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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充閭解讀陶淵明:此心自在悠然

東晉後期出現了一位了不起的大詩人,他就是陶潛。

陶淵明

陶潛,字淵明,號五柳先生,出身於官宦世家,祖父與父親都曾做過太守;他出生後,家道中落。由於幼年深受儒學濡染,所以,青年時代,在仕途中也曾懷抱「猛志逸四海,騫翮思遠翥」的雄心,但很快就發現官場政治黑暗,完全與本性乖異,於是辭職隱居;後經叔父推介,出任彭澤縣令。到職八十一天,趕上潯陽郡督郵下來巡察,下屬提醒他應該穿上官服,「束帶迎之」,他極端反感地說:「我豈能為五斗米向鄉里小兒折腰!」當即賦《歸去來兮辭》,掛冠而去。

他從二十九歲步入仕途,到四十一歲辭官,為時十三年,所以,《歸田園居》詩(五首之一)中寫道:

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

誤落塵網中,一去十三年。

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

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

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間。

榆柳蔭後檐,桃李羅堂前。

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

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巔。

戶庭無塵雜,虛室有餘閑。

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

《晉書》本傳中,將他歸入「隱逸」一類,當是考慮到,儘管前前後後在仕隱之間,徘徊、躑躅了十幾年,但真正做官的時間很短,中間還丁憂(遭逢父母的喪事)兩年,實際不過四年;爾後的二十餘年,他一直在家鄉隱居,過著「半耕半讀」的悠然自在的生活。

從《歸田園居》詩中的「誤入塵網中」和《歸去來兮辭》中的「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看得出他對於前此一段仕宦生涯是滿懷著追悔之情的。那麼,他在脫離仕途之後的心理感受,則是「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了,從而真正解脫了「心為形役」的困境,回歸田園,重返丘山,開始了自由自在的生活。

陶潛的後期生活經歷,特別是在追求精神的絕對自由,使靈魂逍遙在沒有空間與時間之限的自然中這方面,和莊子極端相似。莊子說過:水澤里的野雉走十步才能啄到一口食,走百步才能飲到一口水,可是,也決不祈求被豢養在樊籠里。而陶潛則是跳出樊籠,重返自然。

著名學者陳寅恪先生認為,魏晉時期,人們對莊子自然之道的理解,陶潛勝出一籌。確是如此。法天貴真,張揚個性,陶潛對於大自然有著極其深厚的感情。在他現存的一百二十餘首詩歌和十幾篇散文、辭賦里,欣賞自然、頌讚自然、享受自然的內容,佔了相當大的比重,成了他的詩文的骨架與靈魂中樞。在大自然中勞作,在大自然中飲酒,在大自然中會友,在大自然中嘯傲,他從大自然那裡汲取了無窮的樂趣,心無一累,萬象俱空。諸如,「衡門之下,有琴有書。載彈載詠,爰得我娛。豈無他好?樂是幽居。朝為灌園,夕偃蓬廬」;「歡來苦夕短,已復至天旭」,「眾鳥欣有托,吾亦愛吾廬」,「怡然有餘樂,於何勞智慧」;「悅親戚之情話,樂琴書以消憂」,「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聊乘化以歸盡,樂夫天命復奚疑」的句子,隨處可見。

不過,同歡娛、開朗的心境形成鮮明的對比,陶潛的物質生活卻是困難與凄苦的。從他的詩文中,我們不難發現,與這樣一個孤高倨傲的生命個體相依相伴的,竟然是令人心靈震顫的悲情與苦況。他自辭官歸里到告別人世,二十二年間,絕大部分都是掙扎在饑寒貧困的邊緣。遇到豐收年景,可以「酌春酒,摘園蔬」,聊免饑寒之累;而當災荒年月,則「夏日抱長飢,寒夜列被眠」;嘗作《五柳先生傳》以自況,有句云:「環堵蕭然,不蔽風日,短褐穿結,簞瓢屢空,晏如也。」

這種困頓生涯,在詩中有細緻的反映:

弱年逢家乏,老至更長飢。

菽麥實所羨,孰敢慕甘肥!

