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橋流水人家

最新 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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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生活|文學的世界

華月下，靜坐幽窗，城市的霓虹閃爍成歲月的熒屏，密密麻麻，鬱鬱蔥蔥，儘是鄉情。

以前，故鄉是一個美麗而鮮為人知的世外桃源，位於四川盆地北部邊緣與秦嶺南麓之間。在海拔1400米的森林王國里，有條美麗而鮮為人知的河流。小河終年潺潺流著，村裡零零散散的人家，像星星般分布在小河旁。

起初，河上沒有橋。村裡人便在金秋時節依據水的深淺，用較平又較方正的石頭，按照一定的間隔，在小溪里橫擺上一排。後來我才知道這叫搭石。搭石，構成了家鄉的一道獨特風景。

河流雖小，每到汛期，山洪暴發，虎躍龍騰，鳴雷擊鼓，也是驚心動魄的。人們來回過河都要脫鞋挽褲。一次，連夜大雨後河水猛漲。過河便成了大問題。父親瞅了瞅河面，又望了望我，欲言又止，他知道勸我不去上學一定是徒勞的。於是，他蹲下，將我攬到背上，然後小心翼翼將腳邁入水中。河水渾黃，水流湍急，水面沒過了父親的腰。一步、兩步、三步……我清晰的記得父親搖晃的而又竭力平衡的身子；父親擔憂而又勇敢邁出的腳步；父親急促而又極力舒緩的喘息……趟過幾米寬的河流，竟用了很久，很久。等安全抵達河對岸，我已經分不清父親身上的是雨水還是汗水。那一幕深深烙印在了我幼小的心靈，結痂成此生、來生的愛。

後來，人們用兩根光滑的木頭橫在較高的河岸的兩邊，一架簡易的小橋這就搭就了。雖簡樸了點兒，不過不再擔心雨季漲水過河的問題了。日復一日，人來人往，木頭被一個個腳掌磨得錚亮，陽光下，映著粼粼波紋，襯著柔柔水草，甚是好看。

懷念鄉村，懷念那彎輕輕淺淺的河水。兒時，總會在水裡鬧騰整個夏季。調皮的男孩子會光溜溜的在水裡撲騰，女孩們喜歡採擷些小花、小草，輕放在水中，看著流水送它們到了遠方。而我最喜歡挽著褲腿，弓著身子，在晶亮剔透的水裡抓些小魚、小蝦、小螃蟹，我可不是貪吃，而是把他們養在玻璃瓶里玩兒。

陽光明媚的日子裡，母親會背著一背簍衣物、床品等到河邊光滑的大石頭上，濯洗彩色的春秋。母親水紅的笑靨，如花瓣，盪在褶皺的水面。「嘭嘭」的搗衣聲和著「嘩嘩」的流水聲，成了我記憶中最動人的童謠。夕陽西下的時候，父親會在河邊彎腰濯洗犁耙，山谷間回蕩著吆牛扶犁踏響的希望。

初冬的涼風裡，河邊、山間滿是一叢叢、一樹樹的火棘。這便是我童年見過的最美的風景。那些小如豆，紅似火的果實，一簇簇，一掛掛，在長滿尖刺、粗糙蒼勁的灰褐色枝條上，在越冷越綠的小小的葉片里，透出的火一樣的神情，如此耀眼。有時候經不住那些紅果果的誘惑，總會順手摘幾個放進嘴裡解饞，酸酸的、甜甜的、面面的、苦苦的、澀澀的、香香的味道拌雜在一起，果肉粗糙，汁水很少，嚼過之後卻格外滿足。爺爺說在飢餓的年代它讓人垂涎，聊以慰藉腸胃，不知救了多少人的命。多少年後，我終於大徹大悟，火棘耐暑、耐寒、耐旱、耐瘠，不仰富貴、不懼貧賤，生命的頑強，困苦中崛起的信念不正是村裡人的化身嗎？

幾頁土牆，把鄉村古老而漫長的故事鉚在河邊。故事裡，有雞鳴犬吠，有老人的咳嗽嬰兒的啼哭；炊煙抒寫寂寞，鳥兒唱著清幽，石磨碾不碎生活的艱難……而小河，無休止地在它腳下低訴著永遠的愛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