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讀：我的父親
父親
作者：深諳潮汐的魚 編輯：幽谷
父愛
父愛
大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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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學校填檔案的時候，我都不知道怎樣填父親的職業。因為他的工作單位已經不復存在了。記得我七歲那年，父親從白馬湖供銷社下崗回家。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什麼叫下崗。只從父親的行為舉止中，感覺到他和以前不一樣了。他每天都去鄰居家打撲克，並且吸很多的煙。
我的父親兄弟四個，他排行老三。在他讀高中的時候，趕上了國家的接班政策。我的爺爺那年50歲，他從工商局退休了。當時我的大伯在水電十三局工作，我的二伯在化肥廠工作，我的父親順理成章地接班了。這也意味著他放棄了高考。
在我的印象里，我的父親是一個學歷不高的人，也是一個少言寡語的人。也許就是這樣的性格，家人決定給他換一個單位。他們的理由之一是我父親太老實，幹不了收稅的工作；理由之二是供銷社的待遇比工商局優越......就這樣，他十七歲聽從家人安排參加工作了。
可想而知，一個十七歲的孩子遇到的種種困難。一個單純的學生突然進入了社會，不免會遇到各種挫折。讓他最不可理解的是最要好的同事欺騙了他。負責人培訓結束後，他馬上就要當主任了。他還在做美夢的時候，同屋居住的同事卻整晚失眠了。他看到後，卻沒有去多想什麼。沒過幾天，他的同事當了主任。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過了很長時間他才知道答案。
對於父親的職業，他自己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不管這個工作他喜歡與否，他必須去做。我媽媽說，結婚前幾年，他從來沒有往家裡帶回過一分工資。當然，我媽媽也沒要過。我媽也不知道那錢花哪裡去了，父親至今也沒有說用到哪裡了。
我媽媽猜測因為那時家裡窮，結婚時欠了一屁股債，都還債了。我媽說，記得有一次，從供銷社帶回一些抵工資的布料，可我媽也沒有拿到一尺。每每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我媽總會抱怨。
爺爺生病的時候，堂哥在爺爺面前抱怨說：「他們兄弟幾個，只有我三叔退休後可以拿養老金。」當時我一愣，心想：都下崗了，拿什麼退休金。我回家後，專門問了我爸爸，我的二伯為什麼沒有工作單位啊。我爸的回答是我的二伯以前在渡口驛工商局工作，我二大娘在縣食品廠做技術員。後來，我二伯調到了化工廠。......總之，我爸爸在接班的時候，不是他自己願意的。一個高中生，如果不參加高考是多麼的遺憾。
其實，前幾年我的大伯已經退休了。他的工作單位比我父親的好很多。我總覺得我的父親雖然接班了，但經歷的酸甜苦辣只有他自己知道。父親下崗的時候，我七歲，弟弟四歲。因為計劃生育，還罰了款。工資也降了級別。幸虧，家裡還有一些土地勉強維持生計，但光閑著也不是個辦法。
外婆家是祖祖輩輩做空心挂面的，媽媽從小耳濡目染做小生意。我媽媽說：「供銷社散夥了，我們自己做生意啊！」對於父親來說，必須面對這一切，因為還有兩個兒子要撫養長大。他從大隊上申請了一塊宅基地。雖然叫宅基地，說白了就是一片池塘的岸邊。我媽說：「既然給了我們宅基地，我們就要想辦法把這個坑用土填滿。」一些看熱鬧的人說：「填窮坑！」......要想拉土填坑，也需要很多錢。我媽媽從大姑家借了1000元。很快水坑填平了，馬上就要蓋房子了。父親是一個極不願意出頭的人，我媽媽只好四處奔波。
可是，剛壘起地基，放上線。城建局裡的人就來了，他們說要交一些錢才能蓋。我媽媽便各家各戶去借錢。她先去了二大娘家，二大娘說：「啊...小萍啊！...我剛進了一批做糕點的原料......把錢佔用了。」我媽再去大姑家去借，大姑父說：「你還借錢給城建局！......不用給他們錢！」受了委屈的媽媽，邊走邊落淚。
城建局的人等著不走，但房子還得蓋。我媽媽去了全村最窮的「黑妮」家，他也是我家的鄰居。他剛賣了一包棉花，手裡的錢還沒花。就這樣借到了一百塊錢，才解了燃眉之急。但房子蓋到一半的時候，錢又不夠了。我媽媽跑到我爺爺那裡去借，爺爺說：「家裡這些蓋房子剩的磚，你拿去用吧！」我媽沒多想，拉了磚就去蓋房子了。
可是後來，小叔找上門來要磚錢。我爸爸說：「那些磚也是大家一起湊錢給你買的！...不是你的！.....」兄弟倆吵了起來。最後，房子還是蓋起來了。店裡賣的是別人最不願意賣的農藥和化肥。父親特別倔強，他竟然和小叔有幾年沒有往來。他生氣的原因是------奶奶去世的時候，小叔才8歲，我父母特別照顧他。那時候，我爺爺經常不在家。
小時候，每當聞到碳酸氫銨的味道，我都使勁捏鼻子。各種農藥的味道也交雜在一起，我特別討厭這樣的生意。現在，父親經常送貨到田間地頭。他扛著肥料裝車卸車很辛苦，但他樂在其中。
父愛是無言的，我能感覺到他對我很關心。我也知道他有一個大學夢，他也有自己夢想的專業。我填報志願的時候，從不失眠的他一晚沒睡。第二天他告訴我：「報機電專業！」其實，我早就知道會報這個專業------因為這是他的夢想。他不止一次提過：「人家是八級鉗工！」他也喜歡拆裝我家的三輪車，當然是跟著村裡最有名的維修師傅。現在突然明白，為什麼我讀五年級的時候，住在同學家的機械廠里，父母不管不問的原因了。以前，還埋怨父母為什麼那時候不管管我，以至於五年級沒有考到前三名。但現在似乎找到了答案。
昨晚打電話時，父親說他馬上就要拿到大專文憑了。我說：「時代變化好快，好像在開玩笑。」他補充了一句：「可惜是農業大學的！」我說：「你賣農資，人家不給你農業大學的畢業證，那給你哪的？」能感覺到，我的父親很高興。也許，這就是人生。年輕時的缺憾，年老時得到了彌補。
父親我最敬愛的人
好想做你的情哥哥
楓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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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深諳潮汐的魚，80後，愛好詩歌寫作。中學時在校報發表散文詩《採擷美的一瞬間》。2013年奔赴貴州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義務支教。在山區的生活積累了豐富的寫作素材，詩歌作品代表作有《我想有一天》，並被譜成歌曲。《醉酒的女郎》入選《讀睡詩選-春暖花開》。著有短篇小說《背著背包去支教》、《賣粥丁》等。
總編：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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