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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最文藝的酒吧二十歲了:方寸白夜子疏狂

毛晨鈺 / 文

沈佳音/ 編輯

「我沒能像村上春樹那樣,靠在酒吧寫作賺了錢,又賣掉酒吧專業寫作。也不能像波伏娃那樣,在酒吧清淡時,埋頭在咖啡桌旁,寫出一本又一本著作。而是罵罵咧咧、厭倦又和好、和好又厭倦地,與白夜糾纏不休。」

何多苓在老白夜 (白夜供圖)

5月4日傍晚,成都下起了毛毛細雨,天氣寒冷而又蚊蟲肆虐。何多苓美術館卻人來人往,這裡正在舉辦白夜酒吧的20周年海報文獻影像展。白夜是成都地標性的文藝酒吧,也是中國當代文藝圈重要的文化客廳,主人是女詩人翟永明。

翟永明在老白夜(白夜供圖)

1998年,翟永明在成都的玉林西路開了一家集咖啡館、書店和酒吧於一身的「客廳」——白夜,架上的書籍都是她自己挑的。門口的店招是畫家何多苓設計的,店內的裝修是建築師劉家琨操刀的。從一開始,白夜就註定不是一家普通的酒吧。

在隨後的二十年里,這裡名流雲集,詩人北島、畫家張曉剛、導演賈樟柯、民謠歌手周雲蓬……都曾是座上賓。他們在這裡聚會,在這裡喝醉,在這裡談論藝術和人生。

這些年,白夜舉辦了數百場簽售會、詩歌朗誦、影音節等文化活動。那些昏暗夜色中蒸騰著酒氣的詩意如今成了張貼在美術館裡的112張海報,前來參觀的人在某張海報前佇足回憶。在展覽入口處,還有一面照片牆,上面張貼了幾百張在白夜拍攝的相片,有些來自發黃的1998年,有些簇新得恍如昨日。有老朋友在牆上找到了自己,忍不住感嘆一句:「一晃20年過去了,時間真是太可怕了!」

那晚也是翟永明的生日,當年的小翟如今成了「翟姐」。不過,一身黑色裝扮的她在人群中依然醒目,散發著一種未被馴服的純真與倔強。回首白夜的時光,她寫道:「我沒能像村上春樹那樣,靠在酒吧寫作賺了錢,又賣掉酒吧專業寫作。也不能像波伏娃那樣,在酒吧清淡時,埋頭在咖啡桌旁,寫出一本又一本著作。而是罵罵咧咧、厭倦又和好、和好又厭倦地,與白夜糾纏不休。」

白夜酒水單上是俄羅 斯芭蕾舞演員星巴希利 科夫(白夜供圖)

晚上8點多時,美術館白色外牆上開始播放記錄了白夜20年變遷的影片《白夜往事》。觀影人數遠超預期,椅子準備嚴重不足,翟永明開玩笑說:「只有55歲以上的人才能坐椅子。」更多的人或席地而坐,或兀自站著,一邊拍著腿上的蚊子,一邊看紀錄片。天空飄著細雨,但沒有人離開。

01

成都的文化客廳

1998年,經過玉林西路時,翟永明看到一家未開門的服裝店門上張貼著一則招租廣告,彼時的她正在想有沒有一個自由散漫、無拘無束、不用上班又能養活自己的職業。

那時候,翟永明和當時的丈夫何多苓剛從美國回來沒幾年。何多苓形容那時的他們「手頭有了幾個錢,英語雖然說不全,倒拿了點洋德性」,簡陋斗室已經裝不下藝術家的才情。他們在玉林西路附近的沙子堰東巷買了房子當工作室,順便呼朋引伴當左右鄰居,一來二去,何多苓自認為成都最早的藝術區做出了貢獻。

在藝術家聚集的玉林西路,酒吧成了「剛需」。有兩家酒吧率先在玉林西路佔了山頭,一家叫「老酒吧」,一家叫「小酒館」。何多苓印象中當時朋友們輪流埋單,有時一晚上就要花費上千元。這兩家酒吧至今還牢牢霸住陣地,被文青遊客視為成都打卡勝地。

