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的楊公寨
尷尬的楊公寨
崔河山
楊公寨,位於靈寶城南離岳渡村約三公里土嶺之上,四維百丈土崖絕壁,南面背靠小秦嶺娘娘山,北面俯瞰靈寶縣城。寨子南北走向,東西最寬處約80米,南北長約150米。過岳渡村,少桓兄驅車繞行於絕壁深澗,約十五分鐘攀爬至嶺上,四望溝壑縱橫,南面娘娘山依稀雲霧之中,東面行五十餘步立陡土崖擋住去路。崖下深溝草木蔥蘢,遮天蔽日,深不可測。車子停在西邊土崖邊,西面隔溝相望有一村莊武家山,溝深百餘丈,東西闊約二百餘丈。
少桓兄停好車,指著北面一殘破門樓說,哪裡就是楊公寨。遠望門樓古樸典雅,雖然可見殘破不全,兩邊雜草、荊茅叢生,但是門樓依然巍峨、壯觀。沿著一米五左右小路步行,路兩旁酸棗花香味濃郁,陣陣花香撲鼻。路兩邊荊棘叢生,皆深不見底之絕壁。行約十餘步,少桓兄指著腳下粗糙水泥路面說,腳下這段路原來是一座弔橋,後來被村民填了。兩邊仔細觀察,確是後填夯土,清晰可見,夯土約有十米左右。又行約二十米,來到殘破門樓前,門樓高約六米,藍磚白縫,牆面平整光滑,根腳麻石墊底,可以想見當時工匠技術之精湛,施工質量之嚴格。門樓上已經殘破不堪,幾從茅草隨風擺動,一條裂縫從上裂至拱頂。從形制觀察,樓上古時應有房屋存在。只是不知何因,只留下兩層剽磚在歲月中堅守。
門樓最醒目的是上方浮雕鑲磚匾額,三個篆刻大字保存完好,篆字內框飾以陽雕萬字不到頭圖案,寓意萬古不滅。外框凸起分飾六個圖案,上下四個圖案為琴棋書畫,左右為兩個花瓶。三個篆字筆法流利,陽雕於三塊磚面之上,雖不知經過多少年風雨剝蝕,依然凹凸有致,稜角分明,清晰可辨。一筆一划,可見古風卓雅。字跡雖清晰可辨,然能識者卻寥寥。靈寶本地有人考證三個篆字為「安鐘山」三字,少桓兄把三字發給北京中央美院篆書大師辨識,讀作「寧遠山」,究竟如何讀?第三字是「山」字無疑,可是前兩字如何讀,至今莫衷一是。
走進門洞,有兩扇厚厚木質大門,此為一道門,進門可看見又一宏大門樓,門樓兩邊夯土城牆拱衛,夯土根基為石砌根基。二門上方也有一牌匾,是凹進鑲嵌。牌匾陰刻「層巒聳秀」四個楷書大字。二門門洞長約二丈余,進大門有側洞,進深約丈五,寬約一丈。
兩道寨門之間有一瓮城約八十餘平米,沒有任何建築。前後是兩座門樓,左右是懸崖峭壁。冷兵器時代,如果把入侵的敵人放進一道門,拉起弔橋,前後門關閉,恐怕再多人也只有葬身懸崖或者血染瓮城了。
進了二道門。寬厚,高聳的夯土寨牆下左右兩進院落。東邊院落已經完全被荒草淹沒,西邊院落殘垣斷壁猶存,木質大門上古老的鐵釘倔犟地閃著幽光。一條不足三米的小巷從南到北,兩側對稱分布著高低不差的房屋。沿著小巷穿行,恍然若回到明清時期。兩側房屋多數破敗、倒塌,保留下來的幾座完整院落分布在中軸線兩側,從門墩,門樓上的刻字與建築風格,形制依稀可以想見各家當年的盛況。在少桓兄的引導下,我們一行邊走邊看邊聊,竟然有了不少發現。我們最感興趣是寨子初建年代,寨門口有兩塊彩繪宣傳板,上書「楊公寨為宋代楊洪練兵所建」,這一點少桓兄一直存疑。在遊覽中我們仔細尋找著歷史的信息,然而,終無所得。雖然牆上有一些字,但分析下來皆為現代,只有兩座寨門上的字為古字無疑。
游完寨子原路返回,寨門口我再次端詳二道寨門兩側的宣傳版面,總共不到幾百字的宣傳版面竟然幾處錯別字。衡嶺竟然寫作「橫嶺」,弘農竟然寫作「宏農」。再想想很多旅遊景區,我釋然了。這種錯不僅出現在這裡,在一些大型AAAA級、甚至AAAAA級景區錯別字層出不窮,有些歷史錯誤也不在少數。為了拉人頭,製造繁榮,張冠李戴、蹭古人、蹭名人、蹭故事,但凡懂一點歷史淵源的人遊覽這些地方都會不齒。
回望楊公寨,想著那寨門,想著那幾座保存完好的古樸院落,想著寨門上至今沒有定論的三個篆字,想著以訛傳訛的斷代。忽然覺得楊公寨很悲哀、很尷尬。看過很多地方新修建的仿古建築群,美其名曰「某某古寨」、「某某古村落」、那些千篇一律的宣傳,千篇一律的建築風格,千篇一律濃濃的商業氣息,幾年時間在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處處開花,卻沒有人來開發這個真正具有歷史價值的古寨,眼看著那些古樸典雅的古老建築一座座被歲月侵蝕,被風雨摧殘,實在令人心痛。一個斷代問題,現代科技只需要一點石頭,或者一塊磚頭就可以檢測出年代,可是,誰去做?楊公寨,靈寶的楊公寨,不知還要尷尬多久?
作者簡介:崔河山,筆名,先秦遺民。30多年筆耕不輟,先後有散文、詩歌等多篇作品散見於《奔流》《洛神》《明珠》《華夏詩文》等雜誌和網路平台。小說《一生只愛這一回》、《雅江》、《姜運山告狀》在網路平台推出後受到讀者熱捧,並被多家網站、平台轉載。百度搜索「先秦遺民 崔河山」詞條,可見部分作品。微信平台《河山文學評論》創始人。平台文鋒犀利,評論剝繭抽絲。是文學愛好者提高、學習的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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