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繫辭下》批判之三

評論：天地有好生之德，通過陰陽合德創造剛柔之體，生成萬物。這也是神明的功德。《易經》通過此道理而通神明，所以彰顯以往而查明未來，具有預測功能。也可以「微顯闡幽」，發現微小和沒有顯示的事物。雖然名稱是具體的所指，卻內涵豐富的意域，可囊括一類事物。其意指在空間上是廣闊的，在時間上是長遠的。雖然道理很曲折，但能夠一言中的；表述的事物是顯著的，卻隱含著豐富的原理和依據。所以，可以用來指導人的行為，也可以判斷最終的結果。這正是《易經》簡易而宏大的玄妙之處。

《繫辭》全面地表述了《易經》的宏大敘事功能。但我們似乎只是在「彰往而察來」方面下足了功夫，而在「微顯闡幽」方面過於缺乏。微雖小，也是「有」，而沒有顯示出來的「幽」才是「無」。對「無」的探索是中國歷史上的薄弱點，甚至用「有」的觀念來理解「無」，對「無為」的誤解就是最大的例證。直到現代，我們才發現「無」的廣闊無垠，開始用科學的方式探究所謂「暗物質」、「反物質」等領域，而在「闡幽」的思想理論方面還十分欠缺。我們開始用「無」來傳播信息，保存信息，只是「無為」的開始，全面的應用遠遠沒有達到。後世道家的興趣也被歪曲，談玄論道有言無行，製藥煉丹是化「無」為「有」的歧途，淪為私家方術。我們不應貶損古人的智慧，因為古人是用他們的思維方式認識世界，與我們有所不同，而不是低級。這是我們要向古人學習的地方，也是古代文化的博大精深所在。我們不比古人更聰明，而只是我們積累了更多的經驗財富。

評論：《易經》各卦之間是有邏輯關係的。《繫辭》用道德準則進行了梳理，選擇了幾個卦，通過三個方面進行了引申。以此類推，其他各卦也可以如此總結並擴展開來，還可以繼續引申下去。《序卦》就是全面的解說。這表明《易經》是萬事萬物運行發展規則和道理的總匯，是十分完備的體系。同時也彰顯了各卦都有自身的核心價值，不可或缺，也不可被替代。在不同的時位其地位是不同的，而占卜就是尋找到特定時位的卦理，把重點凸顯出來，以採取應對之策。雖然有隨機性，但道理不會相去太遠。占卜的合理性也恰恰在此，不然就是碰運氣，或者說是概率博弈。占卜排除概率的依據就是每個卦都是普遍適用的，沒有不切合實際的卦象。他們象西方哲學的基本原理一樣，無處不適用，但比三五個基本原理要豐富得多。所以學習掌握起來也更為困難複雜，或者說需要更高的思維能力。不論其餘，就思維訓練來講，其功能也具有極大的價值。這也許就是西方注重講真實而東方注重講合理的原因。

《繫辭》一如既往地推行自己的道德價值觀，用主觀價值判斷取代客觀真實判斷的核心地位。把《易經》當成了道德的占卜的工具。其實《易經》最初是通過占卜來推測事物發展的趨勢和最終結果，價值判斷在真實判斷以後，是副產品。應對方式才具有合道、合德、合理、合情與否的抉擇，個人按照自己的行為方式做事，根據言行才可以進行道德判斷。何況，人們的道德標準還有所不同。遇事當積極則積極，當消極則消極；當進則進，當退則退；當變則變，當忍則忍。因勢而為方位上策。而道德要求不同，有時要「知其不可為而為」，要「君子不為小人之為」。當然，這是人的道德境界，未必是全身之策，造就了無數悲劇式的英雄。選擇這樣的方式當然是英雄，而要求別人成為英雄就偏離了道德的自律原則。就是說，道德可以使人高尚，而要求別人高尚就不那麼高尚了。

評論：道不僅是原則，也有複雜多變的靈活性。這表現了《易經》的豐富和廣博，其特點之一就是「變動不居」。時事無常，事物並不會按照人們的預期發展，更不會按照人的編排變化，出人意外的情況經常出現，所以要有憂患意識，要有對不期而至狀況的應變準備。占卜本來就因憂患而起，無憂無患占卜何為？事物發展有通常情況，也有不同尋常的情況，自有其規律，是自然客觀的現象，不會因人而異，也不會趨附人願。所以說「鄉愿，德之賊也」。

道的變化雖然無常，但也有基本規律。解說《易經》不可故弄玄虛，天地無著，不知所云。要持經達變，因事因勢而變，真誠面對當下情形。情形雖然複雜，但沒有脫離道理的。有時我們不過是不知道其道理為何罷了。這就是要請人占卜解卦的原因。如果時事瞭然於胸，就沒必要占卜了，所以說「不疑不佔」。如果不接受占卜的結果，不相信其中的道理，也不需要占卜了，「不信不佔」。《易經》秉持萬事可知的基本原理，如果用懷疑主義或不可知論的態度，就失去其意義了。一方面要態度真誠，另一方面要道理可信，才能「道不虛行」。只有切合實際，神妙才是高明之處，不然就只是玄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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