惄如亞九飯,當暑厭寒衣。

歲月將欲暮,如何辛苦悲。

詩的前面有個小序,略云:「旬日以來,始念飢乏。歲雲夕矣,慨然永懷。今我不述,後生何聞哉!」詩中五六兩句,較為生僻,稍作解釋:「惄如」,飢餓難熬的樣子。「九飯」,一個月只吃九頓飯。典出《說苑》:「子思居衛,貧甚,三旬而九食。」下句說,盛暑時還穿著討厭的冬裝。

另有一首詩,標題就叫《乞食》,開頭四句是:「飢來驅我去,不知竟何之。行行至斯里,叩門拙言辭。」此情此景,竟然發生在一個世界級的大詩人身上。確實如作者所言:「今我不述,後生何聞哉!」

《南史》本傳記載,陶潛「躬耕自食」,「偃卧瘠餒有日矣」,江州刺史檀道濟親自前往探問,勸他出仕,不要「自苦如此」;而他卻以「志不及也」作答。臨走時,檀道濟饋以粱肉,也被他揮手謝絕了。看得出來,陶潛的歸隱,既出於嚮往自然的本性,更有逃逸人世,明哲保身的考慮。他的饑寒交迫的困境和遠離官場,避之唯恐不遠的心態,在歷代詩人、文士中,也是十分典型的。

現代著名詩人梁宗岱說過,哲學詩最難成功,這是「因為智慧底節奏,不容易捉住,一不留神便流為乾燥無味的教訓詩了。所以成功的哲學詩人不獨在中國難得,即在西洋也極少見。」他認為,陶淵明也許是中國唯一十全成功的哲學詩人。蘇東坡的評價就更高了,他說:「淵明作詩不多,然其詩質而實綺,癯而實腴,自曹、劉、鮑、謝、李、杜諸人,皆莫及也。」

由於對陶淵明的詩喜歡得要命,很久以來,我就想寫一篇關於這位超級詩人的評論。可是,當我讀到朱光潛先生《詩論》中第十三章《陶淵明》之後,就再也沒有勇氣動筆了,那種心理狀態,正是:「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朱先生的文章寫得實在漂亮,它使我領悟到:狀寫詩人、文學家,應該富有鮮活生命的質感,「鳶飛魚躍」、靈心迸發的天趣,「素以為絢兮」的雋美。有這樣的範文在前面引路,那麼,跟隨在後面,「小狗」也還是叫吧。

歸隱以後,陶淵明更加深入地接觸了社會的底層,「世上瘡痍,民間疾苦」,引發他發出更多的感慨,遂托酒寄言,直抒胸臆。《飲酒》組詩序云:「餘閒居寡歡,兼比(加上近來)夜已長,偶有名酒,無夕不飲」,「既醉之後,輒題數句自娛」。這首五言詩就是這麼寫出來的。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詩人在這裡展示了嚮往歸復自然,追求悠然自在、不同流俗的完滿的生命形態的內心世界,刻畫了運用魏晉玄學「得意忘象」之說,領悟「真意」的思維過程,富含哲思理趣。我想通過解剖這首最能反映其思想、胸襟、情趣,也最為膾炙人口的五言代表作,以收取「鼎嘗一臠」之效。

全詩十句,可做三層解讀:前四句為一層,詩人狀寫其擺脫塵俗煩擾後的感受,表現了鄙棄官場,不與統治者同流合污的思想感情。宋代名儒朱熹說:「晉宋人物,雖曰尚清高,然個個要官職,這邊一面清談, 那邊一面招權納貨。陶淵明真箇能不要,此所以高於晉宋人物。」詩人憤世嫉俗,心志高潔,但他並沒有逃避現實,與世隔絕,而是「結廬在人境」,過著同普通人一樣的生活。不同之處在於,能夠做到無車馬之喧囂,保持沉寂虛靜。

那麼,請問這是怎麼做到的呢?答曰:不過是寄情高曠,「心遠地自偏」罷了。這裡固然也有生活層面上的因素,對這熙熙攘攘的社會現實,特別是爭名逐利的官場,採取疏遠、隔絕的態度,自然門庭冷落、車馬絕跡;但詩人的著眼點還是精神層面上的,內心對於人為物役、心為形役的社會生活軌道的脫離,對世俗價值觀的否定,放棄權力、地位、財富、榮譽的世俗追求。境靜源於心靜,源於一種心靈之隱,也就是詩人所標舉的「心遠」。這個「遠」,既是指空間距離,也是指時間距離,「凝心天海之外,用思元氣之前」。心若能「遠」,即使身居鬧市,亦不會為車馬之喧嘩、人事之紛擾所牽役,從而實現人的生命與自然的統一和諧。這番道理,如果直接寫出來,詩就變成論文了,詩人卻是把哲理寄寓在形象之中,如鹽在水,不著痕迹;平淡自然,渾然一體。難怪一向以「造語峻峭」著稱的王安石,也慨然讚歎:「自有詩人以來,無此四句!」