翟永明決定在這裡也開一家書吧加酒吧。她在國外遊歷時見過不少類似的公共空間。在英國時她在一家名為「水果市潮的畫廊旁邊見過一家咖啡廳,人們愜意地坐在那裡看書、喝咖啡、聊天。她也想在成都搞一個這樣的地方,當時在國內還沒有這樣的。

白夜最早的招牌(白夜供圖)

翟永明把開酒吧的打算跟何多苓商量,他恨不得舉雙手雙腳贊同:既然總歸要喝酒,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再加上朋友們都住得近,家裡實在顯得局促,不如就開個酒吧當客廳。因為當時翟永明正對俄羅斯芭蕾男星巴希利科夫著迷,同時也因為喜愛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說《白夜》,於是就用「白夜」為酒吧定名。

翟永明找發小戴紅合夥,戴紅當時在鋼管廠捧著鐵飯碗,旱澇保收,不敢一口應下。為了說服她,翟永明帶她去了小酒館,小賣部便宜的酒水到了這裡價格翻了幾番,戴紅記得翟永明跟她說:「只要像他們這樣,我們就沒問題。」友誼戰勝了顧慮,戴紅決定離開體制內大廠,和翟永明一起合辦酒吧,其實她心裡盤算的是:不知道這些本錢夠虧多久。

為了打造自己理想的酒吧,翟永明請朋友劉家琨設計店面。劉家琨原先是作家,那會兒他也剛起步做建築設計,不足60平米的白夜在他看來根本不值一提。翟永明只跟劉家琨說酒吧白天要能看書,晚上要供人喝酒,他就在紙上勾勒出白夜的雛形。一切都由他定奪,「我們哪裡敢要求他修改哦!還好我們對酒吧的審美比較接近」。

為了保證光線,劉家琨為白夜設計了巨大的落地窗。每年聖誕節,何多苓都會買幾罐彩色噴劑,在窗戶上噴繪一幅聖誕漫畫,有時是聖誕老人乘馴鹿雪橇,有時是聖誕老人背大口袋發禮物。這是白夜的聖誕標誌,一直會延至春天,才清洗掉。2006年,藝術市場火起來了,不時有收藏家來白夜。一位收藏家聽說了這個故事,直呼暴殄天物。翟永明說:「不洗,難道你把白夜的落地窗切下來,抬走?」「也許。」那些年何多苓為翟永明畫的畫早已價值不菲。

店面招牌是用錫鐵敲打成的一塊,有一角撕開,巴希利科夫的肖像從中顯露。他來自何多苓的一本畫冊。巴希利科夫的形象一度是白夜的標誌。後來幾次改造中,原畫丟失,畫像模糊,不能再使用,對此何多苓感到非常惋惜。招牌設計之初,戴紅曾接到城管通知,要求重做,他們認為「招牌都破了,亂糟糟的,影響市容」。城管聽說是請專人設計的,也就不再要求了。酒吧里的腰果形吧台也是何多苓和弟弟親手製作的。

「白夜設計好之後,朋友們都是很驚艷的,要知道在1997、98年的時候,沒人會想到請人設計一個酒吧,頂多就是請個工程隊弄一下算了。」翟永明如今說起,還大為佩服自己的獨到眼光。

改造前新白夜 (白夜供圖)

1998年5月8日,白夜正式開張。翟永明跟何多苓在文化圈裡人脈頗廣,當天晚飯後就有朋友三五成群而來,很快店裡就坐滿了,晚來的人只能在門口的馬路邊空地上支個桌。關於那天的記憶,也許因為所有人都喝醉了,幾位創辦者對那天的記憶統統隨著酒精揮發了,翟永明只隱約記得那天大概是喝到了天亮,抑或是凌晨四五點。

那天正好是詩人何小竹的生日,他當時還在一家雜誌工作,下了班趕到白夜,猛喝酒算給自己慶生。在之後的數十年里,他在白夜度過了很多個生日,再加上何多苓的生日是在5月9日。每逢這天,他們都要在白夜呆到十二點鐘聲敲響,完成「生日的交接」才算完。何小竹在《小翟的白夜酒吧》里寫過,何多苓基本上每晚都手握一瓶嘉士伯在酒吧里晃悠。「以前他是老闆的家屬,後來不是家屬了,但還是像個家屬一樣泡在那裡。」

