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地的狗尾巴草

最近一段時間，手機里常有趕集、趕廟會的消息。

剛開始有個公眾號推出來的信息：塘橋近期有個大型廟會，轉發點贊後就能夠得到若干優惠。於是，朋友圈裡就有了轉發，我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幫朋友點贊。沒過兩天，就出來了個官方版消息：說大家轉發的這個超級大廟會實質上是個私人組織的，未經主管單位批准，所以不允許舉辦……

印象中，塘橋是有廟會的，規模還很大，一年有兩次，農曆正月十八和七月二十五。那時候，大家都還住在鄉下的平房或者新起的三上三下樓房裡，住在鎮上的親戚那是一個都沒有。離鎮上最近的是小舅公公家，因此，每年總會邀請我們去大吃一頓，然後騎上三輪、二輪去幾里外的鎮上去趕集。

車到李王廟頭就不能騎了，要推行或者就近鎖車，步行。這裡是塘橋南北走向街道的南部起點，兩邊稀稀落落的擺著些衣服攤、釘耙鋤頭攤、老鼠藥攤、蛇葯攤頭……隨著人流往北走，人就越來越多，兩邊的攤頭也多起來。中橋弄和保衛街東頭交界處到合作社大樓那一段是人流最密地段集的地段，生意最火爆，吆喝聲、叫賣聲不絕於耳。

年紀大一點的，討價還價挑選著衣服鞋帽，我們這些小的，手裡拿著家長給的少到可憐的幾張角票，或買個紅澄澄的裹著糖漿的山楂糖葫蘆或是減價促銷的冰棍來解饞。這些，平時都是想吃而吃不到的，一來也是人小，平時就在村裡的小學上學，沒機會到鎮上來溜達，更沒機會來買東西了。一二來是錢少，雖然有個淺黃色米老鼠存錢罐，但裡面也多的是一分兩分的硬幣，那五分、一毛的，也被自己平時從儲蓄罐的後面的隙縫裡，用夾針隔三岔五挑出來，湊成一毛兩毛，「孝敬」給提了個籃子到學校來售賣零食的老奶奶了。

除了買吃的，在三月二十八乘航的集市上我還買過一件寶貝——一張綠黃藍彩色半透明塑料膜。那時候，有些人家家裡已經有了彩色電視機，而我家的還是一台17寸上了年紀的黑白紅梅電視機。在乘航橋西面，糧管所前的攤位上，攤主正在演示著一個魔術：把一張塑料紙往電視機上一貼，原本黑白的圖案，瞬間就成了「彩色」。不知是大家都對家中的黑白電視機看厭了，還是老闆的忽悠本事了得，反正記得那天有好多人買了，也包括我，把手裡僅有的五元錢換回了一張彩色貼紙，圓我一個彩色電視機的夢。而那五元錢，是我初中時近一個月的零花錢，可以到保衛街租書店借十套武俠小說或文化站看五場錄像片。不過，後來這張彩紙似乎並沒有讓我享受多少彩色電視的癮，從上到下藍黃（紅？）綠機械套色，過不了多久就讓我生了厭和懊悔連連。

後來，讀書、工作，錯過了多次老家附近的趕集，離趕集也越來越遠了。當媽跟我說，今年乘航慶安那裡三月二十八又有趕集，想帶著我女兒一起去感受趕集，我才欣然同意了。只是那天單位正好加班，否則也想去感受一下。

女兒和我樂呵呵的介紹趕集的場景：一條路上，兩邊都是大樹，人很多；不過沒啥買的，天氣又熱，我們逛了一會就回來了。比較有意思的是用圈圈套鵝，套到就是你的，不過大概是騙人的，那裡臭烘烘的……

我一邊吃著她們兩個從集市上買回來的芝麻卷餅，一邊聽女兒和我聲情並茂地講述趕集的種種見聞，彷彿我也在趕集一般。

「你知道嗎，你女兒今天好玩的不得了！」老媽開講了。

「嗯？」

「她看到集市路邊上的大塊的麥田裡已經滿是麥芒的小麥說：奶奶，怎麼有這麼多的狗尾巴草的！」老媽一邊說一邊忍不住笑起來。

女兒撇了撇嘴：「是的喂，那麼像狗尾巴草，我哪裡知道那是麥子嘛！」

趕集，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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