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威「滅霸傳」背後的邏輯 新非洲和中國局

巨大的爆炸聲和滔天的火光向四外蔓延，但可以融化鋼鐵的高溫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絲毫痕迹。

又是一道碗口粗的霹靂，攜帶撼動天地的威能劈下，雷電裹挾的戰斧沒入胸口，但他依然面無表情，漠然將拇指和中指用力一捻……

那聲彈指並沒有響起……一根通體金光的鐵棒猛擊在滅霸的左手腕上，爆出巨大的衝擊波。一個踉蹌，滅霸同學眼中剛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一對穿金裂石的風火輪又向他左臂呼嘯而來。雷神望著這兩道突然出現的身影，輕吐了一口氣：「We have a Wukong」。

唔……這畫面是有點兒過分YY了，我們也知道悟空和哪吒與復聯的超級英雄們並肩戰鬥絕無可能，但是中國元素的超級英雄會不會出現在未來的漫威宇宙電影中呢？不是不可能。

之所以做出這個判斷，不是因為懂懂筆記不忿看到滅霸響指一彈、世界滿目蒼夷的悲涼，也不是因為眾多超級英雄灰飛煙滅後久久縈繞的鬱悶。因為，這是漫威自己從蛛絲馬跡中傳遞出來的信息。

漫威十年 頂峰背後的「盛世危言」

既然DC可以關公戰秦瓊——讓超人和蝙蝠俠死磕，難道漫威就不能拉來遠在東方和非洲國度的戰友？從神幻回歸到商業層面，我們認為這已經是漫威宇宙電影十年登抵輝煌巔峰時的真實思考。而這一番布局，既對全球科幻、動漫市場的後漫威時代提出了思考，也為中國影視和動漫行業的成長帶來了新契機。

《復仇者聯盟3》在4月25日開啟了這場覆蓋全球23個國家與地區的「狂歡」。截至5月20日，《復聯3》在內地的票房已經超過19億元，全球票房也衝到了17.1億美元，目前距離全球票房排名第三的《星球大戰7》（20.68億美元）已經很近。儘管目前勢頭逐漸回落，但坐四望三的雄心卻不減。

但這份輝煌背後，我們卻看到漫威另外一番「冷思考」，或許說，是對過去這二十年來成敗的冷靜思考。

能夠在全球尤其是中國市場拿下這樣的成績，無疑與其過去十年來的長期鋪墊密切相關。從2008年漫威宇宙第一部電影《鋼鐵俠》上映，很多國內影迷是隨著這位紈絝公子哥開啟了入坑之路，十年時間，眾多影迷陪伴鋼鐵俠、雷神、綠巨人和美隊迎來了自己的而立、不惑之年，很多小白是在這10年知道了DC與漫威的區別，也被無數位英雄的支線一步一步串起來，從復聯1還是期盼2，並迎來了3。

十年，19部「英雄」電影，全球票房累計突破160億美元。這份成績單，不僅是十年來好萊塢電影工業造就的奇蹟，也是全球動漫市場起死回生的一個典範。談到起死回生，有必要回顧一下，漫威過去的兩個十年做錯了什麼，又做對了什麼。

第一個十年，指的是1996年漫威影業（Marvel Studios）成立，到2007年決定不再出售改編權，開始籌備打造漫威電影宇宙。在1996年之前，因為互聯網興起導致漫畫主業低迷並且破產重組，漫威公司幾乎是走入谷底，旗下的版權「英雄」也幾乎分崩離析。

第二個十年，源自2008年《鋼鐵俠》的推出，這個漫威旗下曾經叱吒風雲的鋼鐵英雄，搭配上居於二線陣營的小羅伯特·唐尼，帶著亦正亦邪的不羈形象開啟了漫威宇宙電影的神奇旅程。尤其是2009年被迪士尼收購之後，由迪士尼公司上百名技術、策劃人員組成的「決策」團隊，賦予了漫威宇宙電影這十年來交錯複雜、連枝帶葉的英雄故事脈絡，加之迪士尼無比強大的營銷能力、生態鏈條等輔助，才有了2018年《復聯3》的登頂輝煌。