戴紅的憂慮在頭兩年看來是多餘的。憑著先鋒的設計和文化人的捧場,白夜一躍成為當時成都酒吧界的「網紅店」。那是白夜的光輝歲月,何多苓形容那時「每天計程車都在白夜門口排隊」,戴紅則會想起那時候「火爆得每天都有採訪,我都不耐煩了」。客人多得只能坐在露天馬路上,還得和城管打游擊。喝到正酣,受到騷擾的居民會從樓上往下潑水。有一次一個花盆砸到何多苓面前的桌上。一行人氣得挨層敲門找禍首,沒人承認,下了樓照樣該喝就喝,該唱就唱。短短半年,白夜就收回了成本。「那時候我真是打算把白夜做成百年老店。」戴紅說。

02

詩人密度最大的酒吧

在何小竹眼中,這是一個「詩歌、藝術和友誼的聖地」:「詩人在那裡愛鬧,洋酒是一瓶一瓶地要,啤酒是一打一打地上。高興了還要唱歌。高興和不高興,只要是喝到不辨東西的時候,就要打打架。那些畫家呢,一看就看出他們是畫家,要麼留很長的頭髮,要麼一根頭髮都沒有。服裝也穿得不像普通人。他們倒是不怎麼鬧,靜靜地,小口小口地喝著手裡的一瓶啤酒或者飲料,表情傾向於深刻。也許,正是這種人文景觀,白夜的生意幾年來不是很好,也不是很壞。常客都比較圈子化,不是那個圈子的人,貿然坐進裡面去,也不自在。」

詩人李亞偉也是白夜的常客,但他到白夜的目的並不是聊詩而是喝酒。他說:「只有級別不高的詩人才會見面就談詩。」為了顯示自己的高級,進入白夜的詩人都對「詩」三緘其口。何多苓說,大家喝著酒就是瞎聊,「話題一點都不學術,都是些上不了檯面的東西」。

詩人李亞偉(圖片來自網路)

不過,有活動的時候,白夜就是個地道的「文化人的客廳」。白夜開張後辦的第一場活動是當代詩人、作家鐘鳴的簽售會。當時他花了5年時間寫了一部《旁觀者》,一心想辦文化活動的翟永明跟他商量做一個簽名售書的活動。幾張白紙上寫著「簽售會」貼在白夜的落地窗上,第一個在酒吧辦的簽名會就這麼開始了。結果竟意外火爆,因為人多地小,活動不得不挪到戶外舉辦,詩人朋友們也一個個成了讀者,規規矩矩地排隊買書,等候簽名。

在為白夜規劃文化活動之初,翟永明因為自己對發言和朗誦的恐懼,沒有辦過詩歌朗誦會。促成第一次朗誦會的是詩人顏峻。他先邀請翟永明為自己的詩集寫序,後來又主動要求在白夜朗誦自己的詩。顏峻獨特的朗誦方式吸引了一大批粉絲,以至於他讀完詩一走,就帶走了一連串粉絲。從那次活動之後,翟永明開始主動策劃詩歌朗誦會。

這次展覽上有一張照片,翟永明為李亞偉點蠟燭借光。這是李亞偉的詩歌專場。為了強調朦朧浪漫的詩意,酒吧里所有的燈都被關閉,以至於詩人讀詩時看不清詩稿,翟永明只能拿著燭台湊近李亞偉幫他照明。見證了這一幕的何小竹說:「在沒有白夜之前,成都的詩人也是要去酒吧、去夜總會的。只是,如果沒有白夜,成都的詩人在酒吧就僅僅是喝酒而已,跟詩人和詩歌都沒有關係。有了白夜之後,成都的詩人才開始在酒吧朗誦起自己的詩歌。」在「大家都忙著掙錢,沒有詩人能出詩集」的90年代,這裡成了安放詩歌最穩妥的地方。

