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水往事之八
貢水往事
8
可憐那酩酊大醉的柳望東還一直蒙在鼓裡,一直昏睡到翌日天大亮才慢慢蘇醒。柳望東起床洗漱完畢,也沒有仔細檢查裝銀元的箱子,只簡單地將箱子在手裡掂了掂,並沒有發現箱子有什麼異樣,便呼喚少爺竇石磊早點起床吃點土家炒豆皮後趕路。
竇石磊像無事一般仍對柳望東有說有笑,還擺出一副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嘴臉,假裝好心好意地問柳望東昨晚喝醉後身體有沒有哪裡不合適,但詭異的笑容中無不透露出他得手後的竊喜、奸詐和得意。
天,漸漸放晴了,大雨後的空氣格外清新誘人。回竇家大院的路越來越近,竇石磊一路哼哼唱唱,時不時用邪惡的眼神斜睨幾下柳望東,心裡盤算著到家後將有一場精彩的戲劇上演。柳望東哪曾想到,一場厄運正一步一步向他逼近。
路途中也再沒有停歇,馬車一路顛簸從龍山縣城出發,過來鳳,穿李家河,走沙道溝,跨高羅,翻東門關,到黃昏時分,竇家大院剛點上燈,柳望東和竇石磊就到家了。
見少爺回來,太太費蘭英的丫鬟小翠首先在院子里嚷嚷開了:「太太!老爺!少爺回來了!」
聽見小翠的嚷嚷聲,在家的幾個家丁和家僕陸續走出院門迎接少爺凱旋歸來,叫喚的叫喚,搬東西的搬東西,牽馬的牽馬,都忙得不亦樂乎。
竇滄海和費蘭英聞訊,也從裡屋慢慢走出來,見兒子和柳望東一臉喜色,便知曉茶葉定賣得了一個好價錢,在心裡早已對兒子刮目相看了。
見父母走出房屋,竇石磊忙上前幾步來到父母面前,大聲叫了聲:「爹!娘!我們回來了。」還破天荒跪下去給父母磕了一個響頭,說自己出門這麼久讓爹娘操心了,惹得父母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連聲誇讚兒子現在真的懂事了。
東西收拾停當,竇滄海也不著急,讓廚子給兒子和柳望東做了好吃的吃了,才讓管家竇光明出來收錢入賬。竇石磊和柳望東一筆一筆給父親和竇光明算著賬,一馬車伍家台貢茶總共賣得2300個銀元。
待柳望東拖出箱子清算銀元時,在場的人都傻眼了,個個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只見從箱子里倒出來的哪裡是什麼銀元,分明是一堆分文不值的鵝卵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竇滄海一聲斷喝。
「爹!銀元都是老柳管著的,我按照您的吩咐,我只負責談生意,生意我是談得很好的呀!銀元我都沒有沾手!定是老柳見錢眼開,將銀元私藏了!」竇石磊假裝戰戰兢兢地「撲通」一聲跪在父親面前,磕頭如搗蒜,但立馬就露出了他的兇相和本來面目,來了個惡人先告狀。
「老爺!我真不知道是咋回事啊!我明明裝進去的是2300個銀元,箱子寸步不離地在我身邊。老爺!開恩啊!」柳望東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不停地磕起了響頭。
「既然箱子寸步不離都沒有離開你,但銀元卻不見了,分明是你見錢眼開,將銀元私藏了!虧得我那麼信任你,將這麼大的重任交給你,原來你竟是這種人!來人!將這個不識相的家丁拉出去抽打五十大鞭,直到他交代銀元的去處為止!」竇滄海青筋暴跳,臉上的橫肉都變青了,立刻斷言銀元被盜必是柳望東所為。
「啊——啊——啊——」一聲聲慘叫頓時在竇家大院響起,劃破了寧靜的夜空。費蘭英吩咐小翠將兒子扶起,還一再埋怨柳望東知人知面不知心。
柳望東是黃泥巴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有道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不管怎麼毒打他,他就是咬牙忍著,不承認是自己拿了錢。因為他知道,一旦自己承認拿了錢,他拿什麼歸還竇老爺,自己的一生的清白也就從此斷送了,他雖然人窮,但志氣並不短,他要保住自己的名節。
五十大鞭打完,柳望東早已是傷痕纍纍,血水淋淋,就連說話也是氣息奄奄:「老爺!老爺!太太!管家!我真的沒有拿錢……」
竇滄海仍不解氣,吩咐家丁又對柳望東抽了二十大鞭,慘叫聲從大到小、從小到弱、從弱到無,柳望東昏死了過去,但最終他也沒有說出銀元的下落。竇滄海吩咐家丁將柳望東拖進柴房關著,等明日再說。
竇石磊見父親將柳望東打得個半死,心裡不僅既解恨又解氣,但突然想起還有300個銀元怎麼處理時,心裡不禁又一陣得意和開心,盤算著等這個風聲一過,立馬拿錢到恩施醉香樓去泡幾個美妞。但他又擔心老柳扛不過父親的毒打,遲早會招出自己對他連連勸酒的事情,精明的父親一旦知道這事,定會猜出十之八九。
「不如殺人滅口!」一個可怕的想法頓時在竇石磊腦海里盤旋。一不做,二不休。當夜,竇石磊趁大家熟睡後,偷偷將自己的洗臉帕沾濕,月色當空之時窸窸窣窣地溜進了關柳望東的柴房。明晃晃的月光如一把利劍照進柴房,也照在柳望東慘白的臉上,竇石磊見柳望東還有氣息,就連忙將濕帕捂住他的鼻口,柳望東只輕輕動彈了幾下,就紋絲不動了。
竇石磊確認柳望東再無生命跡象,才拿著濕帕溜回自己床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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