這兩個十年的交替，是漫威本業（漫畫）進入下滑和衰退，影視產品邁入輝煌的歷程。其中一個不容忽視的客觀因素，就是新技術的出現。傳統紙質漫畫書因為互聯網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的興起，而被捲入歷史車輪；同樣因為互聯網和大數據的因素，過去十年漫威英雄IP形成了龐大的粉絲群體，這個群體因為成為某個IP的忠粉，進而被這些角色背後相同元素、內在關聯情節和設定所帶入，接觸到了原本漫威漫畫那數千超級英雄構成的敘事體系，並且被重新構建的「漫威電影宇宙」所吸引。

但是，下一個十年呢？

正如事物的發展規律，永遠是在一個又一個波峰和波谷之間交替循環。在經歷過過去兩個十年的冷熱洗禮後，漫威已經意識到了下一個十年所面臨的挑戰。

雖然《復聯3》的末世灰暗結尾，勢必引發眾多漫威影迷對於《復聯4》的無比期待，但是一個現實擺在了漫威影業面前，上一代核心演員（英雄）的更迭，觀眾群體審美疲勞的隱憂，以及好萊塢其他五大影業公司越來越激烈的「模仿式」競爭。

下一個十年，忽視這些危機，忽視潛在受眾和新興市場的挖掘，忽視商業社會的發展規律，勢必會重蹈覆轍。所以，才有我們前面提到的一些「蛛絲馬跡」的出現。

冷思考 巔峰之後如何「軟著陸」

記得斯皮爾伯格曾在接受媒體採購時說過這樣一句話，「或許有一天超級英雄電影也會走上西部片的老路，迎來周期性的衰落。」

其實，對於目前正處於巔峰時期的漫威電影宇宙來說，這不是危言聳聽。實際上，作為電影工業領域的佼佼者，漫威影業自己已經有了清醒的意識。

首先，從小羅伯特·唐尼到斯嘉麗·約翰遜，都面臨英雄遲暮、美人白頭的窘境，更何況這兩位億元俱樂部的成員，已經讓漫威影業逐漸難堪重負。同時，包括上述兩位以及美隊、雷神和鷹眼等主演的合約面臨到期，一大波換血勢必考驗漫威的運作能力。另外新人的培養雖然效果明顯，但是克里斯「三兄弟」—— 「美國隊長」克里斯·埃文斯、「雷神」克里斯·海姆斯沃斯，「星爵」克里斯·帕拉特中，只有「星爵」不受續約困擾。而「抖森」與「新蜘蛛俠」雖然擁有一定人氣，但如何與新一波超級英雄如驚奇隊長、黑豹形成協同效應，仍是一個未知數。

其次，IP的同質化以及原有英雄體系的生態構造，也在考驗著漫威未來的創新能力。實際上，包括美國本土受眾，如果長期浸泡在永遠是「拯救地球」這樣的敘事格局中，也會產生審美疲勞。這一點，從漫威漫畫產品在上個世紀的起起落落中可見一斑。漫威電影宇宙十年的輝煌，在打造一個系統化IP生態的同時，也因為每一步英雄電影的風格相近、類型雷同而埋下了隱憂。

有人可能會說這是杞人憂天，但是懂懂筆記卻從過去一年來漫威影業的一些舉措中發現，這家獨立運營與迪士尼旗下的子公司，正在警覺並且做出改變。

舉兩個例子，分別是一隻非洲豹子和兩位中國的帥哥靚女。目前仍在北美市場放映的《黑豹》，絕對是漫威最大膽的一次突破，架空的非洲小國、全部黑人主演，其實有著更為深層的含義。作為一部語境極其複雜的超級英雄作品，它從某些方面印證了漫威破壞式創新的成功（回想一下漫威超級英雄對好萊塢傳統動作電影的顛覆）。一個具有鮮明非洲文化特徵，隱喻非洲文明苦難、奮鬥和崛起的敘事內容，其實也是對一個新興市場的呼喚。