詩人在白夜,讀詩的多,寫詩的不多。能借著酒意,繡口一吐就是一紙詩行的人里,有一個叫馬松。馬松好酒,以酒量論才華。這個標準,對他自己是適用的。在白夜,馬松喝到了人生第一杯龍舌蘭。這種要先舔一口鹽再一飲而盡的新鮮玩意兒和他以前喝的白酒、紅酒都不一樣,莫名激發了他的創作欲。喝高興了他就想到了一個句子,招來服務員:「給我餐巾紙和筆,趕快1然後寫下「騎在菩薩肩上飛跑」的詩句。這招也不是每每奏效。馬松曾和一女孩打賭,允諾為她作首詩,酒喝了半飽,詩卻寫不出,只能寫下「欠詩一首」的條子。

翟永明形容上世紀九十年代的詩人、藝術家,更像五六十年代的西方嬉皮士,反叛、散漫、粗野、疏狂,或借酒消愁或借酒撒野,一起對抗外面時代和世界的洶湧變化。

酒吧開張伊始,翟永明定期親自去出版社挑選書,「每個品種,一口氣要了五十本」,然而這些學術類著作並不得客人的歡心。20年後,它們中還有一部分堆在翟永明家中。後來白夜成立讀書沙龍,也可以租書,但這中間不乏有人偷書。翟永明有段時間聽說外頭在傳「白夜的書,最好偷」,她一怒之下停了讀書會,從此不賣書。

2001年,何小竹和詩人烏青在白夜喝茶時聊起想做一個獨立影像DV《找錢》。這是作為主演的何小竹口中值得載入影史的作品,「如果說它是一部電影,應該是成本最低的片子,只花了50塊錢」。拍攝時沒有劇本,拍完沒有後期,不得不一鏡到底,台詞要靠演員即興發揮。拍攝的機器則是翟永明提供的索尼2000,拍片子的磁帶也是翟永明提供的。整個拍攝唯一的經費是殺青時大家吃了頓「關機飯」。翟永明花了50塊錢埋單,由此成為《找錢》的製片人。

這部片子後來在白夜播放,也成了白夜影音周的開端。此後的一年,白夜每周都會放映一次電影,直到盜版興起,DV電影熱潮消退。

白夜也在這時遇到了轉折。開業幾年後,人們對白夜的新鮮感消耗殆盡,光鮮亮麗的酒吧一條街在不遠處鬧騰,在街口高高豎起一個大的霓虹燈招牌,上面有「坐標」二字。白夜生意慘淡,有好幾次,翟永明走到白夜門口,聽見有人站在招牌下打手機:「我現在正在坐標旁邊的黑夜酒吧……」或是「我正在坐標旁邊的白日酒吧……」成都人無意識地糾正著這個有點奇怪的名字。

翟永明在朋友們的建議下改造白夜,有段時間也想把它裝修成燈紅酒綠的樣子,甚至還有人建議她弄成卡拉OK。劉家琨知道她搬走了白夜最經典的腰果型吧台後,抱怨道:「幫朋友設計,是一把雙刃劍。設計得好,是應該如此;設計得不好,連生意受影響,也要落埋怨。」在後來白夜15周年的活動上,劉家琨依舊耿耿於懷,一把扯過翟永明,半醉著說:「改了我的設計,這是你們的一個重大失誤!」

劉家琨手繪的白夜設計 圖(劉家琨供圖)

但最終白夜還是白夜,翟永明不願意改變它的基因。有時候整晚都沒有一個人的白夜叫人心寒,戴紅不止一次勸說翟永明賣掉,但她不同意,寧願給電視台寫劇本、給報刊寫專欄,「就是沖著賺錢去做這些事」,用以貼補白夜的運作和日常的生活用度,「我希望朋友可以有一個聚會、做活動的地方」。

2005年7月9日,白夜舉辦了「白夜詩會」。這其實是個嚴重縮水的成都國際詩歌節。它本該在一萬平方米場地中舉辦,卻因為各種麻煩只得節節敗退,直至50多平米的白?夜。

4個月前,翟永明找到了成都雙年展投資人鄧鴻,提議辦一個詩歌節,用來促進詩人間的交流。因為政府機構、投資方和民間各方的協調出現問題,詩歌節的舉辦場地前後變化5次,直到詩歌節正式開始前3天,翟永明得到「活動取消」的通知,此時她從國外邀請的詩人正在飛往中國的班機上,她只能硬著頭皮接著往下做。原先訂好的開放場地沒希望了,只能把活動安排在白夜。在活動當晚,所有海報上的「詩歌節」三個字都用紅筆打了叉,表明這是一場被取消的詩歌節。

