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後一個開放電視和網路的國家，從中世紀直接跳進現代社會

文/圖沖寒

不丹電影《旅行者與魔術師》

旅途中難得的閑暇，在廷布逗留的一個傍晚，冒雨趕去看了一場電影。

不丹風情

整個廷布僅有三家電影院，這對於只有十萬人口的首都已經足夠多。我們去的這家影院相當於中國的小型影院，有紅色軟座，樓座包廂，大屏幕播映，門口有爆米花售賣，隔壁還有一家書店，燈火特別明亮。

不丹著名的活佛導演仁波切

當晚幾乎滿座。250努的票價，相當於2.5元人民幣，看了一場時長兩個半小時的電影，中場休息十分鐘。以男女愛情為主題，融入不丹美麗的自然風光和賞心悅目的歌舞，雖然故事看了開頭，已大概知道了結尾，但我們這些來自遠方的旅行者仍饒有興緻地看完。

不丹風光

因聽不懂不丹的宗卡語，很多情節只能靠猜，細心的導遊給我們做了同聲傳譯。現場笑聲不斷，我們一頭霧水，原來電影里夾雜著一些不丹人喜歡講的俏皮話，讓人忍俊不禁。

電影《旅行者與魔術師》

不丹的電影院自上世紀八十年代後期開始流行，那時的不丹沒有電視，也沒有網路。早幾年，影院主要放映寶萊塢或好萊塢的舊片，現在只放映不丹電影，據說這是政府為了保護本土文化的舉措。不丹一年大概產齣電影數十部，受鄰國印度的影響，多數電影沿襲寶萊塢式愛情故事的套路，摻雜著不丹特色的佛教文化。

廷布街拍

對於一個七十多萬人口的袖珍國家，這樣的電影產出量已屬不易，但這樣一來，電影里晃來晃去都是那幾張熟悉的面孔，有些當紅明星就是在座觀眾的同學或朋友或親戚，反正超不出這個圈圈，拍攝地通常也離不開那幾個景點，對於不丹年輕人來講，顯然吸引力不足。

廷布街拍

在中國廣州留學的不丹女孩德晨說，在不丹幾乎沒什麼夜生活，除了偶爾與好朋友到K廳里唱唱歌，平時很少上影院，她更喜歡通過網路去看自己喜歡的電影，了解外面的世界。

廷布街拍

作為外地遊客的我們，在結束了一天的遊覽之後，最佳的選擇就是回酒店上網刷朋友圈了。不丹是世界上最後一個開放電視和網路的國家，1999年才引進電視。相比於兩年前到不丹，感覺現在網路更順暢，幾乎每家酒店都有WIFI，出門有移動3G、4G信號，不丹的年輕人除了使用facebook，還喜歡用微信，尤其是與中國人打交道比較多的旅遊從業人員。

首都廷布

廷布，世界上最小的首都之一，南北距離約5公里長，東西最寬處僅不到2公里。白天的廷布汽車不停穿梭，街上大型的汽車4S店正在修建。到了夜晚，鐘樓廣場附近的道路兩旁停滿了車。可以預料，堵車、停車難等「城市病」很快也會找上廷布。

不丹的第一輛車，來自印度

半個世紀前的不丹沒有現代公路，那時的印度總理到訪只能騎馬沿著崎嶇山路入境。第一輛汽車開進廷布是在1963年，那是一輛印度產威利斯吉普型客車，當時的不丹人出行還都得靠馬、騾子或自己的雙腳。從中世紀狀態直接跳進現代社會，這個過程不丹走得很快。

不丹風光

當晚我們住的酒店位於半山，清澈的溪水從窗外蜿蜒流過，遠望是山頂的巨型釋迦牟尼塑像，窗前是廷布的體育中心，再往前是層層疊疊的民宅，都是依照傳統的不丹建築樣式而建。清晨推窗而出，廷布山谷霧氣氤氳，白雲繚繞，雖然這裡是不丹最繁華的首都，但仍難得地保留著塵世之外的靜謐。

廷布街拍

首都廷布的房子明顯比兩年前密集。不丹的年輕人也都嚮往著外面世界的精彩，廷布是他們認為最接近現代文明的地方，因此爭先遷居首都，這也是廷布變得擁擠的原因。目前廷布的人口約佔不丹人口的1/10。

國王結婚發行的郵票

我們在廷布看的這部電影，說的就是一個年輕的不丹女孩因家中遭遇變故，從不丹鄉下來到首都廷布的故事。幾乎每部電影都是現實世界的寫照，電影里出現的蘋果電腦、IPHONE、破洞牛仔褲，在廷布也很受年輕人追捧。不丹規定正式場合必須穿著國服，但一些喜歡時髦的年輕人，下班後總是迫不及待地脫掉幗或琪拉，換上休閑服飾。

用上手機的喇嘛

德晨原來住在東不丹鄉下，舉家搬至廷布後，每月要多花1000多元租房居住，這筆支出相當於很多不丹人一個月的收入，但可以享受廷布便利的生活和豐富的物產。走出國門的德晨，如今見識了遠比廷布豐富的現代文明，但她反而更珍視本國的傳統文化，她喜歡在一些場合穿上國服琪拉，接受人們好奇和羨慕的眼光。

傳統不丹人的雕像

在很多地方，隨著現代文明的到來，傳統文化的逐漸消亡似乎無可避免。而在不丹這個袖珍國家，面臨的挑戰更大。《旅行者與魔術師》導演、不丹活佛宗薩蔣揚欽哲仁波切曾說過，要在麥當勞開進不丹之前，用攝像機記錄那些消逝的事物，包括不丹的傳統的文化。

廷布的書店很不錯

他拍攝的電影《旅行者與魔術師》，講述的也是一個年輕人因厭倦傳統的鄉村生活，前往理想中的夢土尋找機會的故事。「一般人總認為對面的草地才比較綠。」我們總是忽視眼前的所有，而去追求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仁波切在這部電影里講述的主題是如何挑戰迷戀，包括對物質和情慾，以及所有求之不得的事物的迷戀。

廷布遠眺

入夜的廷布城是狗的世界，狗吠聲整夜不絕。傳說中狗是人死後的亡靈引導者，信仰佛教連蚊子蒼蠅都不忍打的不丹人，也特別善待狗，以至於廷布城中狗滿為患。不丹有一本小說《DAWA》，講的是狗世界的故事。一隻叫DAWA的狗，從帕羅穿越山谷，跑到首都廷布去尋找遠大前程。在狗的王國里，DAWA憑藉自己練就的悠長凄厲、充滿感染力的嚎叫本領，成為每晚帶著群狗嚎叫的領袖。但爭鬥、惡疾等厄運隨之而來。

小說封面

DAWA最終離開了繁華的廷布，逃離權力殺戮的命運，回到遙遠山中的靜修之地，最終找到了一隻狗的幸福。可見，不論是人的世界或是狗的世界，得到總是伴著失去，快樂總與憂傷相隨，現實中並不存在百分之百的完美。而對於我們這些旅行者來說，旅行最大的意義就是，閱盡人間美景美物後，依然珍視眼前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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