用一組數據來分析《黑豹》在非洲第一大市場南非的情況（南非佔據非洲市場70%市值），在3月初上映後，《黑豹》十天內4000萬美元票房，處在歷史票房第15位，而在西非與東非市場，《黑豹》也在兩周內打破歷史了最高票房記錄。關注非洲大陸，關注「瓦坎達」背後的新興市場，不言而喻。

於此相類似的，是漫威宇宙電影中即將出現的首位巴基斯坦裔超級女英雄「驚奇女士」，以及在2017年7月迪士尼（中國）與網易漫畫開展的「中國英雄」計劃。而這項「計劃」的推動成果，帶來了前不久兩位中國「超級英雄」的誕生。

林烈和雷綾，這兩位超級英雄分別是《三皇斗戰士》和《氣旋》漫畫的主人公。林烈是一位考古學家的兒子，喜歡收集各種考古紀念品，屬於動腦動手厲害的類型。但是他的血脈與眾不同——是伏羲一族最後的傳人，而他的能力主要來自於一把神秘古劍——伏羲神劍；雷綾能夠操縱和感知氣流，在平日的生活里她是一個年輕有為的建築設計師，但是在城市遭受危機時她會化身氣旋挺身而出。這些動漫角色的建立，不僅是要吸引年輕的中國觀眾，在未來還可能與漫威宇宙的超級英雄們產生更多互動。

這種中國元素的有機結合，並不是我們以前看到的好萊塢電影中，偶爾啟用一下某位女明星，安排一些可有可無的橋段。從漫威與網易漫畫的合作可以看出，漫威更在意培養中國國內的畫手和創作團隊，提供自身IP方面的資源，共同培育影視、動漫內容市場。在這兩部作品的創作出版流程上，國內畫手棍記、Keng和劇作家水珠、周烈焚共同參與創作，成稿後發送至漫威編輯部，接受與其他漫威漫畫作品一樣的審核要求。兩部作品會率先在網易漫畫平台放出，最終在美國出版。

從某種角度來看，新的演員群體，與新的IP設立，都是在迎接一個新的受眾群體，新的市場空間。而提供技術和標準，聚攏專業的人才和企業，使得網易在和漫威的合作中脫穎而出。《三皇斗戰士》和《氣旋》的合作模式，已經預示漫威在IP層面正在對海外市場呈現出極為開放的姿態，很可能我們將在更多市場看到類似的合作出現。

中國動漫的「IP」英雄何時誕生

從漫威影業過去十年來獲得的成功可以看出，數十年動漫領域的創造，為漫威電影宇宙提供了豐富的營養和素材，而通過完美的商業化運作，這些曾經的「老英雄」如今才真正煥發了異彩。

作為一名關注國內和日本動漫產業發展的普通觀察者，我們也一直在思考：束縛國內動漫產業商業化的原因是什麼？成熟的日漫商業市場為何也陷入了困境，如今漫威的「驚奇」轉變，究竟能給這個行業帶來哪些啟發？

中國本土動漫市場曾經經歷了「西遊記」、「封神演義」時代的巔峰，而隨著90後、00後的成長，這一段「時代的空白」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從動漫到科幻影視作品，能被年輕人提及的國作似乎只有《三體》。是我們的文化底蘊不夠？還是我們的相關的創作人才匱乏？或許是，或許不全是。

反觀成熟的日本動漫和科幻影視行業，即便擁有豐富的資源和市場需求，但近兩年也在遭遇生產力和成本的瓶頸。而在2015年8月進入日本市場的Netflix，因為去年10月宣布將在2018年投資80億美元，通過收購和合作模式製作30部新動畫作品，在當地市場引發了巨大震動。

可以說，無論是成熟區域還是成長型市場，探索更高效的全新創作模式，在內容、市場化和運營方式上全面創新，都是內容產業要共同面對的問題。

回到動漫和科幻內容創作的話題上，我們艷羨漫威宇宙電影的商業成功，但是我們也看到這個成功模式中的合作契機，以及可以借鑒的經驗。可以斷言，國內動漫市場除了內容要符合新世代受眾的需求，在市場化手段、運營方式、甚至動漫、影視公司的自身架構上，都要探索新的創新模式。只有如此，國內市場才會有機會誕生真正的IP「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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