中間四句為第二層,詩人狀寫其從田園生活與自然景色中所獲得的詩性體悟,實際上是「心遠地自偏」這種超然物外的精神境界的形象化表現與自然延伸。有了超邁常俗的精神境界,才會悠閑地在籬下採菊,抬頭見山,一俯一仰,怡然自得。「悠然」二字用得很妙,說明詩人所見所感,非有意尋求,而是不期而遇。東坡居士有言:「淵明詩初看若散緩,熟看有奇句」;「採菊之次,偶然見山,初不用意,而境與意會,故可喜也」。在這裡,詩人,秋菊,南山,飛鳥,各得其樂,又融為一體,充滿了天然自得之趣。情境合一,物我合一,人與自然合一,詩人好像完全融化在自然之中了,生命在那一刻達到了物我兩忘的超然境界。

說到境界,我想到一位中學老師在講解馮友蘭先生《人生的境界》時的一段話。他舉例說,有些坊間俗本把陶淵明的「悠然見南山」印成「悠然望南山」,失去了詩人的原意。「望」是有意識的,而「見」是無意識的,自然地映入眼帘。用一個「望」字,人與自然之間成了欣賞與被欣賞的關係,人彷彿在自然之外,自然成了人觀照的對象;而用一個「見」字,人與自然不是欣賞與被欣賞的關係,人在自然之中,與自然一體,我見南山悠然,料南山見我亦如此。與自然一體,也就與天地一體,與宇宙一體,是天地境界或者近於天地境界。一個「見」字,寫出了人與自然,乃至於宇宙之間的一種和諧。聯繫到陶淵明的另外兩句詩:「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這種「返」,覺解程度是很高的,是那些真正的無覺解或者很少覺解的鄉民所無法達到的。而這個「樊籠」,可能是指功利境界以至道德境界,陶潛已經越過了這個境界。

這位老師從遣詞造句、細節刻畫方面,對於陶詩作了細緻的解析,看了很受啟發。

就本詩的意蘊來說,尤見精微、深邃。當代學者王先霈指出:「陶淵明直接描寫的是面對秋景的愉悅,而其實是表達自己對於『道』的體悟,用詩的方式說出自己某一次體道的過程和心得。他所說的『心遠』,相當於《淮南子》講的「氣志虛靜」、「五藏定寧」,相當於《老子》說的『守靜篤』,是『體』的心理上的前提。至於採菊、見南山、見飛鳥,那並不是觀察,而是感應,從大自然的動和靜中產生心靈感應。」

最後兩句為第三層,是全詩的總結,講詩人從中悟出的自然與人生的真諦。而這「真意」究竟是什麼,是對大自然的返樸歸真?是萬物各得其所的自然法則?是對遠古理想社會的追慕與嚮往?是人生的真正價值和怡然自得的生活意趣?詩人並不挑明,留給讀者去思考,在他,則「欲辨己忘言」了。實際的意思是說,這一種真諦乃是生命的活潑潑的感受,邏輯的語言不足以體現它的微妙處與整體性。這樣,又把讀者的思路引回到形象、意象上。寄興深長,托意高遠,蘊理雋永,耐人咀嚼。

「心遠」與「真意」,為全詩的眼目、靈魂與意旨所在,堪稱全詩精神、意境、情調、理蘊的點睛之筆。清初詩評家吳淇在《六朝選詩定論》中指出:「『心遠』為一篇之骨,『真意』為一篇之髓。」確是不刊之論。

歸鄉隱居之後,陶淵明雖然生計日蹙,但日常生活還是過得十分滋潤,豐富多趣的。

他特別喜歡讀書,旁搜博覽,視野非常開闊,他說:「少年罕人事,游好在六經」,「得知千載上,正賴古人書」;而且,方法有點特別:「好讀書,不求甚解,每有會意,便欣然忘食」,跡近於興趣主義。他對時間抓得很緊,詩云:「盛年不重來,一日難再晨。及時當勉勵,歲月不待人」。他不僅自己如此,也教育他人這樣來做。一天,家裡來了位少年,向他請教讀書訣竅。陶淵明拉著他到一塊稻田邊,指著一尺來高的禾苗,問:「你仔細地瞧一瞧,看禾苗是不是在長高?」少年注目細看,說:「沒見它怎麼長。」 陶淵明又把少年帶到溪邊的大磨石前,問他:「你看看這塊石頭,中間磨損得像馬鞍一樣,這是哪一天磨成的?」少年想了想,說:「不會是一兩天。」陶淵明啟發誘導說:「學問、知識的增長,來自平時的點滴積累,只要持之以恆,終究可以見成效的。」少年豁然開悟,回家後,日夜苦讀,從不間斷,終於學有所成。

