而連自家老宅都沒能保住。咸豐八年,廬州再次被太平軍攻陷,李鴻章的祖宅被「焚毀一空」,夫人和幼子也死於此役。李鴻章如同喪家之犬,帶著倖存的家人倉皇逃竄,一路心灰意冷,愁緒滿懷,作詩兩首,抒發心中的悲傷落寞之情:

四年牛馬走風塵,浩劫茫茫剩此身。杯酒借澆胸磊塊,枕戈試放膽輪囷。愁彈短鋏成何事,力挽狂瀾定有人。綠鬢漸凋旄節落,關河徙倚獨傷神。

巢湖看盡又洪湖,樂土東南此一隅。我是無家失群雁,誰能有屋穩棲烏。袖攜淮海新詩卷,歸訪煙波舊釣徒。遍地槁苗待霖雨,閑雲欲出又踟躕。

他終於明白安徽不是他的建功之所。放眼四顧,天下誰人可依?

看來只有曾國藩大營可以投奔了。

咸豐八年七月,在老宅被焚後不久,李鴻章給曾國藩寫了一封信,對自己辦團練六年一無所成而深表慚愧,也表達了自己投奔湘軍的意願。他說,之所以不能建功,是因為安徽非建功之地,所從者也非建功之人,他無從學習帶兵之術。從戎六年,主要工作卻是案頭抱書。巡撫翁同書等皆是「漠不相知之人」,因此他打算南下拜謁曾國藩,希望得到耳提面訓。

李鴻章的心意表達得很明白了。

2009年02月10日, 南京,由王浩輝創作的油畫《敕治兩江》。兩江三省為糧賦重地。清朝政府先後敕封重臣為兩江總督(油畫中左起:張之洞,李鴻章,左宗棠,曾國藩,劉坤一)。

接到李鴻章的這封信,曾國藩喜出望外。

湘軍建立之後,一直面臨著「人才荒」。曾國藩以非官非紳的身份,創建這支既非正規軍又非民團的軍隊,與體制嚴重不合,所以很少有在職官員主動投奔。李鴻章這樣翰林出身的「偉器」到來,他當然非常高興。更何況李鴻章還是他的門生故舊。

早在道光年間,李鴻章赴北京參加「順天鄉試」,就已經拜在他的門下。當時曾國藩任翰林院侍講,在士林中頗有聲望,加之與李鴻章的父親李文安是同年(也就是同一科的進士,這在傳統時代是一個重要的人際關係),因此入京不久,李鴻章就以「年侄」身份投帖拜師。當時應試學子們組織了一個文社,請曾國藩當社長,李鴻章在家書中彙報說:「各地應舉文人組織文社,於九條衚衕三號,慕曾滌生夫子之名,請渠出任社長。社規每月應交文三篇,詩八首。」

李鴻章文筆出色,「每落筆,藻采紛披」,頗得曾國藩青眼。曾國藩發現這個年輕人性情直率、明敏有識,進取心極強,將來必有可觀。曾國藩後來對李瀚章說:「令弟少荃,自乙、丙之際(指一八四五、一八四六年),仆即知其才可大用。」

咸豐三年,曾國藩和李鴻章在湖南、安徽兩地幾乎同時受命辦理團練,對抗太平軍。然而,與李鴻章回鄉之後倉促拉起團練隊伍專事浪戰不同,曾國藩經過深思熟慮,創建了一支組織和作風與正規軍及團練都完全不同的湘軍。

在創建湘軍的過程中,曾國藩一直沒有忘了遠在安徽和他從事同一事業的昔日門生。咸豐三年年底,曾國藩的朋友江忠源受命擔任安徽巡撫,曾國藩寫信給他,大力向他推薦李鴻章:「李少泉編修,大有用之才,閣下若有征伐之事,可攜之同往。」不久,曾國藩又寫信給李鴻章,談及自己創立湘軍的動機和對李鴻章的期望。

湘軍尚在創立中,曾國藩把自己的建軍思想和編練心得坦誠相告,可見對李鴻章的重視。知道李鴻章此時在軍事上沒什麼成就,曾國藩向他點明此時國家正規軍已經不可指望,體制之疾已經深入膏肓,牢不可破。他勸告李鴻章仿效湘軍,「束以戚氏之法」,「一洗向日營伍之陋習」,「精練淮勇」,用新法練出一支淮軍來。還計劃明年率湘軍殺到安徽,能與李鴻章合兵一處。

可惜雖經曾國藩指點,李鴻章還沒有認清改弦更張、脫離舊的軍事體制之必要,也沒有產生要追隨曾國藩的想法。

說實在的,雖然拜倒在曾國藩門下,但是李鴻章從來沒想到曾國藩能在軍事上建大功、立大業。曾國藩做事崇尚笨拙,總是從最根本的地方著手,把地基挖到岩石層才開始建設。李鴻章則天性機敏,喜歡因事而為,追求便捷迅速。他印象中的曾國藩,是一個舉止端謹、言論正大的前輩,雖然人品和學術都令人欽佩,然而頭腦並不是第一流的聰明,書生氣又重,並不是一個能幹出實事的人。所以王闓運說,李鴻章原先「於曾蔑如也」。他一直認為,在中國,真正能成事的還是他自己這樣既有正經學問又有「痞子手段」的人。

所以,曾國藩率領湘軍掃清湖南,收復武漢,戰績之輝煌,大出李鴻章之意料。直到這時,他才發現,這個看起來恂恂如書生的曾夫子真有些常人不及的過人之處。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太平天國之亂只有靠湘軍才能平定。因為曾國藩的深心道力,別樹一幟,確實是他人難及的。後來到曾國藩大營後,曾國藩在日記中記載他與李鴻章談起辦團練之事:「初更後,與李少荃、許仙屏言團練之無益於辦賊,直可盡廢,如必欲團練,則不可不少假以威權。」可見李鴻章此時終於認識到了自己以前的錯誤。

清末年畫《曾國藩慶賀太平宴》,正中榻上坐著為李鴻章(左)和曾國藩(右)


咸豐八年年底,李鴻章來到曾國藩幕府,師生相見,分外喜悅。

二十一天內,李鴻章的名字在曾國藩的日記中出現十四次,曾國藩多次與之「久談」,談的都是「論江南北各路軍務」「論辦事大局」。可見師徒重逢後曾國藩的欣喜和他對李鴻章的重視。

李鴻章也對前途充滿希望,他寫了這樣一首詩送給曾國藩:

九天閶闔叫能開,大地波瀾挽得回。

溝壑餘生千里轉,沙場戰骨幾人埋。

風高勁草猶披拂,歲晚喬松待護培。

懷舊蒼茫嘗獨立,眼中多少出群材。

他希望獲得曾國藩的大力栽培,和曾國藩一起,挽回遍地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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