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完成的天空，每個人都是一扇半開的門通往一間共有的房間

WORD TO WORLD / 這就是你抵達世界的方式

?圖片為畫家Ken Faulks 的油畫作品。

詩 人 薦 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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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完成的天空

作者：[瑞典]托馬斯·特朗斯特羅姆

翻譯：李笠

懦弱中斷自己的宣洩。

恐懼中斷自己的宣洩。

兀鷹中斷自己的飛翔。

急切的光奔涌而出，

連鬼魂也喝上了一口。

我們的畫出現在白晝，

我們冰川期畫室的紅色野獸。

一切都開始四下張望。

我們成群結隊地走入陽光。

每個人都是一扇半開的門

通往一間共有的房間。

無限的大地在我們腳下。

水在樹之間閃耀。

湖泊是對著地球的窗戶。

附註：此詩文本來自特朗斯特羅姆著，李笠譯《特朗斯特羅姆詩歌全集》，四川文藝出版社2012年3月第1版。

朗讀者

朗讀者：初苗

浙江省朗誦協會會員，浙江省圖書館文瀾朗誦團成員，現就職於杭州餘杭區文化廣電局新聞出版局。她熱愛一切美好事物，看書、寫字、畫畫、朗讀，在她喜歡的事情里享受著快樂。

詩歌作者

托馬斯·特朗斯特羅姆

Tomas Transtromer

1931年4月15日-2015年3月26日

瑞典著名詩人，被譽為「20世紀最後一位詩歌巨匠」。2011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文｜娥娥李

特朗斯特羅姆作為我最喜愛的詩人，他的詩，我已數度推薦。詩人兼翻譯家李笠（亦是本詩譯者）曾就詩歌特點發問過特朗斯特羅姆，後者曾用「凝練。言簡則意繁」來作答。實際上，特氏本人正是稟承了如上創作思路而展開詩歌之旅，並一以貫之。我今次推介的《半完成的天空》自在其中。

同時，意繁之下又有另一維度，那就是神秘。我們知道，特朗斯特羅姆，尤其是早期詩歌，具有深度意象，需要細緻發覺方可見諸真章。縱使如此，廬山真容豈是山人可見！而至好的詩，一定有詩人本人都難以把握的地方。深度意象當然各人各解。以我之微見，必然包含或產生貌似觸手可及卻又無法解析的神秘性。

既然提及了神秘性，有必要澄明一下神秘與荒誕的區別。我絕不會否定「等待戈多」（塞繆爾·貝克特作品）在戲劇史的地位和社會性的意義。然而，我無法想像我會寫出那種詩文。而作為一種創作實驗，誰都可以寫詩，什麼都可以被稱之為詩（坦白講，我不想承認這個可怕的事實和趨勢）。現今不少人寫詩，無論其人目的何在，總之，用詞荒誕不經，以絕端的陌生化造境。恕我直言，這實在不是詩的高格。

詩有各種底色，但最為我所欣賞的是腳下的沉著的褐色的大地系，再就是輕盈的天空的顏色。這樣表述未免使人誤解。我所說的底色無非是寫作者的創作審美和價值取向，它們以想像力為主，還是全然以真實為見。在我看來，怪誕近於奇幻，大抵出於想像力；而神秘，與思維里的細密認知有關聯，它更像一種哲學的外顯，只是以較為不可知的面目出現。

在詩中，相較於荒誕，我更傾向於神秘性。這也是為何我喜愛特朗斯特羅姆的緣故。話雖如此，但萬事不可決絕（或許我明日就愛上了鬼怪），一切自在流轉。我當以此為鑒。

前文提到了特朗斯特羅姆對詩歌特徵的見解，我將繼續引用李笠那次關於詩歌風格的提問。特朗斯特羅姆答曰：「詩人必須敢於放棄用過的風格，敢於割愛、消減。如果必要，可放棄雄辯，做一個詩的禁欲主義者。」這話深得我心！然而做起來絕非易事——詩風亦好，內容亦罷，有多少詩人不會敝帚自珍，固步自封？我唯恐受囿於此。

每個人都是一扇半開的門

通往一間共有的房間。

關於此詩，我每句都愛，以上這句尤其深邃。「每個人都是一扇半開的門」，彷彿人人都帶著些許滯郁的情結，眼見與思想皆一知半解，對世間萬象頗多迷離，處於一種身體和思想雙雙收攏的情境。忽而，又遼闊起來，但通往的是「一間共有的房間」。什麼是「共有的房間」？這不得不使我深思。它是生存的秘密？還是最終的消亡？哦，它很神秘，途中的我簡直不能洞悉！

最後大家會發現，此次詩評，我鮮少談論具體詩句。詩，作為生活中的一種美學（黑格爾認為詩歌是美學研究的重點《美學》），對於毋需鑽研詩藝的詩友而言，大可不必執著於細部，不必像解剖學一樣字字句句省度、分析、綜合，那除了獲得相關知識，更多的是無趣。

想想吧！只消想想，無需貫通；觀幾處詞藻，得一句詩美，美中十足況味。那麼，今次就從《半完成的天空》開始阡陌之旅，神遊天際。

2018年5曰18日

每周五，娥娥李與你在我們讀詩星光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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