陶淵明喜歡鼓琴。《晉書》本傳記載,他「畜素琴一張,弦徽不具,每朋酒之會,則撫而和之,曰:『但識琴中趣,何勞弦上聲!』」看來,他是深受老莊的思想影響,贊同「有生於無」、「大音希聲」,「無聲之中,獨聞和焉」的哲學觀念,認為「言不盡意」 ,應該「得意而忘言」。《莊子?齊物論》中說:「有成與虧,故昭氏之鼓琴也;無成與虧,故昭氏之不鼓琴也。」昭氏名文,善於鼓琴。這段話按馮友蘭先生的解釋,是說:「無論多麼大的管弦樂隊,總不能一下子就把所有的聲音全奏出來,總有些聲音被遺漏了。就奏出來的聲音說,這是有所成;就被遺漏的聲音說,這是有所虧。所以,一鼓琴就有成有虧,不鼓琴就無成無虧。作樂是要實現聲音,可是,因為要實現聲音,所以有些聲音被遺漏了,不實現聲音,聲音倒是能全。」說到此處,馮先生就舉出陶淵明屋裡掛著無弦琴,以為例證。

不過,他的最大嗜好,還是飲酒,可以說,嗜酒如命,貪杯成性。據徐志摩在《結算陶淵明的一筆酒賬》一文中統計,陶詩中有酒的句子多達四十六處,酒字佔三十二個,其他觴、醉、斟、壺、飲、酌、杯、酣、酤等字不下四十個,加上酒字,共七十多個。詩中有酒的句子,約佔全部句子的三分之一。甚至還寫到,死後也沒有忘記飲酒,《輓歌》之二云:

在昔無酒飲,今但湛空觴。

春醪生浮蟻,何時更能嘗?

餚案盈我前,親舊哭我傍。

欲語口無音,欲視眼無光。

昔在高堂寢,今宿荒草鄉。

一朝出門去,歸來夜未央。

說,從前沒有酒喝,現在酒菜擺在面前,但是,已經喝不到嘴裡了。

關於他的思想,朱光潛先生在《陶淵明》一文中,作過精彩的分析:他「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卻不是一個拘守系統的思想家或宗教信徒。他讀各家的書,和各種人物接觸,在於無形中受他們的影響,像蜂兒採花釀蜜,把所吸收來的不同的東西融會成他的整個心靈」。不過,朱先生說,「假如說他有意要做哪一家,我相信他的儒家的傾向比較大」。對此論斷,我卻不敢苟同,倒是覺得他的同宗先賢晦庵先生(朱熹)所說的:「靖節(陶淵明)見趣多是老子」,「旨出於老莊」,或者陳寅恪先生所言:「淵明之為人,實外儒而內道,舍釋迦則宗天師也」,可能更切合實際。陶淵明比莊子整整晚生了六百年,應該說,他的思想觀念、價值取向、人生道路抉擇,都是遠承了這位詩人哲學家。

或問:既然淵明先生「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那他怎麼就不知道珍惜自己的健康,更多地留下一些作品,而是顧自拚命地喝酒呢?言下不無憾怨之意。

是呀,這位大詩人早年就疾病纏身,又兼嗜酒成性,長期身體衰弱,直到六十三歲死去(現代有的著名學者考證,享年五十一二歲)。看來,他並沒有把生命與身後聲名怎麼放在心上,他說:「人生似幻化,終當歸空無」 。他所秉持的生死觀是:「有生必有死,早終非命促。昨暮同為人,今旦在鬼錄。魂氣散何之,枯形寄空木」;「得失不復知,是非安能覺?千秋萬歲後,誰知榮與辱」。死了就是死了,沒有什麼好說的。這種「一死生、齊彭殤」的觀念,如果認祖歸宗的話,與其說是「儒家的傾向」,毋寧說是《莊子》中的話語的形象註解:「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孰知其紀! 人之生者,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若死生之徒,吾又何患!」

去世前,他寫了《輓歌詩》三首,從入殮、出殯寫到下葬,表現出精神上的曠達與超脫,其中的第三首尤具代表性,詩情與哲理結合,表現出一種達觀的情懷和安詳的心態,讀來親切感人。

荒草何茫茫,白楊亦蕭蕭。

嚴霜九月中,送我出遠郊。

四面無人居,高墳正嶕嶢。

馬為仰天鳴,風為自蕭條。

幽室一已閉,千年不復朝。

千年不復朝,賢達無奈何。

向來相送人,各自還其家。

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

他還有這樣幾句詩:「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懼。應盡便須盡,無復獨多慮。」 說的是人歸化於自然,無須在天國中求得永恆,但求能夠自我超越與解脫,過著「情隨萬化遺」、委運任化、隨遇而安的生活也就滿足了。

此生自在悠然,此心自在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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