對此,身心疲憊的翟永明在詩歌節的前言中這樣寫道:「詩歌在現實生活的位置中、在大眾關注的視線中,可謂大踏步地後退,退到一個沉寂和孤絕的位置。」在當天活動的尾聲,翟永明上台朗誦了一首《終於使我周轉不靈》:「我的靈魂比我的舌頭/跑得快我的手/比我的心……」

03

結局或開始

2013年5月8日,白夜開業15年,朋友們聚在這裡慶祝,同時也跟老白夜告別。這是白夜在玉林西路的最後一晚。為了做活動,翟永明把吧台在局促的空間里挪移了3次。早在2007年,她就在寬窄巷子找到了一個寬敞的院子安頓新白夜。這次因為房東變更租約,不得不關閉老白夜。

本刊記者問何多苓,在老白夜的最後一天大家都是什麼樣的?他回答:「誰都不傷感,好像也沒人喝醉。」從玉林西路的老白夜一路走到寬窄巷子的新白夜,能一起喝酒的老朋友越來越少了。90年代能一起喝到天亮的詩人們都老了,曾經受傷都不耽誤去白夜喝酒的馬鬆開始寫養生書籍,詩人石光華專註點評美食,搬了家的何小竹也說「有點喝不動了」……不過只要白夜有活動,他們基本都會到場。

開在旅遊區的新白夜仍然在舉辦各種各樣的文化活動,更多的年輕人開始走進這裡。在白夜工作了快6年的譚靜說,她印象中新白夜最火爆的一次活動是2015年的香港國際詩歌節,當時許久沒露面的北島來到了白夜,上台念了一首《時間的玫瑰》。

北島在白夜朗誦 詩歌(白夜供圖)

平時最多只能容納180人的白夜在那天晚上塞進了三四百人,他們等著聽北島讀詩已經等了2年。2013年北島到白夜舉行詩集《守夜》的發布會,因為諸多因素,他只能坐在觀眾席里,整場活動沒有登台,沒說一句話。詩人們挨個兒上台朗讀北島的詩,台下的觀眾則哭成一團。攝影師肖全記得第一個上台讀詩的是李亞偉,他念了一首《結局或開始》。所有人圍在北島周圍,忙著要簽名要合影,以至於譚靜幾乎看不到北島的身影,肖全說:「當晚,不少人覺得像回到了80年代。」

在離開詩歌節活動現場的時候,由於北島身體不好,沒有安排簽名環節。有個女孩硬是把一本詩集遞給譚靜,請她一定幫忙讓北島簽名。譚靜正打算拒絕,卻在翻開詩集時看到扉頁上的北島簽名。這是女孩媽媽的詩集,上面的簽名是北島在1986年到成都時寫下的。現在她的媽媽癱瘓在床,知道北島又來成都,讓女兒無論如何都要再讓北島簽個名。這是當天唯一的一本簽名詩集。

5月8日,在紀念白夜20周年的活動上,很多早已離開成都的老朋友都回到了這裡。在北京生活的馬松上午10點談完工作就飛回來直奔白夜。言談間朋友們又說起他以前喝醉了抱著白夜的柱子不肯回家的糗事。如今為了寫養生書而「裝得比較理智」的他又一次成了朋友中的海量。「在白夜有沒有不喝醉的時候?」他回答:「除非我不來白夜。」在他心裡,喝大了是對朋友的致敬。

舞台上何多苓和畫家唐雯唱著蘇聯老歌。從20年前白夜開張時起,這個名為「何唐月色」的組合就時常登台獻曲。「你是否會懷念老白夜?」「我這人從不懷念。」何多苓斬釘截鐵,年近古稀的他不喜歡懷舊,喜歡和年輕人相處,是很多人口中的「何叔叔」。不過,他很快補上一句:「不過老白夜的尺度是最舒服的,更像一個客廳。那個時候都很年輕,那個年代也很好玩。」翟永明則直言:「我很懷念老白夜,那是一段不可複製的時間。」

台上的畫家還在唱,台下的詩人還在喝,時間好像回到了1998年。直到看見某位詩人端著菊花茶從一旁走過,才發覺時間已經過去了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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